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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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

  “我不是算跟他混熟了吗?他有一部分收入是写小说,就是网文,我就说名字告诉我我去看看呗。”湛超擦手,“是修仙文,又臭又长,你不在家我老是想你睡不着,几百万字也就看完了。有可能是我多想哦?他小说男主叫林三儿,最爱的是师姐,师姐就叫雪。”

  “你别说了,恶心死了。”

  “有的爱就是要提纯啊,几十斤炼出一小克。”湛超笑:“脏还不值钱,但你不能说不是。”

  吃完了湛超就忙着要走,“下午跟他们去趟安庆,要接个团回来,我跟老黄他们正好四辆车。阿姨哪号复查提前跟我讲。”

  “安庆?能不能买到墨子酥啊?我想吃。”岑遥跟着摸他背脊,横摸,竖摸,画圈摸,“好薄,你那件厚的为什么不穿啊?那个才是加绒的。”

  湛超转过身盯他,“属猫啊?要干嘛?”

  “明知故问。”

  打仗一样弄了下,岑遥抱得湛超好紧好紧,湛超心都化了。

  湛超拽纸擦岑遥腿根,“啊?说什么?”

  “掏掏耳屎吧你。”岑遥仰躺在衣堆里,凝视日光灯管,“我刚说,阿姨再婚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小马叔叔?”

  “是他呀。”湛超拍他屁股,“干净了,穿裤子吧。”

  “你今年下半年一次都没回老家。”

  “嗯?”

  “你不是很爱你妈妈吗?我记得。”

  湛超说:“我跟我老子长得太像了。”又说:“有什么好回的?在石家庄待两天,我擤的鼻涕都是黑的。”

  岑雪恢复得不错,霜降那天拆了石膏,腕子那截儿白如初生。腕骨怎么转动都不会痛了。岑遥也不知道她真不痛还是假不痛,毕竟他知道她另一项拿手的,就是痛说不痛,就是民族性的“忍”。岑雪说:“你赶紧走吧,跟我住,我还得分神伺候你。”

  湛超来接。他先骚扰了徐静承。

  “班委。”“哎哟,别喊我班委了行么?”“徐医生。”“......行。”“问问你哦,骨折人吃什么比较好啊?呃,我买了棒骨,老母鸡,猪蹄,呃,还买了奶粉跟钙片,药房让我可以买几盒三七片。”“我天呐愚民啊,什么也别买。”“行,你九八五研究生。”“就正常吃,鱼肉蛋奶不能少,少动,没了。”“怎么了?”“什么?”“哦,就,听你口气,没什么精神?”“湛超。”“嗯?”“我老婆前天说,也许我们分开会比较好。这方面我觉得你直觉好一些,你觉得她这话什么意思?我很慌,我不想离婚。”

  湛超以为岑遥跟岑雪坐后排,却看他几秒踟躇,拉了副驾的门。

  中途轻雨溶溶,刮小风,世界像要融化一样,各色灯晕晕亮着,容易觉得自己患了重感冒。车里去看车外没伞人忽然的仓惶,废纸一样跑,好像非常爽。广播调大点,呼吸声被遮盖住,不说话也不尴尬,正好在放王杰,王杰的《安妮》。安妮,我不能失去你,安妮,我无法忘记你。车在南三环上堵了。透过后视镜,湛超看见岑雪睑缘下一道薄薄的油光,面部各处却贞定得一丝不动,仿佛圣母像。他发怅,无话可说,恍错觉得她又是岑雪,又是谭惠英,又是管美君,又是任何的暴雨和星云。他知道岑遥不可能不发觉,只是同样无话,只是儿女与父母相抵,前者更擅冷酷。岑遥头侧右目视窗外,窗的薄雾气上画了个笑脸。“闷吗?”湛超按开一道窗隙。纷繁声哗地填满车,岑遥眼睫曳动了一下。一路都有种在柔缓道别的感觉。

  徐静承下了夜班才收到湛超的语音。

  “意思就是......让你不要离开她吧。”

  第41章

  十六岁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徐静承内心忧闷异常。

  父母生意搞得有声有色,其实是运气好,却误认为万众万事缺的不过是努力,自己最常被教育说,“你要走窄门”。以为原创呢,这么鞭辟入里,后来才知道这话其实是圣经里的。但他觉得,自己分明,在走隧道,狭长滴水,四处爬霉。搞不清楚这门到底多长,要走多久是个头啊?也没人陪我走啊,没到终点就窒息了吧?时代看起来也不光明,出去了搞不好在打雷下冰雹,要去往外太空才真的安全,阿姆斯特朗干什么不就留在月球呢?他有时觉得自己鸡窝里的鹤,振翅呢,譬如考了班级第一,得意到不行,要飞天了;有时觉得不过是鳖池里的一只龟,品种些微高贵那么丁点儿。你是龟,自然可以骂别人鳖头,但别人更可以偷偷骂你“龟/头”,那不划算,还不如是只鳖。

  幸发现某人几乎是在管道里爬行,且离得近,他时时可看他踽踽的影,叹生活不仁慈。

  心生异样,是某次看见他颈项的一枚红印。

  “啊?”他扯正衣领,回头看他,早操结束,逆着人流上楼。

  “刚看你要撞到。”他松手。

  他通晓肉体上的这回事比任何人以为的都早。父亲做外贸,耳通八方,手心里常流转些或触民法或触刑法的玩意儿。有次父亲回家,带了个纸袋,饭桌上些微举动流露出成年男人躲避不过的猥琐,目光如殷切短箭暗射向母亲。隔天母亲梳妆哼歌,面上一层胭脂红。他直觉般步进父母卧房,搜视各处,在床底翻找到三张碟,封面女人东亚面孔,以神容以衣着以姿势昭扬了此碟什么性质。如饥似渴地偷看了。十四岁梦遗了。不单如此。同班有个凤眼的女生在爱他,他非常明白,只她总以怒目、鼻哼、嘴上贬损来表达,几次一多就烦了,他抓她手拖去回廊尽头,眼睑些微下沉,说,喜欢我吗?女生几秒后面孔赭红。牵手、亲吻,做过好几次。他暑假请她来家做客。他锁房门,抱她倒在床上,佐罗一样,熟稔摸她衣下微微汗湿的肉白色,脱她花边内裤,听她哭,就用自己的鼓凸去嵌她的凹陷。之后也没有很长久,凤眼女生似乎不能容忍他原来那么懂。他也不很难过,小小年纪就性过,只这件事情本身,让他在乎,让他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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