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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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忽然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足足过了十几秒,官林运才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男人的语调从慈爱转化成严厉,让官鸿泽不禁一愕。

  “我是刚刚听傅廷信说的,他说,s.a.fale让他想到了夏骁川。”他不惊不慌地回答。

  然而,不管他回答了什么,官林运似乎都已经没心情继续这个话题了,敷衍了几句,也没提知不知道,就草草结束了通话。

  全面的家族教育和名师指导,让官鸿泽对中国艺术界的各方各面都比较熟悉,如果夏骁川真有傅廷信说得那么出名,自己不会不知道。

  可现在让他奇怪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没听说过那个人,而是父亲的态度。

  官林运显然是知道夏骁川的,但却不打算告诉自己,为什么?

  他能想到的理由,只可能是,夏家和官家不和。

  紧接着,官鸿泽又联想到叶禹凡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恐惧和厌恶,对他们这个圈子躲闪的态度,还有上次派对上忽然的病发……实话说,官鸿泽从没有把叶禹凡拿来搪塞自己的理由当真过!

  不揭穿对方的谎言,一来是想给双方留个台阶下,对于有才华的人官鸿泽向来珍惜;二来,他也不清楚这背后的真实原因,就算揭穿又能如何呢?

  官鸿泽细想,难不成叶禹凡也和官家真的有过什么过节?他不说只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安全感?也许叶禹凡隐藏身份的原因就是他害怕他的原因?

  越想官鸿泽越觉得不舒服……

  他恍然惊觉,自己完全不清楚支撑着官家的泓韵集团背后,到底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譬如去年偶然间才得知的,爷爷对葛钦舟的封杀。

  他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被严密地保护起来,又像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安心地当着官家的大少爷……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异常沮丧。

  官鸿泽决定,不告诉父亲自己的猜测了,他也不打算同任何人商量,他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揭开谜底,而谜题的入口,就是叶禹凡!

  国内,挂了电话的官林运疲惫地坐了下来。

  “……骁川,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如果公开这个隔间里的画,也意味着夏骁川的身世和他们的情爱纠葛都将被世人所知!那以后,他还能在自己的儿子面前继续扮演慈父的角色么?

  官林运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喃喃:“连一点补偿和解脱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啊……”

  ***

  叶禹凡的生活没有因为“三十万”的收入而改变,平时照旧和柯竞去餐馆打工,偶尔也会和何月夕他们一起写生画画。

  唯一改变的,是他的形象,前几天,叶禹凡去美发店把自己一头黑发染成了金栗色!

  见到叶禹凡的新形象后,朋友们的反应各有不同——

  柯竞眼角抽搐:“靠,平时见你闷不吭声、文文静静的,竟然会去染发?你是想让我们走在大街上认不出你吗!”

  何月夕目瞪口呆:“好帅……”内心吐槽:尼玛要不要这样啊!本来你丫就够帅了,再染个金发是想闪瞎我们这群土包子么!

  郭哲恺在边上眼馋地扯了扯何月夕的袖子:“小月我也想染……”

  叶禹凡:“……”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与生俱来的胎记

  短短一个学期在经历了year trip、主题展等活动之后,马上迎来了让学生头疼的考核升学期,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一个月,又被学生们称作“修罗月”。

  平时无论怎么不务正业、玩世不恭的学生,在这个月也开始头悬梁锥刺股地拼命起来。为了顺利升学,有些学生不得不一遍遍地刷以前没画好的作业。

  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柯竞,都认真严肃起来,用他的话来说,“一年就活这一个月”。

  可对于一部分学生来说,画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每人要上交一篇有思想有深度的年度总结报告,不少于三千字的英文!

  这简直要了何月夕和郭哲恺的命,他们为这篇文章绞尽脑汁、死尽脑细胞,以每天两百字的龟速摸爬滚打向前挪进。而就在这样一个全民苦逼的阶段,竟然还有人能悠闲地睡懒觉、看画册、逛街、喝咖啡、打工……如果这个人不是脑子进水认命留级,那就必定是万恶的学霸!

  何月夕他们身边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就是叶禹凡!

  对比他们的痛不欲生,叶禹凡的无所事事简直令人发指!

  “你都画完了吗?”

  “画完了……”

  “报告呢?不用写吗?”

  “写完了……”

  “靠!”这关头,几个小伙伴只想对叶禹凡的言行大吼一句,你给老子们滚粗去!

  叶禹凡确实画完也写完了,自由的教学方式对他这种自制力顶级的人来说,简直是大福音。合理安排时间、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优哉游哉地坐等放假……还有比这更轻松的生活吗?

  叶禹凡暗想,这群人肯定没有经历过中考、重点高中的摸底考、月考、期中期末考,写不完的卷子回顾不完的知识……那才叫修罗场好不好。

  但他没说什么,因为现在他无论说啥都是拉仇恨的。

  不过,叶禹凡完成的作业和报告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前天,安德鲁就告诉他,学校已决定让他免试跃级,直接进入高等学院。

  “放假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想学什么专业吧,已经有不少教授抢着要你,不过我还是要推荐一下我所在的建筑系。”安德鲁朝叶禹凡绽开一个标准的维尼熊微笑。

  叶禹凡本想告诉安德鲁自己最近状态不行的事,可刚开了个头,安德鲁就安慰他道:“很正常,你只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艺术家都有创作热情期,不可能每天都在巅峰状态。”

  听了这些话,叶禹凡只得作罢,也期待事情真的如此。

  同时,他也开始了解高级学院所开设的各类专业,画画只是艺术的一部分,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状态,也可以学点别的东西,譬如摄影、雕塑、沙画、建筑等等。

  这日,叶禹凡去公共活动室的电脑整理邮箱时,收到了一份新邮件,发信人叫david,既陌生又熟悉,叶禹凡点开一看,不由眼皮一跳,是那个在博客里写回忆夏骁川日志的美国人!

  这都隔多久了?好几个月了吧!叶禹凡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他赶紧去看美国人的回信内容。

  david说,这个邮箱很久没使用,所以现在才回,不过他很激动,没想到有人看了他那篇日志后会给他写信,也很意外,有人和shotray用一样的名字。

  看到这里时,叶禹凡留意到邮件里还附了附件,文件名是shotray.

  他以为是夏骁川的画,兴致勃勃地下载下来一看,却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

  ……那是一张相片!

  由于年代久远,图片又是经扫描上传,色彩有些失真,像素也不高,但叶禹凡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年轻的男人穿着一件短袖衬衫,露出修长的胳膊和纤细的手腕,他坐在画架前,一手还握着画笔。

  青年似乎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叫了一声名字后转过头来,就在那一瞬间,他露出疑惑表情的清俊面庞,被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叶禹凡的视线,却被青年外露的胳膊所吸引,因为发现那儿有一块指甲般大小的嫣红痕迹,在白皙手臂的衬托下格外明显!

  接着,他像是触了电般的丢开鼠标,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在自己身上的同一个地方找到了这个胎记!

  每到夏天,都有人注意到他胳膊上的这个胎记,小时候殷红似血,还有人笑称他拿妈妈的口红在自己胳膊上点了一点,所以叶禹凡印象深刻。随着成长,胎记的颜色渐渐有些淡了,叶禹凡也没再留意。

  为什么他和照片上的男人,会有一样的胎记?夏骁川难道不是前年秋天才出现,而是在自己出生的时候……

  叶禹凡想到这一点,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瘫坐在椅子上。

  ——没错,胎记是与生俱来的!

  一年前的现在,他握着大头钉坐在芮北年面前,扯了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以为骗过了他,也能暂保自己安全。

  然后,他将错就错地靠着这个信念再次上路,寻找自我。

  一面相信着,夏骁川可能就是自己的前世,另一面又时不时地怀疑两个灵魂融合的可能性。

  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个分裂者,身体里藏着两个人!

  可这一刻,他看到了真实的证据!

  原来,他生来就已经和夏骁川绑在一起了……生病,并不是转折点!

  这个发现让叶禹凡冷汗都下来了,因为它完全推翻了自己和夏骁川毫无关系的那十五年时间,独属于叶禹凡的那十五年!

  所以……我们就是同一个人吗?叶禹凡微颤着身躯,再次看向照片上的人,他们长得并不是太像,唯有那一双眼睛如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禹凡死死地盯着照片,青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也在透过屏幕看着自己,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脊背发凉……

  过了好久,他才从这种震撼中省过神来,继续看david的信。

  david说,所有的他知道的东西都已经写在了博客里,因为shotray是一个很低调很神秘的中国人,所以他也不知道更多的内容了。

  之后,david还提到他前段时间刚刚关注了皇家艺术学院的主题展,有个叫s.a.fale的学生画风与shotray非常相似,问叶禹凡认不认识作画者……

  叶禹凡思考着要不要回复对方,但校方叮嘱过他,如果想自保就不能再在任何人面前使用“shotray”这个英文名,而叶禹凡却在无意间透露给了david三点关键信息:学生邮箱账号、中国人、shotray!

  david显然是艺术行业的人,万一他把这三个关键信息爆出去,叶禹凡极有可能被人顺藤摸瓜地找出来。

  既然david身上已经没啥资料好挖,叶禹凡决定坑他一把。

  他默默地保存了照片,删掉了美国佬的信,并把此人拖到了黑名单……咳,这种情况,不再回应对方是最好的方法。

  但叶禹凡没想到,有人会用一样的方法找到这个帖子,以及这个美国人!

  此时此刻,官鸿泽正坐在电脑前,看那篇回忆shotray的日志……

  他对电影电视或者是这种纪实回忆都不会太感性,可这篇日志却让他有点眼眶酸涩,伤感、遗憾,都有。除此之外,还有心惊。

  一想到叶禹凡可能跟这个叫shotray的艺术家有某种关联,官鸿泽又是纠结又是激动。

  他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崇老师,我是官鸿泽。”他联系的,是他在国内时的家庭教师,崇山。

  “鸿泽?你这是……打越洋电话?”崇山惊讶。

  官鸿泽沉声道:“崇老师,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崇山:“嗯?什么事?”

  官鸿泽:“在我问这个问题之前,能否请你先答应我,替我保密。”

  崇山轻笑了起来:“什么问题这么神秘?我答应你就是了。”

  官鸿泽问:“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夏骁川的画家?”

  崇山愣了愣:“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官鸿泽来了精神:“你听过?”

  崇山:“挺熟悉的,你能提供一些其他的线索吗?”

  官鸿泽:“我在网上查到一篇和他相关的日志,一会儿我把日志地址发到你的邮箱。”

  崇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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