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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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静堂点点头,收下。

  他这态度倒让江睿有点别扭:“你就不问问我怎么养的花蜜?在哪儿养的?”

  容静堂抬头,一双黑白分明如上等玉石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江睿,“那是你的事情,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说也有你的原因。不管是花草还是这花蜜的来源,我没有兴趣,不想知道,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容爷头回说这么长的句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江睿立刻被这霸道又尽显尊重的话打消了心底的不安。

  说实话,江睿一开始对容静堂并没有好感。这人外表病弱清冷,实则强势到难以想象。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把自己心底最脆弱的地方给暴露出来。

  在这样的人面前要藏住秘密太难了,下意识地就会随着对方的掌控走,他的再三防备根本不堪一击。

  就算江睿骨子里活了三四十年,但对上容静堂,他依旧改变不了两人在食物链中所处的位置。容静堂能短时间内摸清自己的底线与脾性,而他半点都看不到这人冷漠俊美的外表下是什么样子。

  每当江睿想去试探容静堂的心思时,就会发现自己像是掉入一片无尽深渊,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猜不出。他有时都怀疑,容静堂难不成当真是冰雕成的人?不然怎么什么都动摇不了他?

  即使是现在,江睿就坐在他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半臂的距离,江睿看到的仍旧是一个冷沉漠然到缺乏人气的容静堂。

  只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对他生厌。

  临别时,容静堂突然道:“这两天我要动身去香城。”

  江睿一愣,好一会儿才道:“什么时候再回青市?”

  容静堂没有说话。

  江睿却明白他的意思。那个繁华至极的香城恐怕也不是能久留容静堂的地方,至于他到底是什么人,属于哪里,不是自己一个普通学生能过问的。

  江睿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他与容静堂的差距。

  无法估量的差距。

  江睿伸出手,笑道:“一路顺风。”

  容静堂握上他的手,白皙精致的五官在深浓的夜色里,透着一股逼人的艳丽。

  “谢谢,保重。”

  *

  五月底。

  江睿借旅游的名义离家独自到了嘉海。

  此时的嘉海,黄金价格每克猛涨二十多块,不少人趁机把手里的黄金脱手,生怕自己错过机会,金价回跌。

  江睿并不像他们那般着急,他一像是真的只是来旅游一般,在嘉海吃喝游玩,对黄金市场的动荡视若无睹,格外地沉气。

  ☆、 第15章 见猫

  灵髓玉树树皮可吸外力灵气转化成自身养分,甚至在遭遇到筑基期及以上的攻击时能形成保护屏障,将攻击返击回去。

  江睿在这个世界没有对手,秘境里除了这棵灵髓玉树任何灵植灵兽都不会攻击他。他唯一的实战对象就只有玉树了。

  被一棵树揍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滋味并不好受,江睿试过只用三分力用法术攻击,但是没用,从玉树上返击回来的永远是筑基初期所能使出的最大威力。

  暑假过去十来天,江睿对上玉树,从一开始是的被动挨打到现在也能稍微躲躲,皮肉伤不知受了多少,甚至有一次还差点打到了要害。好在有灵潭,再重的外伤多泡上几日也就好了。

  让江睿颇觉安慰的是,这些揍也没白挨,筑基初期的法诀熟练度蹭蹭地上涨,就连《脉息炼体》都从最初的淬体锻筋一层进到二层,算是精进了一个小境界。

  上一次取髓液要了他半条命,这还是枝干上部分好取一些。这玩意太金贵难搞了,不说随心所欲地取,就算每日取一滴,估计也得他突破化元、到了金丹期,炼体境界也得再涨一个大境界,到浑然一体的地步才行。否则只会伤了根基。

  嘉海市的金价看似终于稳定下来。从以前的每克八十多块涨到了一百多。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出手自己手里的黄金。江睿却知道再过几天金价会迎来一次大回跌,而回跌之后不久金价就有了一次短期虚高,高到人难以相信,是前后十年都没有的高价。那次转瞬即逝的金价虚高,在当时被争先报道,在后世也被人铭记反复提起。

  六月十九号。江睿将手中黄金悉数出手,不过短短几日他的银行卡上便多出了一千多万,这在当时绝对称得上一个天文数字。

  江睿结束了在嘉海的旅程,暑假才将将过了三分之一,他没有急着返回青市,照例给父母打电话报了行程之后,江睿买票去了晋林省赢长市。

  他要去找一个人。

  肖津南。

  江睿前生过得糊涂,身边的狐朋狗友不知多少,王城晖护着他的时候没人敢得罪他,怕他的避着他,巴结他,不怕他的,对上他也得退让三分。

  唯独这个肖津南是不同。

  肖津南同王城晖一样是白手起家,从一个台球厅的陪练成了赢长市只手遮天的地下土皇帝。王城晖是狠,但比肖津南有人味儿多了,也正常多了。

  江睿跟王城晖面前敢耍狠耍横,但见了肖津南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躲都来不及。因为这个,没少被王城晖笑话。

  让江睿打消对他的惧意的,还是死前叶文斌的一次通话。

  那时候隔着一层玻璃,他和叶文斌像是隔了一个世界。叶文斌当时一心想让他死,很多人都想让他死,但偏偏有一个人不想他死,那就是肖津南。

  叶文斌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嫉恨,因为一个江睿,青市都快被肖津南和王城晖折腾翻了天。王城晖地位不保,头一个遭难的就是叶文斌,他能不恨江睿么。

  江睿当时很诧异,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发现他每次见肖津南,对方都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侮辱,但每一句话都像在给他警示一般。只是那会儿他一心信任王城晖,迷恋叶文斌。从来没去多想罢了。

  事实上,他和肖津南一开始可不是老鼠和猫的关系。他俩当时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在台球厅打了一夜,输赢各半,谁也不服谁。打累了就喝啤酒唠嗑,唠嗑完了继续打。当时他看肖津南看哪儿哪儿顺眼,特合眼缘,肖津南也是,第二天告别的时候,两人没留联系方式也没留姓名,因为知道肯定还会再见。

  只是后来再见的时候,肖津南再也没好声好气跟他说过一句话。而且越来越出格,怎么狠怎么欺负人。王城晖都拦不住。江睿知道他来头大,也不想让王城晖真跟他翻脸,打又打不过,惹也惹不起,还没人家变。态,被欺负怕了,江睿也就见他就躲。

  算算时间,这会儿肖津南还在赢长市某家台球厅窝着呢,想到即将碰面的老朋友,肩上一个背包,刚下火车的江睿面上露出微笑。

  ☆、 第16章 黑马

  莫妱中午下班时,果不其然又在店门口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朝身边的一同在店里兼职的好友苗妙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苗妙脸色变了说:“怎么又是那个肖津南啊?不是上次都说清楚了嘛?怎么还缠着你?难不成莫莫你还是舍不得?”

  莫妱没接话,径直走了过去。

  走到那人跟前,莫妱用推了对方一下,冷道:“我说你蹲这干嘛呢,不都说以后别来找我了么?”

  肖津南站起身来,高高大大的体格立马把天儿上的太阳给遮了大半,他没理会莫妱的冷脸儿,递给她几本资料书,“我知道你开学有考试,还要考什么证的,我也不懂,我问了你朋友你缺什么资料,我就给你买了几本送过来,你看对不对。”

  莫妱没接,声音有点闷闷的:“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接受我的是你,巴巴地来讨好我的也是你,你就是觉得我不会跟你生气,一直纵着你,心情好了哄我两句,心情不好理都不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吧。”

  “妱妱不是的……”肖津南动了动干涩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妱觉得心里钻心地疼和难受,面上却还笑得出来:“行了,你什么也不用说,咱们上回都说得清清楚楚,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这书抱歉我不方便收,以后也别再来了。”说完把书往他怀里一塞。

  肖津南听了这话,脸色一白,更不知道该怎么哄人了,只一个劲儿地喊她:“妱妱,妱妱,……”

  以前一看他急,莫妱就心疼地很,什么都依着他了,可这会儿只觉得心里苦涩地很,她没说话,怕一张口就委屈地想流泪。

  苗妙一直在旁边,有点看不下去,出声道:”肖津南我告诉你,你是长得好不错,莫莫也是我们科大数学系系花,追她的人能从科大门口排到高速口,你能不能把你这副窝囊样子快收起来?真以为莫莫对你心软,她就非你不可了?简直笑话,你快给我走人吧么,待会儿还有学长请莫莫吃饭呢,你别杵在这儿耽误时间了行吗?”

  肖津南听到那句“学长请莫莫吃饭”瞬间沉默了下来,扭头扫了一眼苗妙。

  苗妙被他那一眼吓了一跳,可看到身边的好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莫莫我们走,跟这种人废话什么,季谦学长还等着呢。”

  莫妱盯着肖津南,片刻后见他只是沉着脸却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自嘲一笑,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揽住好友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肖津南像一座雕像一般站在原地很久,才无声离开,背影疲惫而无奈。

  肖津南父母早逝,自己一个人住,眼看快到了台球厅下午上班时间,索性也没回自己租的小房子里去,直接去店里上班。

  一进门,台球厅老板老黄就笑着招呼道:“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位有钱的小少爷也不支一声,以后出息了可得顾着点老大哥的生意啊。”

  肖津南皱眉,根本不明白老板在说什么。

  老黄又道:“快进去快进去,人家在里面等你快有两个小时了。”

  肖津南进去的时候,怔了一下,整个台球厅被人清了场,只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和另外一个陪练在玩儿。

  少年气质相貌温润如玉,白皙俊雅,衣着打扮不俗,半坐半倚在台球桌沿,姿势慵懒漫不经心地将一颗球一杆入洞。

  “来,陪我玩儿两局。”少年看见他后微微一笑,那态度自然熟稔地像是见了一个交情匪浅的老朋友一般。

  肖津南确定这个少年他从来没见过,但他怪异地一点也不觉得陌生,甚至颇有好感,出奇地顺眼。

  肖津南上前接过另外一个陪练的球杆,扫了眼桌案局势,笑道:“输了可别哭。”

  少年闻言好脾气地点头顺着话说,“嗯,不哭,输了我请你吃饭。”

  两局下来,输的自然是肖津南。两人当初水平就是不相上下,这会儿的肖津南还没有日后的水平,自然打不过江睿。

  不过江睿还是请了他吃饭。知道肖津南的性子,他也没请什么大餐,就随便找了一家肖津南常去的饭店,点了几样两人爱吃的菜。

  “知道我爱吃辣的人不多。”肖津南不喝酒,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水道。

  江睿笑笑,“我说我早就认识你,你信吗?”

  肖津南盯了他眼睛好一会儿,才道:“我没见过你,而且你说话并不是赢长口音,你是外地人。”

  江睿夹了似是玩笑道:“说不定是上辈子认识呢。”

  肖津南摇摇头,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掠过了这个话题不提。

  “你找我做什么?”吃好饭,肖津南问。

  江睿没有回答,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跟我去个地方。”

  两人去的是一家洗浴中心,却并没有进去,江睿指着那洗浴中心的名字道:“知道这家大浪的老板是谁吗?”

  肖津南不太清楚,道:“似乎是姓王?”

  江睿摇头:“错,那王铭不过是给人打工的,真正的老板你应该听过,是赢长文赢会的老大文征。”

  肖津南似乎明白了一些。

  “文赢会在赢长独大少说也有十来年了,老大文征前阵子重病住院,文赢会上下人心紊乱,帮内派系倾轧,一个月里死了三位文家少爷,两位长老。偏偏没一个能出来主持大局。”

  肖津南漠然道:“群龙无首,自然要大乱。不止文赢会内部大乱,其他势力也会蠢蠢欲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照你说的情形,这赢长第一帮派恐怕快改名换姓了。”

  江睿闻言温润一笑,“津南,你可想做这渔翁?”

  *

  “你还来做什么?”莫妱瞪大眼睛怒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肖津南这次没再犹豫,一把把人抱进怀里,轻吻着她的秀发,声音平淡,但其中的执着深情让人心惊,“妱妱,等我。”

  莫妱身体一顿,随即推开他嗤笑一声道:“肖津南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前天放不下你,昨天放不下你,不代表我今天、明天还放不下,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喜欢你?要分手的也是你,说不喜欢了的也是你,现在又说让我等你,肖津南,我莫妱是死心眼,却不是蠢!”

  肖津南像是没有听到莫妱绝情的话,看着她突然道:“妱妱,上个月我见过你妈妈,她跟我说,她的女儿是赢长科大高材生,将来前途无量,绝不会嫁给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混混过苦日子。我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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