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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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鸳鸯来了。本打算让锦绣先下去休息,没想到雨化田和马进良也谈完事儿了。鸳鸯估摸着此刻已是二更天,心中道,这督主大人也是不容易,大过年的还要处理政事。一处理便这么晚呢。

  因他们二人谈完事了,雨化田瞥了一眼锦绣,道:“带大人去客房休息。好好伺候。”

  锦绣不敢看雨化田,盯着地面,道:“是,奴婢遵命。”

  马进良也告辞了,对雨化田作揖道:“大人,属下告退。”

  雨化田轻“嗯”了一声,由着鸳鸯给他披好狐裘。

  锦绣在前头提着灯笼带路,一面想着要是这个进良大人跟督主告状去了,刚刚她就该受罚了,所以这个进良大人一定没有告状;一面又想,这个进良大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应该不是那种多嘴之人,而且他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把她一个小丫鬟的糗事记住?他现在不说,以后就会忘掉了,至此锦绣就完全放了心。

  马进良却瞧她时不时想回头看他,最后却总按捺住。他一时心里不知甚么滋味,心道该不是这个丫鬟还记得那次自己抱了她……忽然,锦绣开口了,道:“大人,客房到了。”

  马进良回神,不过这片刻的迟疑并未被锦绣看出。

  “大人,您要洗漱了吗?奴婢给您端热水来。”

  锦绣话音刚落,清莲却来了,先是与马进良行过礼,然后又道:“马大人,还是由奴婢来伺候您吧?”

  锦绣虽是穷苦出身,能吃苦耐劳,但不代表可以休息的时候非要上赶着凑,清莲这么说,她是再求之不得!她心里想,原是我忘记了,清莲本就是管着西厢这边的,这个进良大人之前就有在府里过夜,是以,清莲伺候他应该都成了惯例。自己刚刚就记着督主大人一声“好好伺候”,却是把清莲给忘记了。所以等马进良点头之后,她便告退了。

  才走出几步,她就听马进良对清莲说:“你给本座备些热水便可,不必在屋里伺候。”

  锦绣回了自己的房间,本打算拉着鸳鸯一起守岁,却是没找到鸳鸯的人。

  此时此刻的鸳鸯刚刚服侍雨化田沐浴完。瞧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去睡觉了,她心里有些奇怪:督主大人不守岁的吗?

  “房内有些闷了,去开窗子透透风。”雨化田眼皮子也不抬。鸳鸯点头,赶紧去开了。恰是午夜时分,守岁的人家放起了明媚的焰火。各式各样,花样层出不穷。在漫天争妍斗艳的火树银花的光芒之下,对面尚书府的焰火瞬间便消失地一干二净。鸳鸯正见了这景致,搭在窗棂上的手也忘记拿下来了。只夜风吹来,甚是冰冷。忽而身侧一暖,原来雨化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身边了,鸳鸯只觉热气逼人,赶紧退了几步,至他身后站定。

  满空的焰火、显得他的厂督府格外的寂寥。

  他想起皇宫里看了两世的烟花,虽是在身边绽放的,却也是冰冷冰冷,毫无温度。再美的烟花又如何呢?还不如他这府里虽是寂寥却干干净净。

  “大人,夜凉了,可要披件袄子?”

  回头,只见鸳鸯手上已经拿了件干净的袄子,正带着浅笑问他。雨化田转了个身,略略抬头,每每这个动作,鸳鸯便晓得他是让自己给他穿衣服的。鸳鸯站在他身前,给他系带子的时候,道:“大人,时辰尚早,可要去院子里走走?”

  雨化田将窗子一关:“自作聪明。”她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鸳鸯大约知道了雨化田的心思,心中微微叹息,这督主大人也是可怜的……本来大过年的府里就冷清了,请来做客的马大人也是个闷性子,自然没什么气氛,她印象中寻常百姓人家过的年都比督主大人过的热闹呢。她瞧他也是想看那焰火的,只站在窗子前看也没什么看头,是以她提议去院子里走走……结果督主大人瞧出她醉翁之意,竟就不去了……所幸鸳鸯玩性不重,也没那么喜欢看焰火——看焰火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腊月三十,和亲人一起看方才有意思。

  接下来的时间,他也不许鸳鸯出门,自己看书,让鸳鸯给自己捶腿。

  雨化田本是习武之人,一夜不眠又算的了什么?只苦了鸳鸯,虽说腊月三十是要守夜,可也没有规定一定要守的,何况她只是个丫鬟而已。另外,这一夜未眠,还要给雨化田捶腿、揉肩膀,哪里受得了?

  至凌晨,鸳鸯已是困的睁不开眼,手上的力道也轻一下重一下,雨化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困了便趴着睡一会儿。”

  鸳鸯规规矩矩地道:“多谢大人。”

  随后,果然依着雨化田的话用手枕着脑袋趴他的身边睡了。

  第22章:风欲暖

  雨化田最是喜洁,平素虽让鸳鸯近身服侍,然后却是不喜鸳鸯碰到他的床榻的。他微微挑眉,正有些不悦,略略垂首,却见鸳鸯钗鬓微斜,几许碎发被其揽在耳后,此刻晨曦光芒之下,白皙圆润的侧脸似是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回自己床上去。”雨化田轻声吩咐,若是平常,鸳鸯早该醒来。可今日她却迟迟没有反应,雨化田听着她细微的吐气,心知她今日是累极,否则不会如此。终于,雨化田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鸳鸯的脸蛋,意图将其唤醒。

  指尖触及的肌肤白皙柔滑,这令雨化田心中的不悦少去许多,不过鸳鸯似乎没有醒来的意思,非但如此,大抵还因雨化田的手让她感觉不舒服了,脸蛋朝他的掌心处蹭了蹭。雨化田的动作一僵,随后微微合了合眼,大手在鸳鸯的脸上来回摸了一把。

  雨化田微微蹙眉,没有再叫醒鸳鸯,反而下榻将她抱起来,因她睡的极熟,只是片刻地动了动身子,再无反应。何况,雨化田也不怕她中途醒来。去到外间的鸳鸯起居的软榻,雨化田就将她放到上面,用手指摩挲了一番她的脸,随后蜿蜒而下。至衣襟处,他的手指微微一顿,然而很快继续向下。隔着那件不算单薄的袄子,他依旧能感觉到掌心处的柔软和丰盈。他略略挑眉,仔细打量鸳鸯的时候,却见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很不安。

  他的大手停留了一会儿,见鸳鸯没有醒来的意思,才无趣地收回。

  翌日鸳鸯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软榻上,端得是惊了一跳,她急急起身,见雨化田躺在昨儿看书的软榻上似在小憩,一切都无异样,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昨儿就收拾好的新衣裳,并一干洗漱用具备好,等待雨化田醒来。

  正月初一这一日,人人都要穿新衣的。鸳鸯自己早早就换了崭新的衣服,待雨化田醒来,见她上襦下裙,颜色素净,样式却有了些变化。且一身淡淡的粉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几分喜庆。鸳鸯笑岑岑地服侍雨化田穿衣,洗漱,嘴里还说着喜庆的吉利话。

  雨化田听了虽算不上受用,到底也不逆耳。

  因是正月初一,朝中百官至今日起休沐五日。只这五日于雨化田来说,有却似无。一面是雨化田本身没有亲故,一面也是西厂事务繁忙。倒是正月初二那天,东厂万喻楼给他下了一道请柬,道初四这日是他夫人的寿辰,希望雨化田能赏脸光临。

  东西二厂同为天子办事,行侦查、密探之事,东厂设立已久,西厂乃是新秀,不少人暗暗揣测,两者必然是势同水火,有你无我。然而西厂自去年成立至今却是“安守本分”,两者相安无事。西厂虽谨守本分,又偏是让皇帝忘不了他们西厂——偶有东厂办不了的事情,便是西厂办的。

  雨化田重生一世,更是知晓当今皇帝的本性懦弱,因幼年经历,让他虽尊为九五,却依旧感受不到安全,前世风头太盛,皇帝已有处置西厂之心,今生岂能重蹈覆辙?既不能做的太过火,又不能让皇帝觉得他西厂可有可无。他倒是有心取东厂而代之……只是时候还不成熟。他手中拿着红色请柬,身前还跪着东厂的一个小太监。

  “既是万公公相请,届时本督必定到。”

  淡淡的一句回了,那小太监赶紧领命退下,神色极为恭敬。

  小太监退走后,西厂的几位档头陆续来了。鸳鸯此前见过大档头马进良、二档头谭鲁子,今日才知道那日凶巴巴的光头是三挡头继学勇,另有一个不比马进良和继学勇长相奇特,也不比谭鲁子长相俊美的清秀男子,乍一看像是文弱书生的却是西厂四档头——赵通。鸳鸯只晓得马进良和谭鲁子的姓名,对另外二人自然不晓得,可因在雨化田跟前服侍,难免会再遇见这四位,未免日后府中行走冲撞到了,鸳鸯还是悄悄记下了这四人的模样。

  谭鲁子来的时候遇见了刚刚报信的小太监,问道:“督主,刚刚那个不是万公公身边的小和子吗?他怎么来了?”

  马进良一直和雨化田在一起,本来按理说这种事情不必雨化田亲自说的,但马进良似乎对东厂很是排斥,自打那叫小和子的太监进来后,他就一直皱着眉头。虽无情绪外露,总之是不大好的。雨化田道:“初四那日是万夫人寿辰,万公公邀了本督参加寿宴。”

  几个档头面面相觑,除了嚷嚷开来的继学勇没人相信万喻楼请雨化田就是为了让他参加寿宴的。继学勇摸着光头,道:“万公公这是做什么?我们西厂向来和东厂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他过他的寿辰去就是了。”

  雨化田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与马进良等人说起了旁的事情。继学勇发现自己被忽视了,却也不好再提万夫人寿宴一事。干巴巴地站到一边。

  第二日,几个档头也分别收到了请柬。因雨化田要赴宴,几个档头也纷纷开始准备寿礼。雨化田要参加万夫人寿宴的事情,府里上下都知道了,鸳鸯也开始打点赴宴事宜。不过鸳鸯倒是有一点好奇,那便是——听闻东西二厂实质上是差不去多少的,又听那些人都唤东厂厂督“万公公”,想必是和雨化田同样身份的。缘何那“万公公”却娶了妻?

  这里头的曲折就是私底下都没人敢轻易提起,还是初三那日,锦绣与鸳鸯转述小贵说的“内情”,鸳鸯方才晓得。原来那万夫人的父亲是万喻楼的一名手下,为讨好万喻楼,方才将女儿嫁与他的。不过彼时万喻楼已年过不惑,又是一名太监,这万夫人却是十八岁的姑娘一朵花儿,说是嫁女儿不如说是卖女儿的妥当。成婚后万喻楼对这个夫人还不错,左右万夫人每年的寿辰都是要大肆举办的。

  鸳鸯听了觉得十分不可思了,又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将嫁啊嫁的挂在嘴边总是不好,因此便转移了话题。说别处去了。

  第23章:笙箫响

  当晚,不知是否着凉了,鸳鸯觉得身上难受的紧。第二日醒来,她便赶紧去厨房请那嬷嬷熬了些预防风寒的药喝下。

  跟随雨化田出发前,鸳鸯又喝了一碗药。时已酉时,雨化田带着手里、并几名锦衣卫随从,金鸳鸯这个贴身侍女出发了。实则两府相去不远,可等雨化田抵达的时候,寿宴已然开始。

  万府管家一见雨化田来了,赶紧亲自往里面迎去。另有小厮收下贺礼,不提。只见那万府规模气势不下于厂督府,且万喻楼做这东厂头子时年已久,万府也成立多年,越往里头走,越是在厂督府见不到的辉煌和奢侈。

  至宴会大堂,随着万府管家的一声“西厂雨公公到”,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了。

  除却主位上的万喻楼,堂上众人都纷纷战起身来,挡在雨化田他们跟前的人更是直觉地让出一条道来。神色十分恭敬。在场的人一眼就瞧见了雨化田身后跟着的鸳鸯,虽不甚敢,却也偷偷地朝她看去。鸳鸯觉得浑身都些不自在,悄悄往雨化田身后藏了。原本这样的宴会,雨化田这个“男主子”出门带着小贵他们就是,然而雨化田习惯了她服侍,且万府设下的宴会男女虽是分席而坐,却也是在同一个大堂,男女席面之间并无屏风之物阻拦,是以带着丫鬟前来也没有不合礼数的地方。

  鸳鸯不知道的是,她今日若是随便跟着哪个人来了,都不会这么惹人注意,可她偏偏是跟着雨化田来的。

  万府的主人万喻楼坐在主位上,待众人都让出一条道后,他才慢腾腾地站起来,走下主位。鸳鸯远远见他张了张嘴,没想到那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似得。

  “雨公公大驾光临,咱家这万府真是蓬荜生辉啊。”那万公公一头白发,步伐却是矫健,目光也有神,似笑非笑地道。

  雨化田仿佛是笑了,又仿佛没有,微微勾着唇,道:“万公公有请,咱家岂有不来的道理?”

  两人谈笑之间,在座的几名有些功力的武官那垂在腿侧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额头上也暴露着青筋。

  至于站在雨化田身后的鸳鸯,则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令她的胸口气闷的很。

  万喻楼哈哈大笑,领着雨化田朝原本给他留下的位置去了。此刻见了鸳鸯,万喻楼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仔细打量,却是个穿着体面的丫鬟,偏偏是个没武功的,也不知雨化田带着她有何用。

  万喻楼的目光阴鸷,在鸳鸯身上停留的片刻,让鸳鸯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

  所幸万喻楼并未多问什么。雨化田坐下了,西厂的几个执事太监与档头都与他行礼,更有些官员前来问好,由此,宴会又继续开始。只是雨化田下首一边坐着西厂的执事太监、除了马进良外的几个档头,另一面却是坐着东厂的人马。雨化田和万喻楼维持着面上的体面,倒是没什么,那几个下属却是不同,相看两生厌,并无话说,连眼神的对撞都会被对方恶狠狠地瞪回来。上位上的气氛很是僵硬的。

  不多时,又有歌舞上演,不管上位的气氛如何尴尬,笙箫歌舞一起,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喜庆。场下有个官员站起来,对万喻楼敬酒:“万公公与万夫人真是鹣鲽情深,每每见了,都不由令下官潸然泪下。”说着,这官员就哀哀凄凄地擦起眼泪来。

  若说万喻楼的妻子寿宴,来的这些人自然都是看在万喻楼的面子上。可是,朝中那些阁老、尚书,也只是派人送了寿礼来。并不亲自参加的。来的官员多数是武官——因他们的子孙多少有在锦衣卫当差,或者是想进入锦衣卫,而时下锦衣卫见了东西二厂的档头都是要低声下气,不敢得罪的,他们的子孙也有可能会在加入锦衣卫之后,被选拔进入东西二厂,今日听说雨化田也来了,自然就亲自来贺寿了。

  另外一些文官,又多是想巴结万喻楼的人。

  鸳鸯听了那官员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又感慨此人演技甚是好的。不多时,又有人说愿意将自己的儿子送给万喻楼做干儿子。这话就不中听了,这不明着暗着说万喻楼是太监生不出儿子吗?当即就被万喻楼给讽刺回去了,大意是做自己的干儿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当的。那官员脸皮也厚,赔笑几句,坦然自若地坐回去了。

  这一场又一场的闹剧简直令人啼笑皆非,到最后,更有人说自家有个美貌侄女,想介绍给雨化田的。要知道当年把女儿献出去的万夫人她老爹现在已官至三品,这晋升可是与万喻楼脱不了干系。

  如今西厂如日中天,虽无大动作,可一旦出现,势头总是大过东厂,那人如此想法也是有些根由的。偏偏雨化田并非万喻楼,他略略看了那官员一眼,便没兴趣和他说话了。那官员被晾在一边十分尴尬。

  继学勇见督主一副无趣不愿回话的模样,便对那官员道:“令侄女必和你长相相似,如此连我们督主一半风采都无,你还是坐下好好喝酒,废话少说。”

  场下一片哄笑,大家都知道雨化田相貌俊美,当今朝中,当属第一美。不过这种话谁都不敢说,也就继学勇不经脑子,埋汰别人的同时,也寒碜了自家督主长的比女人还美。鸳鸯瞧雨化田嘴唇抿了一抿,心道,莫怪厂督不待见那个三档头,这话说的……

  大概是看出了雨化田的不悦,二档头谭鲁子踹了继学勇一脚。继学勇这才觉得说错了话,生怕雨化田责罚,赶紧坐下去了。

  雨化田略略扫了那些人一眼,再无人敢笑的。场面又一次安静下来。

  宴会到一半的时候,雨化田注意到鸳鸯死死咬着唇,脸蛋也红扑扑的。他轻声道:“何事?”

  鸳鸯更是羞的低下头,迟疑片刻,与雨化田道:“奴婢……奴婢想如、如厕。”

  第24章:胭脂红

  鸳鸯净完手之后却不见了之前带她来的丫鬟,她心中正奇怪。遥遥见到另外一个丫鬟朝她走来,开口便道:“可是鸳鸯姑娘?”

  鸳鸯朝她颔首,客气地笑着:“是我。姑娘是何人?”

  “是便对了。我家夫人想单独见见姑娘,姑娘随我走一趟吧。”

  鸳鸯心中虽不情愿,可现下也不能拒绝,便道:“有劳姑娘带路了。不知万夫人找我何事?”

  丫鬟看上去十分机灵,只道:“姑娘去了便晓得的。”

  鸳鸯情知问不出什么,便问些别的:“万夫人不在席上吗?”

  “夫人说要出来散散心的。”丫鬟并不多说。鸳鸯想自己离席的时候,女眷那边还没什么动静,想必这个万夫人是在她离席之后才出来的。鸳鸯看这丫鬟看似好说话,心思却十分缜密,当即别的话也不问了。

  随着丫鬟一路走,不多时就见到了一座华贵的院子,鸳鸯心中一惊,心道:这应该是万府的主院吧?怎么带她来这里了?

  走近了,果然见一三钗五髻的美妇人坐在梳妆台前,待见了正面,鸳鸯心中感慨不已,这女子容貌竟是十分精致,浑身气质妖娆中带着清纯,一颦一笑都有倾城之姿,看样子就是万府的女主子了。丫鬟十分恭敬地对万夫人见过礼,隐约还透着惧怕之意。鸳鸯也跟着行礼:“见过万夫人。”

  万夫人原本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惆怅,一见到鸳鸯,居然喜笑颜开,上前拉起鸳鸯,嬉笑道:“你叫什么名儿?我一见你就觉得十分亲切。”

  鸳鸯觉得这个万夫人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垂首道:“奴婢贱名鸳鸯。多谢夫人抬爱。”

  万夫人听了时而皱眉,时而嬉笑,问道:“鸳鸯、鸳鸯……这名儿是你家主子给你取的?”

  鸳鸯笑道:“哪里敢有劳大人的?初始进府,府里管事给改的。”

  万夫人“哦”了一声,便揭过了,紧接着冰冷的手指却摸上了鸳鸯的脸,那锋利的指甲划过脸上的肌肤,让鸳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半步。万夫人嘻嘻一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怎么样?”这万夫人虽是三十多的人,此刻却眨着眼睛与鸳鸯说话。鸳鸯头皮一紧,恭声道:“夫人误会了。”

  万夫人看着鸳鸯,又像是透过鸳鸯看着什么人,忽然拉起鸳鸯的手,对她道:“我一见你就觉得十分亲切。”这话她说过一遍,重提之后,又道,“你来,我给你梳妆。你长的不错,怎么都不打扮自己呢?”

  鸳鸯哪里敢?连连推辞。那万夫人登时就冷了脸,寒声道:“我让你敢,你就敢!”

  鸳鸯被其吓了一跳,皱起眉头。再看那边上的丫鬟,已经目露恳求,朝鸳鸯使劲地点头。鸳鸯便道:“是。都听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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