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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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捧起酒碗,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浓重酒精味扑鼻,涟漪泛起微笑。取出一只勺子,舀了一小点,慢慢放入口中,舌根立刻火热,她不知这蒸馏酒有多少度,但觉得最起码也有七十度左右。

  大虎看了一眼苏涟漪,神色黯淡,转身欲离开。

  “等等,大虎,你过来下。”涟漪道。

  大虎没想到苏涟漪还能唤他,以为他捅破的窗纸,她拒绝了他,以后两人那默契的交往便不在。因为苏涟漪的召唤,他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是不是他……还有机会?

  “恩。”大虎到了涟漪身边。

  涟漪换了只新勺子,舀了一点酒水,“你尝尝。”说着,便递了过去。

  大虎伸手接了勺子,品尝了酒,突然睁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个,就是我们刚刚弄的酒?”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

  大虎放下勺子,捧起碗仔细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妙,真是太妙了!”他平日鲜少发出感慨,但如今却忍不住赞叹。

  涟漪但笑不语。

  “这个,你打算出售?若是真的出售,那苏家酒在鸾国……不,是整个天下酒业,都能称霸!”大虎很激动,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纯度之酒,想必也是这天下除了涟漪,第一个见此酒之人。

  涟漪愣了一下,“出售?这个我还没想过,不过若是需要,其实出售也不错。”

  大虎不解,“若是不出售,你为何要做这酒?”有何目的吗?

  “给你治脸。”涟漪道。

  “治脸?”心中猜想过很多可能,却怎么也没想过这个原因。

  “高浓度酒精可以杀菌,你的脸,我打算要将你所有疮痘都割开,将里面的脓血放掉,而后消炎,再用草药外敷,最后用酒曲促进皮肤细胞生成,用水果酱膜补充维c加快皮肤细胞代谢,最终用精油收敛毛孔除疤。这个暂定便是一个疗程,第一疗程是实验,若是有效便进行第二个疗程,若是无效便修正方案。”涟漪道。

  大虎听愣了,为什么苏涟漪说的话,他都听不懂?从那一晚介绍自己童年开始,就有很多他从未听过的词语。

  “大虎,你可有什么疑问?”涟漪问。

  大虎摇了摇头,即便是不治好脸,只要苏涟漪想做,他都会去做。

  涟漪想了一下,而后抬头看向他,“放心,我会努力的。”似承诺。

  大虎低着头,看着灯烛光下苏涟漪那张白净的玉面,又想起了刚刚他那鼓足勇气才问的话,她没同意,却也没拒绝,这代表了什么?

  涟漪被大虎看得尴尬,轻咳了声,“那你先去忙把,我准备熬制草药了。”

  “我来熬。”大虎道。

  涟漪想了一下,便也同意,将熬制草药的工作交给了大虎,自己则是去屋内找了一些干净的棉布,在灯烛光下,开始剪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涟漪将所有该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好后,一场小手术就开始了。

  大虎平躺在床上,闭着眼,能感觉到苏涟漪在他头顶准备着一些材料,有些紧张,不是因为即将要医治脸,而是与她的亲密接触。

  工作中的苏涟漪自动摒除了杂念,将那酒精灌制入瓶,而后找一块干净棉花蘸了,为大虎一点点清洁面部。

  大虎只觉得脸上冰凉,又痒痒,伴随着酒香,还有涟漪呼出的馨香,他紧张、窘迫、血脉扩张,加之那柔软的纤指在他脸上游移,他觉得自己醉了,好像在一块美好的泥潭,越陷越深。

  用酒精擦拭一遍后,涟漪又换了蘸了清水的棉花,将那棉球拧得很干,重新擦拭,因一会大虎脸上会有诸多创口,酒精多了,会疼。那棉球便是稍微稀释一下多余的酒精。

  一些做好后,将那赵仵作送的木箱打开,从中挑选出取出一把镊子、一根金属薄片,还有之前准备好的绣花针。用酒精一一消毒。

  “一会可能稍微有些疼,忍一下吧。”涟漪轻轻道,吐气如兰。

  “恩。”大虎答,此时就是割他一块肉下去,他都绝不吭上半声。

  随后,涟漪便用针小心挑开一个水泡样的疮痘,有脓流出,左手镊子的棉球立刻将其吸走,而后换了金属薄片,在创口周围轻轻积压,继续换棉球吸脓,直到最后无物可流,渗了血才停手。

  重新将所有器具消毒一次,找了下一个疮痘,重复一次刚刚的动作。

  屋内很静,大虎不言,涟漪不语,屋子明亮,床周围摆放了灯烛数盏,微风一过,烛火跳跃。涟漪微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器械,闭目一会。

  “怎么了?”大虎睁开眼,问,刚一睁眼,就见到涟漪面颊有一颗泪划过,心中猛地一震。她是在……心疼他吗?

  “没什么,眼睛太累了,休息一会。”蜡烛再多,也是和现代灯具没法比,一直在处理大虎的伤口,这烛光总是忽闪,眼睛都累出了双影。

  揉了揉眼,涟漪笑了下,“我可以了,我们继续。”很怀念无影灯。

  大虎重新闭上了眼,但苏涟漪面颊上滑落的泪却总是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大虎脸上的所有疮痘,都被涟漪挑开处理好,一旁堆其的棉花球成了一个小山,大虎脸也肿了起来。

  大虎本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涟漪却不让他起来,继续在床上平躺,自己则是去了厨房,不知又是做了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涟漪捧着一只小碗入内。碗是新的,其内有水,还泡了个什么东西。

  重新到了床边,伸手碰了碰大虎脸上的伤口,见有些干了,“一会我要用盐水给你敷面,目的在消炎,可能会有些疼,忍一会。”

  “恩。”大虎答。

  碗中就是盐水,那其中泡着的布,便是涟漪自制的面膜布,按照前世的记忆,将面部剪成了脸的形状。蘸满了盐水的面膜布小心敷在大虎脸上,确保面膜与皮肤无间隙,构成一个微环境,促进血液循环。

  苏涟漪也不知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她用的都是治疗湿疹或过敏性皮炎用的方法。盐水可以杀菌消炎,在生理盐水中开一些消炎抗敏的药剂,混合后用棉布敷面,是外用方法。

  “疼吗?”涟漪问。

  “不。”大虎答。

  见大虎闭着眼,涟漪这才敢贪恋地注视他的面庞。

  厚重的棉布也无法遮盖其下棱角分明的刚硬面孔,那深邃的目,高挺的鼻,线条分明的唇。

  棉布快干了,涟漪又取了一张,用盐水浸湿,为其患上。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办,截止到此,她还是无法适应这个男尊女卑、一夫多妻的世界,也许也永远适应不了!

  当第二张面膜布即将干后,涟漪将其掀开,棉球蘸清水,为其洁面。本来红肿的脸,因这两块消炎盐水面膜,平整了不少,除了最大的几个伤口还有些红,其余的已经是皮肤的颜色。

  涟漪有些惊讶,此时大虎的脸已可以见到治愈后的雏形,竟然出乎意外的俊美。面庞窄瘦,剑眉星目,这些自然不说,美在其气质上,分明是少年的面孔,但眼神却是成年人的坚定。

  这种男人与男孩的气质相糅合,引人眼球。

  “怎么了?”大虎不解,为什么苏涟漪一直看他的脸。

  涟漪有些尴尬,面颊微红,“没什么,在验看效果罢了,暂时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你可以照下镜子。”赶忙装作低头收拾废弃的棉球纱布。

  大虎点了点头,带着疑问去了镜子前,看见了自己的脸,震惊了。

  是惊讶,是惊喜,一时间竟难以置信。“我的容貌,原来是这样?”

  “恩。”涟漪面露微笑,也在替大虎高兴。

  大虎更为惊讶,“你是怎么做到的?”难以置信。

  涟漪噗嗤笑了,“什么怎么做到的?就是挑开了疮痘啊,很简单。”

  大虎指的当然不是这个。“你并非第一个如此做之人,从前曾有几名大夫挑过,但他们处理过后,都是红肿不堪,第二日更甚,有时会引起溃烂,最严重是我九岁的一次,放脓后高烧不止,险些丧命。”从那开始,便没人敢再去为他放脓。

  涟漪了然,“那是因为他们不重视消毒和消炎。”

  “消毒和消炎?”对于苏涟漪总提出得陌生词语,大虎已经习惯了不解。

  “恩,在我们周围,有很多肉眼见不到的细菌和真菌,有些对人体有利、有些则是有害,当人身体有伤口时,若是不小心被有害细菌侵害,便会发生腐败、溃烂,这些伤口会引发一些炎症,最终引起人体高温,也就是高烧。”涟漪慢慢解释。

  大虎一惊,惊恐地看向周围,“你是说,我们周围满是毒?”

  涟漪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么夸张,只要受伤后仔细处理好伤口,做到杀菌消炎便可。”

  大虎突然拧起眉,“从前行军时便有过此类事,有人受伤,伤口溃烂,如何用药都止不住,最后高烧致死,这该如何?”

  “发现伤口首先要清理,用清水、盐水或者烈酒,用药后包扎,若是伤口还是溃烂,将刀具消毒后小心将烂肉割下,再重新消毒包扎,若是还是无法止住,溃烂蔓延到见骨,诸如胳膊或腿部,为了保命,必须当机立断截肢。”涟漪答。

  大虎了然,“原来如此,谢了。”将来回兵营,定要将这盐水和烈酒推广下去。

  涟漪将刀具和针重新用酒消毒后装入木箱,默默收拾着。

  大虎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我的脸,这样就好了?”

  涟漪摇头,“这只是暂时的,明日你的脸变会布满血痂,以后想必还会复发。所以需用草药敷面,明日开始,你就别去酒厂了,尽量少沾染粉尘。”

  “恩。”大虎答。

  涟漪将东西收拾好,转身离开了大虎的房间。

  “涟漪……”大虎赶忙叫住她。

  涟漪微微回头,有些惊讶,这是两人认识几个月来,大虎第一次呼唤她的名字,心头很暖,但这暖意刚想蔓延,却被她狠狠扼杀。她告诉自己,别幻想,别放纵。

  “恩,还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冷静。

  大虎也不知自己为何就叫住她,但她目光清冷没有丝毫犹豫旖旎,本来还想重拾话题,却生生打住。“辛苦了。”

  涟漪摇了摇头,“不客气。”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大虎的门关了上,躺倒床上,第一次,毫无原因的没去仙水潭沐浴,没了心情,第一次心头难受,也是第一次求之不得。睁着眼,无神地盯着屋顶。

  从前曾幻想过恢复容貌,本以为恢复容貌的那一日定然开心无比,却没想到,这一日真正来到,却丝毫没什么可高兴的。

  涟漪收拾完了东西,洗了手,沐浴后躺在床上。晚上发生的种种事在脑海不停徘徊,大虎问她是否愿意在一起,想低头吻她的那一幕,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翻了身,趴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沿。几个月的相处,大虎对她很好,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她也……对大虎很有好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也不是独身主义,是否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个机会?

  但,她又不敢交付真心,若是放纵自己喜欢了他,而他将来任务完成后恢复了身份,如其他男子那般三妻四妾,又如何是好?

  长叹了口气,罢了,继续当她的缩头鸵鸟吧,睡觉,睡觉,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

  接下来的两日,大虎便没去酒厂帮忙,只有苏涟漪往返,每日尽量早归,为其治脸上的伤,两人很有默契,都只口不提那一日发生之事,本来尴尬的气氛也逐渐缓解,最起码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与苏涟漪家的平静相比,某地有位某人,不平静。

  是叶词。

  “少爷,少爷,我回来了。”叶欢呼哧带喘,跑了回来,而他的少爷叶词,在屋子中转来转去,很烦躁的样子。

  见叶欢回来,刷地一下收了扇子,面色紧张,就连那一双桃花眼也不再乱放电了,“快说,怎么个情况?”

  叶欢本来想拿杯子喝口茶水,但那茶刚喝了一口,就被叶词抢了下去,“别浪费时间,快说。”

  叶欢愁眉苦脸地看着少爷抢了茶碗,吸了吸鼻子。“少爷,我渴……”

  “别废话,快说,说完了随便你喝。”叶词才不管他是渴是饿。

  叶欢无奈,“好吧,少爷,据最可靠的消息说,苏涟漪的夫君并非全如传言那样是个丑八怪和傻子,就是不爱说话,却不傻,偶尔去酒厂帮忙。”

  “我不想听这个,那男人是什么样关本少爷屁事,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本少更俊美的人?就说苏涟漪,她和那夫君关系如何?”叶词追问。

  叶欢当听到自家少爷说“俊美”时,表情一度十分麻木,“呃……这个就不好说了,有人说两人妇唱夫随,有人说两人只是表面夫妻,实际上分房睡,还有人说那男人床上功夫好,将本事通天的苏涟漪搞得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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