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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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月明笑道:“父亲,妹妹素来能言善道,眼见事败不肯俯首也是有的。现有丫头冬梅,已然招供了出来,不如叫她来同妹妹对峙,则真相立明。”

  傅沐槐便一叠声叫人带了冬梅上来,那冬梅吃了半日的惊吓,早已唬得魂飞魄散,再不复往日镇定。一经上堂,不待人问,便将先前供述的话再讲了一遍。

  她一心求活,便把罪行尽往傅薇仙身上推,将自己择了出来。傅薇仙听得脸上青白,眼里冒火,虽是满腹恚怒,却挨着老爷太太跟前,不得发作。

  傅沐槐听过,便斥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傅薇仙犟嘴道:“一个丫头,不知听了谁的指使,胡乱咬上了我,老爷也听她的,当真荒唐可笑!”

  正自辩时,唐姑妈忽从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几个小厮也拉扯不住。只见她面黄发散,衣冠不整,上来就扑在傅沐槐脚下,泣道:“哥哥救救你外甥!”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举成擒(二)

  众人不防她忽然进来,皆是一怔。唯独傅月明心知缘故,只在一旁精立冷笑,不言不语。

  傅沐槐连忙俯身搀扶,说道:“有什么话你且慢慢讲来,这却像个什么样子,还有两个孩子在跟前儿呢!”唐姑妈只抱着傅沐槐双膝,嚎咷痛哭,不肯起来。傅沐槐无法,只得叫两个仆妇上前,硬拽了她起来,又吩咐小厮倒了滚茶上来,让她压惊。

  唐姑妈抽抽噎噎,才待详述自家遭遇,却一眼瞥见傅薇仙,连忙慌不迭的指着她,向傅沐槐嚷道:“都是她使得坏,却与睿哥儿没甚相干。我们也是吃了她的骗,哥哥可要明辨!”傅沐槐听了这话,虽是不解,却也大致揣摩出来,这事儿必定与傅薇仙近来行止有所关联。登时满脸阴郁,正欲细问,却又虑一家子下人瞧着,恐不好看,便出声道:“此地说话不大便当,咱们到花厅里去。”傅月明心知父亲用意,当即起身,一面叫宝珠、小玉两个搀着唐姑妈,一面儿就令来升媳妇子押了傅薇仙与冬梅两个,余下的人便叫他们散了。

  众人行至花厅,才各自落座,唐姑妈便竹筒倒豆子也似的将事情尽数吐出。

  原来,唐家母子两个见陈杏娘缠绵病榻,傅沐槐求医无门,竟连棺材都备下了,便自料时机已到,唐睿遂于今晨去城西四马街上去寻那赵婆子。这两人在屋内商议片时,将计谋铺排定了。岂料,才出门来,便有四五个排军一拥而上,将唐睿与那赵婆子一并拿下,送进了提刑院。进了衙门,当堂的老爷一句话不问,先打了二十大板。唐睿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一身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刑罚,便将如何与这赵氏串通,如何铺谋定计谋夺舅舅家产一事尽数倒了出来。却原来,这唐睿与傅薇仙见傅家有上房母女两个在,实在插不下手去,便定了个计。先买通了顾大夫,又恩威并施收拢了冬梅,在陈杏娘家常吃的丸药里另加了几味药料。丸药平日里便存在傅薇仙房中。

  陈杏娘那病症,原是个慢症,寻常用药,作性是慢些。她自家又不耐烦,宋大夫的药吃了几副不见效验,便急躁起来,请了顾大夫来。这顾大夫因收了唐家的好处,也不管病人死活,先拿猛药稳住了陈杏娘病症。那猛药下去,虽有立竿见影的奇效,于病体却损伤极大。故而,陈杏娘的病症时好时坏,但凡药停必定发作。陈杏娘见如此,本性又不识医理,便信极了顾大夫,日日只请他来诊治。顾大夫便暗将一味秘药下在丸药之中,叫她日日服食。那秘药,原是西域所产,进贡宫廷的。这顾东亭曾在宫里当差,手中存了些,得告老还乡之际便偷带了回来。这药本有安神镇痛之效,但若天长日久的服食,便会神思不安,梦靥缠身,久而久之必定精神糜顿,病体难支,竟至油尽灯枯之境。

  陈杏娘落入圈套,日日吃那丸药,果然生起病来,夜间屡发恶梦,白日里又常眼花,时常疑神疑鬼。那傅薇仙又叫心腹小厮在外头弄来一只野猫,偷偷养在房内,在上房院里装神弄鬼,更将陈杏娘唬的病倒在床。傅沐槐父女二人见陈杏娘病倒,只得再请顾东亭来医治。这顾东亭原与他们是一伙的,只留了几味八面风的药,便走去了别处,再也寻觅不着。陈杏娘吃那药不见效验,傅沐槐正自焦急的无可不可时,那姓赵的婆子便摇铃打鼓寻上门来,先装神弄鬼道出家中往日琐碎事宜,唬住了傅沐槐,又是帖符又是赠药,临行却又分文不取,走出门去更是眨眼不见踪影,倒叫傅家上下将她当个活神仙看待,连她言说陈杏娘命将不久的话也听了进去。兼之陈杏娘吃了她的药,病却当真好了几分,傅沐槐心中疑影更甚,只是因和陈杏娘夫妻情笃,不曾多想。

  这赵婆子原是徽州下头一个县城里的妇人,早年间死了丈夫,积年守寡,在街上支了个茶摊。因茶摊生意稀淡,又常与人说媒,讨些红利。时日久了,便连卖花、拉纤、买卖使女等活计也包揽起来,又与寺庙道观里的和尚道士有些不干不净,落些香火钱使用。落后渐渐上了年纪了,这条路自是走不通了,因跟和尚道士勾搭,她于佛卷典故却是熟稔,便有些富户人家的妇人,接她到家去讲经说法。那深宅大户的妇女,多有那空闺寂寞之辈。这婆子又是个巧言令色、舌灿生花之人,常三言两语便能挑的这些妇人春心大动,与人勾搭成奸,她从中周旋拉线,落些钱财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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