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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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超第二声的低弱,几乎是第一声的反悔。孙迎春面孔躯干统统发胖,眼睛成一线,可能教书真的是积德?时间多给她一点文卷不腻的雍容。她走近。岑遥想跑。她问你们是?湛超那龟怂居然没有及时摘口罩。岑遥想,怕什么呢?你肿成猪头连你妈都不认得。

  很难寒暄。有闪避有遗忘,面前就是大片留白里的一点遗憾,之间连说“桃李之恩”都显牵强。

  孙迎春问:“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啊?”

  岑遥仰头看教学楼,四到六层亮灯,陌生陌生陌生,但各种吻的记忆又爬上来。他说:“我跟他,都是自由职业。”

  “也蛮好,不受拘。”

  湛超看操场,问:“您还没退休?”

  “后年,哎哟还有一届哦。”她苦咂嘴。

  “辛苦、辛苦。”

  “也确实,现在孩子难管,想法多。”

  又补充:“你两个是最有想法的。”她笑眯眯,慈睦不作伪。

  岑遥其实听岑雪说过,那事以后她去学校求和,孙迎春彼时目光语气有多么恨。但岑遥不觉得她之前的不能原谅与此刻的不露声色有任何虚假成分。他一直看。一定是再那年以后她遇到过生涯更大的怨叹,才觉得两个污点而已,放久自己会淡,到最后因为惜旧物,更觉得我们存有一点乖张的可爱吧?

  孙迎春引他俩去阶梯教室:“下周有汇演,我们班在练合唱,都没回家。”

  进门迎面扑来股十六七的热泉水,都嘁嘁嚓嚓,像一团鸟,湛超岑遥一致觉得操/他娘的我怎么这么老。合唱阴盛阳衰,没辙,男的十六七正公鸭。

  “听一遍吧?”孙迎春转头拍拍掌:“来,集体来一遍,给你们,呃,以前学长听一听,唱完回家。”

  曲目很别致,杨德昌《牯岭街》里的《why》,女和声凌厉濒碎,男和声粗放,绕着一个love唱,特靡靡。孙迎春拐角立着听,突然拭起泪。湛超忙翻兜找纸。

  岑遥放呆,只出神望着角落里的那架钢琴,什么东西落心上又吹走。

  “yes!you love me~”

  湛超胳膊碰岑遥,低声:“等下要不要去看器材室?”

  “we found the perfect love~”

  “嘘——”岑遥皱眉,低声:“肿得跟猪一样去回顾你的曾经年少轻狂的性骚扰吗?”

  “yes!a love that's yours and mine~”

  湛超:“啧哎。”

  “I love you and you love me~”

  岑遥给他肘锤:“还是你想野战?套没带。”

  “I love you and you love me~”

  湛超:“就不能想的小布尔乔亚一点吗?岑学长。”

  “we'll love each other ,dear~”

  岑遥:“OK啊湛学长。但愿我俩,亲爱的,是双白鸟飞翔于大海浪尖~呕。”

  “forever~”

  湛超:“哈哈。”头抵墙闭了闭眼,麻药正渐渐退,整个口腔开始疼,停止不笑。他也是想哭。

  突然手机响,岑遥捂着口袋钻出门接电话。他在楼洞阴处紧紧抿嘴听了几秒,突然暴怒:“为什么先打给我?!叫救护车啊!”回声四散开去。

  第37章

  在租房里,颜家遥湛超什么都敢做。譬如口对口喂食、颜/射、无套、连做三次、留吻痕、问对方爽不爽之类。

  有一次做完,颜家遥下床喝水,腿一软摔倒,湛超蹭地蹦过去抱他。“摔疼没有?!”结果颜家遥就势搁浅在地板上不动,四肢松弛,整个身体透着色/情,肃穆的壳衣全碎了。湛超覆盖他,眉骨嘴角都在轻颤,接着被抱住头引到茸发濡湿的下腹。湛超脸侧贴住微凸的地方,好像在听,诚惶诚恐。颜家遥腿架上他肩,轻声说:“感觉再做,我都能,都能生孩——”呜了一声,手臂横过眼。

  做这种事,故意说这种话,爽是很爽,更有稻田纵火的罪恶感。巴塔耶讲,所谓幸福的激情也会引发强烈的无序。

  但也不总是做做做,那东西不是随叫随起,尤其硬得多了,感觉像要报废的旧水管。不做也会胶缠肢体,肉贴肉,披一层毯子,像襁褓里的连体婴。有时候玩电脑,有时候也看碟磨时间,不挑哪国的谁导的,拆了封壳朝里一塞。野蛮全智贤、希胖麦格芬、葛优又辣又痞。有时候不知所谓,看开头就困了,颜家遥头抵湛超锁骨小憩。

  真的下午有小测,才说“老实看会书吧”,吃过饭,一个房间,一个客厅,压平书看字,字都模糊了,咽口唾沫一路烫到胃。逾刻颜家遥出房间上厕所,两人对视,又眼神弹开。湛超终于在他拧把手那刹冲过去抱住他,呼吸发烫,下体上挑锲进狭缝擦摩。他说:“我还是、想做,家遥我爱你,爱得忍不住。”

  颜家遥心都化了。他目及的爱大多数都有问题,眼前的爱干净得就是爱,不是别的,他觉得那我不爱他我还该去爱谁呢?他拧过头看他狗一样湿漉漉的目光,忍不住乱亲他的嘴,脱自己裤子,说:“我也是,我也是。”

  有次湛超不行了,是真的不行了,才真的没有做。但衣服脱光并排挤在被子里。颜家遥也没有真的温功课,只有一搭没一搭继续翻上次的那本书:通篇脏话,青春期,红色猎帽。

  湛超确实觉得不济了,空松盯着天花板。小时候,家天花板上有漏水的黄渍,久看会觉得那团是象,这团是女人胸/部,雪白如新就没什么意思。他闭眼,默数自己迄今做了几次,居然算不清了。他不可避免地对此报以骄傲,觉得是荣耀,值得做演讲,放肆说他身体有多好、哪个姿势我们现在很熟练了、我猜没有我他以后肯定爽不起来了,这些那些私密淫/猥,好想告诉谁。当然不可能告诉谁。从某个角度来说,他觉得自己更尊重欲/望,但并不缺自我约束的能力,反而是他,刀尖折叠,像企图利用欲望威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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