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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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

  过了一会儿,严塘沉默地拿钥匙开了家里地门,他和艾宝都进去之后,他还是决定实事求是地回答艾宝。

  如今艾宝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只有烂漫天真的小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见解。

  “我想是的,”严塘回答说,“猫先生的年龄已经很大了。”

  它已经十三岁了,算是长寿的猫咪了。

  艾宝噢了一声,他扒拉一下,坐进严塘的怀里,抖了抖自己的腿。

  严塘熟练地揽过艾宝的腰,艾宝的头窝在严塘的肩颈处。

  艾宝现在还是很平静的模样,看不出他知晓了这种不太好的信息之后的失落,或者是难过。

  小孩子对于“死亡”,这种抽象的东西,总是带有难言的恐惧。

  死亡所带给他们的陌生,既让他们惶惶,不敢多想,有让他们感觉新奇刺激,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思忖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但是显然,艾宝不是。

  他淡定极了,严塘看他缩在自己的怀里,还在颇为感兴趣地玩他运动外套的拉链。

  艾宝一上一下地拉着拉链,觉得这个一下张开嘴巴哇啦哇啦叫,一下闭上嘴巴,滋溜一下没声了的家伙非常有趣。

  他已经投入到了一项新的探索了。

  就像刚刚的话题,对他而言平淡平常到与吃饭、喝水、天气无异。

  这倒是让严塘好奇了。

  艾宝对于“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严塘轻轻摇了一下怀里的艾宝。

  软软的艾宝像在猝不及防间被戳了一下到果冻,跟着摇了一下。

  “怎么了呀?”艾宝趴回严塘的怀里问。

  “宝宝,你在难过猫先生可能不久后就要离开我们吗?”严塘问道。

  艾宝仰起小脑袋看了严塘一眼。

  “为什么要难过呢?”艾宝微微撅起自己的小嘴,这是他感到奇怪和不解时喜欢做的动作。

  “因为……”严塘想了想,把“死亡”解释了一下,“猫先生可能会要永远地离开我们了,我们没办法邀请它来家里做客了。”

  艾宝又噢了一声。

  “可是那是正常的呀。”他说道,“并不是所有见过面的客人,还能在我们家里出现第二次的呀,说再见啊,说你好啊,可能下一次就再也见不着了呀,都是正常的哇。”

  艾宝抬头看着严塘,歪头想了一下,以为是严塘心里难过了。

  他朝严塘问道,“严严舍不得猫猫吗?”

  他说着,还轻轻握住严塘的手,像安慰一个伤心的人一样。

  “我?”严塘怔了一下。

  大胜对他而言,也算不上是非常重要,他其实最多不过是有一种美好的事物终将消散的怅然罢了。

  严塘也只能回答说,“大胜——也就是猫先生,本来就是一只很棒的猫,它去世,我想没有人会不觉得难过的。”

  “李阿姨和大胜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也许是最难过的罢。”严塘说着,他想到李阿姨和她的猫,就有几分感慨。

  李阿姨说是因为自己脸上的伤,终身未婚,一生里陪伴它最久的也许就是大胜了。

  也难怪大胜要离家了。

  艾宝却摇了摇头。

  “不是的呀,”艾宝满头的小卷毛随着他的动作摇摆,“阿姨不会难过的。”

  他笃定地说。

  严塘挑挑眉,便问他为什么。

  “阿姨和猫猫很靠近很靠近了呀,”艾宝说着,伸出自己地两只手,手心相对,不断压近,“他们都懂得彼此的语言的。”

  “如果猫猫死了,它就会变成树,变成花,变成草,变成叶,变成风,变成雨,变成云,或者变成另外一只猫猫,陪在阿姨身边的呀,”艾宝说,“如果他们能听见对方的声音,懂得交流的语言,那么猫猫一直是陪着阿姨的。”

  “不会有谁感觉到孤单的。”他说。

  严塘盯着艾宝合上的手掌,有些出神。

  在很多次的交流过后,严塘已经逐渐发现,艾宝对于世间万物的认识,总是带有一种脱离世人的平等感,在他眼里,猫可以是雨,雨也可以是猫,小溪可以是一只金龟子,一只金龟子,也可以是一条小溪。

  艾宝的眼中,总是存在着这种荒诞,又浪漫的换算公式。

  “那么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严塘耐心地顺着艾宝的逻辑问道,“艾宝认为是死亡转化了一切吗?”

  如果别人听见严塘问艾宝的问题,肯定觉得滑稽。

  哪有一个正常人会询问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小孩这样哲理的问题。

  可是严塘问得很认真。

  事实上,每一次他询问艾宝,都问得很认真。

  艾宝凝视着严塘,看了一会儿。

  他都眼静静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干干净净得仿佛还能看见几条小鱼在艾宝的眼底畅游。

  严塘也看着艾宝,还顺手帮艾宝理了一下外套。

  不让外套因为艾宝缩坐着的姿势而往上跑,不能很好地保暖。

  艾宝又把自己往严塘的怀里挤了挤。

  严塘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他温热的体温溢在艾宝的鼻尖,这总是叫艾宝想起天上干净的白云。

  他靠在严塘的怀里,就有些像睡在了白云之中。

  严塘也不催促艾宝回答问题,他由着艾宝粘着自己,拍拍艾宝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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