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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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识幼年亲疏缘浅,本来在这些事上,便不大开窍,祁尔这么防着护着,索性把那一窍也给堵上了,导致喻识对情爱之事的认知,尽数来自于小师弟文漆胡写的话本子,一点实际经验都没有。

  喻识略微无奈地耸耸肩,又猛然念起陶颂漏出的话头:“什么叫‘我这么个人‘?我这人怎么了?”

  陶颂不由一阵心虚,稍稍错开他的眼神,思虑了一遭儿,方抿唇笑了笑:“起初我是对你印象不好来着,但认识久了,其实你这人吧,除了油腔滑调、死皮赖脸、胡说八道、招猫逗狗、不务......”

  “好了好了好了。”喻识及时打断了他,生怕自己在听到好话之前,已经冲上去动手了。

  陶颂眨眨眼睛,瞧见他郁闷的神色,又笑了笑,认真道:“看人要看大处,不应论小节,前辈,你是个值得相交和托付的人。”

  怕喻识不信,他又补充了一句:“是真的。陆府这一行凶险,其实能和前辈一起,我临行前真的放心了许多。”

  陶颂浅淡的眸子澄澈真挚,喻识看着他的眼神,一时竟有些怔忪。

  大雨倾盆,花木扶疏,眼下这幅情景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在许久之前,他就见过。

  第29章 剑修的旧事

  喻识脑海里浮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也是这样的雨夜,暴雨如瀑,花枝狼藉,有一个人拽着他衣袖,用颤抖却信任的声音对他说:“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那似乎是个很瘦弱的少年,衣衫破碎,脸上身上全都是血,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像寒夜里的星辰……

  天际遥遥传来一声惊雷,喻识的脑海中轰然一声,如炸开一般,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陶颂,却抓了个空。

  “……陶颂?”喻识狠狠按住额角,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周遭的景象完全变了。

  瓢泼大雨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暮春傍晚的风,暖暖地扑在人的面上,天际流云霭霭,勾出远山秀致的轮廓,漫山遍野的芍药花在柔和的霞光里,妍丽而烂漫地盛开着。

  这幅景象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喻识来不及念咒醒神,顷刻间便潸然泪下。

  这是云台的后山,是他长大的地方。

  喻识初初活过来的那些年,整夜整夜都梦见师兄弟惨死的模样,却没有一次梦到过云台的日子。

  有些失去的东西太让人怀念,以至于他根本不敢去触碰,不敢去回想。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扑天盖地地涌上来,喻识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身子却不听使唤似的,怔在了原地。

  这素日的情景正活生生地重现在他眼前,喻识明知道这是法术造出的幻境,却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清醒。

  正在愣神之时,肩上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一个无比相熟的声音大喇喇地在他耳畔响起:“我可算找到你了,六师兄,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文漆绕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好奇地往远处瞅了一眼:“你愣在这儿看什么呢?你不是练剑去了么,怎么在这儿?师父找你半日了,快跟我回去。”

  这轻快的语调太久没有听过,喻识念起归墟内文漆临终前的惨烈情状,眼泪刷一下就铺了满脸。

  文漆回头着意瞧了两眼喻识,起了些忧心,又愈发地莫名其妙:“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他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找帕子,喻识满心酸楚夹杂着满心欢悦,一时又喜又悲,胡乱抹了抹眼泪,哽了半晌才低声道:“是我见到你没事,高兴坏了。”

  文漆一脸地不明所以,片刻之后才嫌弃道:“……瞎说什么胡话呢?练剑练傻了?”

  他一把伸手拽住喻识:“快走,扶风山的人还等着,赶快客套完,还能早点吃饭。”

  喻识由他拉着走,行出几步,文漆又突然停下,凑近拿袖子仔细擦干了他的脸,口中却不满道:“一个人跑来这里哭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和我们说么?家里五个师兄不够你哭的?”

  喻识眼眶又一酸,却扬扬脸止住了,默了一会儿,才张了张口,笑笑道:“我就是……我没什么事,真的。”

  文漆半信半疑了片刻,方道:“没事你可别哭了。”

  见喻识点头,文漆才咽下了一分担心,嘟囔道:“平白无故地哭什么?让大师兄看见了,肯定又得以为我欺负你,我明明十岁以后就没和你打过架了,他还每……”

  喻识不由想起一些年幼时的事情,心里酸楚散了些,又浮起些许暖意与安定。

  虽然脑海里尚留一丝理智,却抑制不住沉溺此间的一腔欢愉。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喻识这个念头一起,心中猛然咯噔一下,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陶颂满载信任的纯净目光。夜雨滂沱之下,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对他毫无保留的期许与相信。

  前辈,你是个值得相交和托付的人。

  喻识心中一凛,稍微清醒了些许,前后想了一遭儿,还是打算先打听眼下幻境的情况。他入戏入得十分快:“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来了扶风山的人?”

  文漆一脸稀奇地瞧他:“你今日怎么回事?你几个月前从小蛮山带回来的孩子,不是说扶风山看上了么?他们特地来一趟领人。”

  喻识隐隐约约起了些许模糊念头,某年去过小蛮山后,仿佛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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