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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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姗蹭到萧清淮身边,就着干毛巾给他擦身子,轻声道:“我虽不能给王爷搓澡了,拭发擦身还是可以的。”

  沐浴过后的萧清淮,睫毛还染着湿漉漉的水汽,伸手覆到南姗的肚皮上,轻轻的来回抚摸:“姗姗,我心里很烦。”

  “我知道。”南姗毫不犹豫地应道,手下捏着柔软的毛巾子,一点一点擦干萧清淮身上的水珠,口气缓缓淡淡说道:“王爷想来也知道,先头到我家提过亲的有不少,那些门户人家的公子,我压根一个都不认识……”

  萧清淮停下抚摸的动作,目光认真的听南姗说话。

  “钱家公子是被毒蜘蛛咬死的,傅家公子是被围殴致死的,那位桑家公子是自杀的,黎家公子突然患了羊癫疯,冷家公子又害了肺痨,毛家公子是害痢疾死的……”南姗垂着眼帘,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讲述当时心中的巨大愤怒:“京中谣传我克夫时,我简直要气死了,我又不是妖怪,哪来那么大本事,能叫他们死的千奇百怪。”

  萧清淮突然语含讥讽道:“太后以前倒是没少叫过我——妖孽。”

  南姗冷哼一声,反唇道:“王爷倘若真是妖孽,她还能好好活到现在……”

  萧清淮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给南姗点了一个赞:“姗姗所言不差,我也常常这么想,真是白担了这个名头。”

  南姗给萧清淮擦好上身后,拿过手边一件叠好的干净里衣,轻轻抖散开来,再搭到萧清淮肩头,而后拉着他的胳膊套袖子,口中依旧不慌不慢地说着话:“自从我有了克夫的名声,再没有人到我家来提亲,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暗地嘲笑我嫁不出去,更有甚者,当着我的面,言之凿凿说‘我这么给南家丢面抹黑,怎么还有脸活下去’,好似只要我抹脖子上吊了,就不给南家丢脸了一样。”

  萧清淮忍不住爆粗口:“这种乱放屁的话,是谁说的!”

  南姗给萧清淮系好衣结后,慢慢环住他的腰,低声道:“那些日子,我为怕爹娘担心,每日都强作平静,其实我心里很烦,烦得想骂人,更想打人……她们议论我嫁不出去的时候,我就常常想王爷说过的话,你说等我十五岁了就娶我,可你却早就不记得我了……”

  萧清淮抚着小妻子的后背,低声道:“姗姗,是我不好,我该一恢复记忆,就去求父皇赐旨的,可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南姗从萧清淮怀里抬起头,伸手摸他眼角的那颗小小泪痣:“我识得的男子里头,就王爷一人生有泪痣,自然记忆尤深,更何况,王爷特意嘱咐我,不要再忘了你,还送我一个绣着你名字的荷包提醒我……”

  萧清淮轻轻笑道:“当你结结巴巴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

  南姗亦轻轻笑:“当王爷说,我要是记得你,你就履行你的君子一言时,我心里也挺高兴……”再拿起干毛巾,替萧清淮揉仍微湿的黑发:“我柳暗了好几个月,自与王爷相见后,什么都开始变得花明了,有人娶我了,还答应我不纳妾,到如今,我敢说,整个京城里头,再没有哪个比我还幸福的女子了……以前笑话过我的人,现在谁不羡慕我……”

  “我之前若是心性懦弱的不忍羞辱,真的一脖子吊死了,哪还有如今的快活日子……车到山前必有路,王爷不必太过介意那些流言蜚语,等到这一阵子柳暗过去了,后头兴许就有特别好的花明之境,等着王爷呢,就如我一般……王爷不也在佛经中读过‘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么’,那些恶意中伤王爷的人,他们怎知日后没有柳暗的一天,那段日子骂我最凶的人,现在正为她宝贝孙子的婚事愁的要命……”

  南姗帮萧清淮擦好头发后,又以手做梳,一点点理顺萧清淮乌黑的长发,语调柔软:“王爷可要好好的,你若被那帮黑心肠的混蛋气着了,他们下一个要编排的就是‘你看那谁谁,果然就是个克夫的命’,那样不正落他们下怀么,他们越恶意中伤我们,我们就要过得越好……”

  萧清淮抚上南姗柔嫩娇软的面颊,凝视片刻,忽而紧紧拥住她,低声道:“……这样的道理,我自然明白,可从来没有人,对我讲过这样的话。”

  南姗笑语柔脆:“王爷以后想听什么话,我都讲给你听。”

  萧清淮又紧了紧怀抱,低声道:“姗姗,你真好。”

  南姗轻轻拧了一把萧清淮的腰,甜腻着声音道:“王爷若真觉的我好,那咱们能不能去吃饭了,不仅你宝贝孩儿饿了,我也饿了,待我吃饱了饭,王爷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第158章

  又到去上班的日子,南姗一清早就起身,梳洗打扮外加用早膳,然后和萧清淮乘车前往皇宫,端阳节过后,天气已愈发炎热,萧清淮手里摇着一把象牙作骨的折扇,给自己和南姗打着凉风。

  凉风拂面,南姗颇感舒适坦然,便捧着鼓起来的肚子,笑盈盈问萧清淮:“王爷,你觉不觉着,它好像又变大了些。”

  萧清淮瞅了瞅面颊红润的南姗,见她被养的气色绝佳,胎像又十分稳固,心中颇感满意,便语气闲闲道:“你们娘俩每日吃食的份量,都要赶上我了,你没怎么变胖,可不全长到它身上去了么。”

  南姗轻轻歪了歪脑袋,头饰顿时一片叮咚作响,甚是悦耳动听,嘴角跑出一抹俏皮的笑意,轻叹道:“王爷,弄不好,这怕是一个小饭桶……”

  萧清淮不由不悦,目光带着不赞同的指责,低嗔道:“胡说八道,有哪个当娘的,会说自己的孩儿是饭桶……依我说,这若是个小子,定然天纵奇才文武双全,若是个丫头,定然聪明乖巧如花似玉。”

  南姗捂嘴轻笑间,眉眼便带了三分明婉的俏艳:“王爷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说它能吃,怕是个有口福的,又没有别的意思,我再缺心眼,也不会说自己的孩儿,是个小笨蛋呀。”

  萧清淮看着顾盼神飞的南姗,心中极其慰贴的欢喜和满足。

  两人说笑片刻后,南姗拿起放在小桌几上悬着猩红流苏的团扇,随意晃摇了两下,问道:“王爷,游家的事现在如何了?”

  说到游氏母女之意外,南姗也颇感束手无力,马车被撞得倾翻倒塌,她二人坐在车厢内,因躲避不及,伤得确实不轻,游常氏手脚倒无大事,但是磕得头破血流,御医说脑部震伤严重,肯定要落下后遗症,而游欢欢折了右腿不说,右脸也刮伤得极其严重,御医说根本无法复原。

  那位骑野马的肇事者,姓彭,名海胤,年方十五,乃是蔡国公府三房唯一嫡孙,即四皇子老婆彭氏的嫡亲堂弟,彭海胤把游氏母女撞成那样,自己也没落着好,据说戳伤了左眼珠子,极有可能就此失明。

  一场意外,两败俱伤。

  老婆和闺女完好无整的出门,哪知祸从天降,反而双双横着回了府,模样还都惨不忍睹,游老爷自然大怒,强烈要求肇事者彭家给个说法;彭家人也大怒,尤其是彭三夫人最为愤怒,好好的儿子出门遛马,结果遛回家时瞎了一只眼,她还没找挡路的游家算账,他家还来讨说法!

  反正两家交涉数次,还没达成一致意见。

  听南姗问及游家之事,萧清淮眉头轻轻皱了下,然后伸手抚摸南姗的肚皮,动作温柔和煦,仿似只是微风拂过,温言劝道:“姗姗,你正怀着身孕,不宜多思多虑,府外头的一应琐事,就别跟着操心了,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我最在乎的事……至于游家那里,若无法私了,便上公堂公了。”

  别人的闲事她才懒得管,只不过游家到底与萧清淮有些亲,做人媳妇的,她若一句都不问,好像也不太合适,既然萧清淮这般说了,那……南姗柔声道:“好,我听王爷的。”

  萧清淮微微俯身,柔轻的亲吻在南姗鬓发,嗓音低低的:“这样乖才好,对我而言,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和事。”

  南姗动了动眼睫,微微而笑。

  萧清淮如今‘克女人’的名头重新雀起,他也不忘牵着南姗继续当众秀恩爱,其实,在很多时候,南姗都能感觉到萧清淮平静欢喜的外表下,隐藏着另一种叫做担忧的情绪。

  南姗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沈佳慧的亲妈邱氏说过,萧清淮的母妃当年怀他时,胎脉一直很稳固,胎位也十分正,偏偏刚产下萧清淮,她却突然血崩了,最后红颜薄命,芳魂消散。

  是害怕她也会像他娘一样么……

  所以,自她有孕之后,萧清淮几乎把她当成眼珠子一般护着,一应的吃穿用使之物,都十万分的仔细小心,素日对她无所不应,一句重话都没讲过,连她的丫鬟里,有哪个不安分了,都亲自提醒她该撵走了,而逢她入宫请安,他必定时刻在她身边,不顾他人眼光的亲自扶她,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也许,他们真的可以一辈子幸福到老。

  ……

  南姗和萧清淮到达皇宫后,发觉宫中气氛明显不太对劲,充满一种紧张压抑的感觉,南姗茫然的冲萧清淮眨眨眼睛——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萧清淮瞅了一眼小包子,小包子会意后,麻溜地去打探情况,不过小片刻的功夫,小包子便脚步飞快地回来,告诉南姗和萧清淮宫中最劲爆的两个话题——第一,钱侧妃昨晚突然早产了!而且,到现在还没产出来!第二,皇上的妃妾怡贵人今晨也开始生产,目前尚无结果。

  这叫什么事……

  南姗估算了一下,钱侧妃有孕大概刚过七个月,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早产儿能活着长大的概率,基本微乎其微,况且,太子萧清斌和钱侧妃还是血缘关系颇近的表兄妹,呃……至于那位怡贵人,倒是月份已足。

  钱侧妃早产,南姗需要请安的对象钱皇后,据可靠消息,此刻正守在太子东宫,钱太后一早也去了那里,也在生产的怡贵人,听说皇帝去那里打转了一圈,便回御书房等消息了。

  然后,问题来了,南姗偏头看向萧清淮,吞吞吐吐地问道:“王爷,那咱们……”

  萧清淮扶着南姗的手臂,缓慢平稳地走在绿荫之下,避开明亮恍眼的阳光,低声道:“姗姗,我们只去御书房见父皇,别的地方,一概不去,若是去了,哼……”

  南姗大概知道萧清淮的意思,生孩子讲究瓜熟蒂落,胎儿若是不足月便早产,基本不会有生出‘大胖小子’的可能性,若是再倒霉不幸一些,新生儿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而如今萧清淮‘克女人’的名声恰好又浮起来,他若到太子东宫走一趟,钱侧妃那里但凡有个好歹,那臭盆子还不得往他脑袋上扣啊……

  南姗有点苦恼的说道:“王爷是男子,可以避嫌不去,依礼而言,我却该去看看的,可我……”她若是不去晃一圈,从礼节上讲,到底不太合适,但是,她压根不想去,直觉告诉她,那里不安全,若是真出点什么意外,她可没地哭去。

  萧清淮微勾唇角,安慰地拍拍南姗的手臂,轻语道:“小笨蛋,就算你敢去,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去,天晓得,那两个……会趁机做点什么,失了礼节又如何,与你和孩子的安全比起来,那些根本无足轻重。”

  到了皇帝的御书房,经过苏有亮的通报禀告,南姗和萧清淮被允一道面见皇帝,待行过请安礼后,萧清淮神色恭敬道:“父皇,儿臣与王妃甫一入宫,便听闻钱侧妃与怡贵人生产之事,因皇祖母和母后均在太子东宫,儿臣不便前去请安,故先携王妃前来叨扰父皇,还请父皇不怪罪儿臣。”

  萧元德坐在宽长的御案后,此刻懒懒得靠在龙座椅背,对捧着拂尘侍立在一旁的苏有亮摆摆手,吩咐:“苏有亮,赐座。”

  有两个低眉垂眼的小宫女,搬上两张铺着锦垫的宽椅,南姗与萧清淮谢过之后,才端庄规矩地坐下,御书房内悄寂静然,南姗不敢四处乱看,紧张的几乎大气不敢乱出。

  “小五媳妇,你早先已见过朕多次,都有说有笑的,如今成了朕的儿媳妇,怎么反倒愈发拘束了……”萧元德的声音还算温和,颇有些和蔼慈祥之意:“你莫要紧张,可别把朕的孙子也紧张坏了。”

  南姗搭垂着手站起身,屈膝福了一福,声音恭顺谦和:“以前是儿媳不懂事,如今既为人妻,自该恪恭淑慎,至于儿媳腹中的孩子……御医说胎相极好,胎脉也很活跃有力,想来应当不会跟着儿媳紧张坏。”

  萧元德笑着摆摆手,示意南姗坐下:“好啦,你有孕在身辛苦,就不用行这么多虚礼了,好好坐着罢。”

  南姗坐下之后,又听到皇帝如此之语,忙恭声应道:“谢父皇体谅。”

  萧元德和南姗说了几句话后,便又看向面容肖似其母的萧清淮,声音不自觉放的柔和轻软,仿佛仍把他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小五一到夏天胃口就不好,如今天愈发热了,现在一餐进多少饭?”

  萧清淮温声回道:“谢父皇关怀,儿臣今夏胃口未曾变差,每餐都进得饱足……父皇睡的好不好,进的香不香?”

  萧元德目光柔和道:“父皇好着呢……”正要再说些什么,苏有亮捧着拂尘从外头进来,恭谨地弯下腰,斟酌着词汇道:“皇上,钱侧妃那边已有消息了,因是不足月早产,所以,小皇孙他已……”

  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句式,南姗也挺熟悉,听苏有亮这种谨翼的口气,那新生儿应该一出生就夭了,南姗很自觉的同萧清淮再度站起身,却不发一言。

  萧元德静默片刻后,只道:“下去吧。”

  ☆、第159章

  钱侧妃的孩子产下即夭,与钱太后晕厥过去的消息,几乎是以后脚并上前脚的速度,传至皇帝这里,儿子有孕的妾室生产,皇帝自无需前去,可是,亲妈晕厥在儿子的寝宫,皇帝说不得要过去一探。

  呃,绕了一圈,还是要去太子东宫……

  到达太子东宫之时,因怒火攻心而晕厥的钱太后,在御医的一番抢治下,已然悠悠转醒,见皇帝儿子来看她,不顾体面的以手捶床,哭得老泪盈眶,十分悲声戚戚:“……皇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子的孩子为何总是保不住,这都是第几个了……”

  老天爷要是和谁开起玩笑,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若温流庆高寿到九十多岁仍身子硬朗,是老天爷一个善意的玩笑,那么,太子连续不间断的丧子,就是一个很恶意的玩笑了……若太子的第一个儿子平安长大,这会儿差不多又能娶妻了,可偏偏世事无常,太子到现在连个养大的儿子都没有。

  ——其实,萧清淮也是一个被老天爷开恶意玩笑的人,生母早逝,从襁褓中开始,名声就一直不好,幸亏皇帝老爷怜悯他,若不然,他能不能顺顺当当长大,估计都是个大问题……

  殿内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等候在殿外的南姗相信,钱太后这会子哭的一定很真情实意——其实,钱侧妃这回有孕,前期就一直胎气不稳,后面貌似还说胎位也不太正,御医也早早打过预防针,不管钱太后再如何要挟御医们,也没一个人敢打包票,能保证钱侧妃母婴平安无事——大伙都有心理准备,不过事到临头,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因已入夏,气候颇有些闷热,御书房到太子东宫的路程虽不远,一路行来,南姗的额头仍冒出一层细细的薄汗,不由取出一块水碧色的丝帕,轻摁在额角拭汗。

  见此情状,萧清淮从腰间扇袋取出折扇,轻轻替南姗打起凉风,南姗偏头看他一眼,心中有些软软的,轻声道:“谢谢王爷。”

  萧清淮眉头微紧,年轻俊秀的面庞上,实打实的没啥表情,只低声对南姗道:“你先忍着些,这会儿太乱了,又不能直接走开,你若感不适,可告诉我……”

  微凉的风带走几丝燥意,南姗柔语道:“王爷别担心,只是有一些热,别的暂且无碍。”

  太子的东宫此刻确实够乱,钱侧妃刚产下一个死婴,还是个手脚畸形的胎儿,嬷嬷们不想给钱太后看,恐污了贵人眼睛,哪知钱太后偏要瞅一眼,然后被吓得受惊过度,又跟着晕倒了,两处都是乱糟糟的,皇后和睿王妃在陪着钱太后,祝太子妃还在安顿刚生产完的钱侧妃,前来探望的人,此刻都聚在太后所在的殿外,晒夏日清晨的太阳。

  ——太后都晕倒了,谁还敢在清凉的殿中喝茶闲聊?找骂呢还是找抽呢。

  过了一会儿,祝太子妃扶着宫女的手出来,祝氏有孕六个多月,肚子已然鼓的老大,南姗放眼瞧去,只见她满面倦色,是了,钱侧妃昨晚就开始生产,她作为一宫之主的太子妃,哪能只管自己安枕无忧,更何况,这位侧妃还是钱太后的侄孙女,想来是熬夜少眠了。

  ——啧,太子妃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南姗随萧清淮站的地方,离人堆略远些,祝氏出现在人前,不少女眷都聚涌过去打招呼,按照礼节,南姗也该上前问个好,哪知左脚底板才离地面一半,萧清淮便拿折扇压住她的胳膊,表情冷淡地低语道:“不用前去,你假装正在不舒服就成了……”

  “……”目前还是‘夫管严’的南姗,很听话地拿帕子掩了嘴,佯装害喜时的呕吐之状,之前,皇后每次打发人来府里看望她,她都是以这幅模样,把人撵走的。

  祝氏虽脸带倦色,眼神却格外好使,见南姗露出不适之状,忙提声远远招呼,一脸关怀之意:“五弟妹可是身有不适?想来是天热晒着了,不如到殿中歇歇,顺道叫御医瞧瞧……还有四弟妹,你脸色也不太好,一道叫个御医看看吧。”一派长嫂关心弟妹的友爱风范。

  被祝氏点名的皆是孕妇,南姗温声婉拒道:“多谢太子妃好意,我只是还有些害喜,并没有大碍,实在不必劳师动众,若扰了太后休息,倒是我的罪过了。”

  ——她是真没事,不过,彭氏的脸色确实有点不太好。

  昨晚太子宫中挺热闹,安郡王府也不遑相让,萧清裕新得的两个儿子,恰巧一块生病了,老公都亲自去瞧了,彭氏作为嫡母,焉能不一块陪着,足足折腾到半夜,才得以回房就寝,故精神略不佳。

  而昨天的庄郡王府,晚饭之前,南姗先是宽慰了一把心烦的萧清淮,入夜就寝后,南姗为纾解萧清淮心中多年的闷气,十分体贴地给他揉心口,寓意‘把憋闷之气全部拨拉散开’,萧清淮心中极是慰贴,便搂着老婆很满足的睡了一夜。

  殿内的钱太后哭了好一会,估计是太过伤心的缘故,仍没有止泪停下的迹象,皇帝渐渐感到不耐烦——太子的孩子为何总也保不住?他更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听钱太后哭诉片刻,皇帝扭过脸去,吩咐亦伤心难耐的钱皇后:“……太后一直待在太子宫中不妥当,叫人抬轿送太后回宫,你好好照料着。”又扭回头对正老泪纵横的钱太后道:“母后好好歇着,儿子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起身大步往外走,同在殿内的钱皇后和太子见状,忙紧追几步送皇帝出门,睿王爷和睿王妃道了声‘皇兄慢走’,仍留在殿内照看太后。

  见皇帝走出殿外,守在外头的一众人纷纷行礼问安,皇帝一眼扫过,只见在京的三个儿媳妇,个个挺着有孕的肚子,此刻已过巳时,日头渐烈渐毒,充满燥烦的灼热感,皇帝沉着眉峰道:“四王妃和五王妃有孕在身,如今天气炎热,日后不必再来宫中请安了,好好在府里将养便是,让御医定时去请脉。”

  皇帝亲自开口免了儿媳妇例行请安,本该负责打理此事的钱皇后,面色微露不虞,南姗懒得看钱皇后脸色,只和彭氏一起恭声谢恩。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行来,气喘吁吁对皇帝叩首道:“恭喜皇上,怡贵人刚刚产下小皇子,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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