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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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贵人知晓楚妃的心思,不管最后自己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不能让楚妃沾上一滴脏水的,楚妃身后站着的是左相,而且这宫中还住着个左相的嫡女,虽说自己并未见到楚轻烟,可是这些事情怎么会没有她的份在?这次的事情,自己哪里敢反咬楚妃一口,现在只能是多想想怎么让贤嫔落水之事与自己少牵扯些罢了。

  ☆、第三十章(捉虫)

  琼贵人心中想着事情,便去想到荷花池那里好好看看,平日里虽说也去,可是谁平日里去荷花池会想着这些事情,不过是看看花赏赏叶罢了,谁会注意这池子旁边几块砖,几棵草?

  琼贵人到了这荷花池边,带着锦萤慢慢地沿着池子旁的小路看着,心中细细思索,想着怎样将设计贤嫔这件事情才能说是意外。

  琼贵人想了许久,也未想出用什么法子来,她自入宫以来,除了蒋林媛,何曾对旁人起过别的心思,摇了摇头扶着锦萤往回走去了。

  快到了夕晖宫门口的时候,碰上了杨沐然与范云静。自打杨沐然有孕晋为贤嫔之后,范云静往静和宫跑得愈发地勤快了起来,杨沐然也不说什么,有一个人整日在她耳边奉承着,她也是觉着不错的。

  琼贵人心中有事,虽说眼睛是放在路上的,可是这心早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竟然直直冲着杨沐然的坐辇过去了,若不是锦萤拉着,说不定便真是要撞上去了。

  琼贵人抬眼一看,贤嫔坐在坐辇上,旁边跟着范美人,贤嫔带着一副奇怪又有些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她。

  杨沐然是一宫主位,无论如何,琼贵人是要向她行礼的,范美人虽说没有琼贵人品级高,可是这范美人也算是抱上了贤嫔娘娘的人,勉勉强强对着琼贵人行了个半礼,虽说并无甚差错,可是那副样子连锦萤看了都是不舒服极的。

  琼贵人行了礼后,准备继续往回走,可是范云静却出声了:“不知这琼贵人这些日子是有什么大事,这般不当心,也不怕冲撞了贤嫔娘娘,这贤嫔娘娘肚子里可是怀着皇子的。”

  琼贵人无法,看向杨沐然,杨沐然坐在坐辇上并未说话,琼贵人拧了一下眉,向杨沐然说道:“冲撞了贤嫔娘娘,是我的不是,请贤嫔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杨沐然点了点头,琼贵人便带着锦萤继续往前走了,杨沐然带着范云静也是走了,可是琼贵人却听见范云静的声音:“整日便是这一副失了孩子的样子,贤嫔娘娘倒是也不计较她,也是娘娘的胸怀了。”

  杨沐然并未说话,琼贵人的脑子里一直嗡嗡地响着范云静那句死了儿子的样子,锦萤看着琼贵人的样子,知晓是范美人的话被自己的主子听到了,连忙说道:“范美人那个样子,贵人千万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啊!”

  琼贵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她说的可不正是,你放心,我没事。”

  锦萤心酸不已,扶着琼贵人往夕晖宫走去。

  现在,范美人跟贤嫔娘娘可真是快成了这宫中相亲相爱的代表,在一起的功夫比景华宫那两位真的堂姐妹还要多些,连贤嫔每日去荷花池时两人都是一起去的。明眼人一看便也就瞧出来了其中的意思,但是贤嫔娘娘都不说什么,别人更是懒得去说了。

  这一日,范云静跟着杨沐然又到了荷花池旁边,这荷花开得已经有了些败象,可是杨沐然带着范云静在紧靠着荷花池的鹅卵石小道上慢慢走着,迎面便又遇上了琼贵人。

  琼贵人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向杨沐然行过礼后,整个人便是直勾勾地看着杨沐然的肚子,看得杨沐然极是不舒服。

  范云静看着琼贵人的样子,开口说道:“琼贵人这是怎么了,这般是有些无礼了吧!”

  琼贵人仍旧不说话,杨沐然受不住琼贵人的眼神,转了个身准备带着范云静离开,谁知这会儿范云静说了一句:“这失了孩子便怎么有些疯癫了。”声音虽小,身后的琼贵人连带着锦萤却是听了个清楚。

  琼贵人似是着了魔一般,忽然伸出手去,口中唤着:“宝儿,宝儿。”冲着范云静便扑了过去,范云静看着琼贵人的样子,心中害怕,连忙躲闪,杨沐然也是护着肚子,可是这宫中的鞋子哪里是好穿的,躲也是有些不好躲的。

  琼贵人跑到范云静的身边,狠狠地拽着范云静的衣裳,口中不知说着些什么,范云静使足了力气想要把她推开,可是这一使劲,琼贵人却往杨沐然身上倒去,杨沐然为了赏荷本就是站在小道上靠着荷花池的一边,这下子,琼贵人带着杨沐然两人全都掉到了池子里。

  身后跟着的奴才看到这两位主子掉了进去,一位还是皇上宠着的怀着龙种的贤嫔娘娘,会水的都扑通跳了下去,不会水的也去寻些长竹竿之类的来救人,虽说是夏日,这水对孕妇来说也是极凉的的,杨沐然被就上来的时候嘴唇已经是青紫色的了。

  琼贵人也被救了上来,可是大家都去围着怀孕的贤嫔,琼贵人身边只是守着自己带着的锦萤,折腾到最后,两人都被送到了各自的宫中去了。

  杨沐然虽说落水时间不久,太医也来得及时,可是就算这般,身下也是见了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静和宫这会儿是站满了人。

  皇后得了消息便赶往了静和宫,到了静和宫的杨沐然住着的正殿外,便看到奴才们端着的一盆一盆的血水,便知道,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当时琼贵人的殿外便也是这个样子,可是进去以后,还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贤嫔和孩子怎么样了?”

  太医忙回话道:“贤嫔娘娘掉入池中的时候,应是磕碰着了,微臣无能,孩子是保不住了,贤嫔娘娘性命无忧,可是这次留下怕是要留下什么毛病了。”

  皇后知晓太医的意思,这杨沐然日后生育便是要艰难了,还是说道:“不管你们用多好的东西,务必不能让贤嫔落下毛病来!”

  太医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皇后挥了挥手让他过去看着杨沐然,这会儿昱帝得了消息也从御书房赶了过来。

  昱帝面色愠怒,皇后看着昱帝的样子只是行礼,并未先说话,等着昱帝开口,昱帝冲着皇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两人都掉到了这荷花池中?!贤嫔腹中的孩子可有什么事情?”

  皇后向前走了两步说道:“臣妾也是刚到,只是嘱咐了太医一番,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太医说,贤嫔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昱帝一脚便将放在身边的绣凳踢翻,皇后看到昱帝这般生气,连忙劝道:“皇上息怒,贤嫔年轻,日后还是能为皇上诞育龙子的。”

  那边站在角落里的范云静看到昱帝这个样子,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都有些发抖。

  昱帝这么大的火气倒并不是全为了杨沐然,当时宫人跟昱帝通报的时候,说是琼贵人中了邪,冲撞了贤嫔,两人都掉到了这荷花池中。昱帝对中邪这种有些灵异的事情最是敏感,现在又听皇后说自己真又失了一个儿子,当然是火气冲得极高。

  昱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琼贵人呢?现在在哪儿?”

  皇后回道:“琼贵人现下在夕晖宫,臣妾让德贵妃在那厢照看着。”

  昱帝点了点头,这会儿太医过来了,向帝后二人行礼后说道:“启禀皇上娘娘,贤嫔娘娘已经醒了。”

  昱帝听了太医的话,便向里间走去,皇后带着各位妃嫔跟在了后面。

  杨沐然得知自己孩子没了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日后的日子便是要难过几分了,看到昱帝进来,忙调整了一下思绪,换上了一副悲戚的表情,冲着昱帝眼泪便掉了下来。

  昱帝看着杨沐然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不忍,拉着杨沐然的手说道:“你且莫哭,孩子日后还是会有的,现在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要紧事。”

  杨沐然听了昱帝的话,似是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忍着哭腔说道:“皇上,臣妾昨晚还梦见这孩子,怎么今日就没了?臣妾还给孩子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可怜他全都用不上了,臣妾没护好皇上的孩子,都是臣妾的过错。”说完似是受不住悲痛,继续痛哭起来。

  昱帝看在眼中,觉着贤嫔刚刚失了孩子,哭得确实可怜,可是看在这后面众位妃嫔眼中就不是这样了。这贤嫔也太爱演了吧!这周围连个针线筐都没有,贤嫔娘娘整日忙着吟诗作对,哪里有心情做这些,掉入荷花池失了孩子还有这般力气哭嚎,这合宫除了贤嫔也真是没别人了。

  皇后看着贤嫔的样子,开口说道:“妹妹莫要伤心,虽说这次失了孩子,有些伤身,本宫已经命太医好好为妹妹调养,日后定是还会有孩子的。这养好身子才是关键啊!”

  杨沐然听着皇后的话,心中一惊,本来就知晓流产容易留下后遗症,听皇后那句有些伤身,好好调养,便知晓这次也是伤了自己的身子,心中恨极,连带着哭声都多了些恨意,昱帝见杨沐然哭得止不住,便又开口说道:“贤嫔好好歇息,朕命众人不要再扰你了。”

  杨沐然也知晓哭得太过,会惹得昱帝厌烦,点了点头,看着昱帝带着众人出去了。

  ☆、第三十一章

  昱帝吩咐了守着的太医与宫人几句,让杨沐然静静养着,便带着众人往夕晖宫去了。

  夕晖宫中,琼贵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德贵妃坐在一旁,看着太医在这里忙忙碌碌,眼里晦暗不明,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殿外通传昱帝到了,德贵妃起身迎接,昱帝摆了摆手,免了她的行礼,问道:“琼贵人现在怎样了?”

  德妃回道:“琼贵人性命无碍,人却仍是昏迷着,太医正在里面照看。”

  昱帝点了点头,进去坐在了殿中的上位,皇后也随着昱帝坐了下来,昱帝对皇后说道:“你可好好问问,今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点头,唤过今日跟着琼贵人的锦萤问道:“你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锦萤跪在地上,抽泣着说道:“回娘娘话,今日奴婢陪着贵人一同到御花园散心,刚巧碰上了贤嫔娘娘与范美人,我们贵人这些日子身子有些虚,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可是范美人却说我们贵人对贤嫔娘娘不敬,还说我们贵人整日一副失了孩子疯疯癫癫的样子,我们贵人听了这话之后,忽然就喊着宝儿朝着范美人扑了过去,后来不知怎么的贤嫔娘娘娘和我们贵人便掉到这荷花池中去了。”说完继续抽泣起来。

  昱帝沉声问道:“范美人何在?这宝儿又是谁?”

  范云静忙从最角落里站了出来,跪在地上,捏着帕子掩饰着不安的情绪。锦萤回昱帝话道:“宝儿是先前贵人流掉的那个孩子,贵人一直拿那个孩子当宝贝看,便叫着宝儿。”

  昱帝想起了先前琼贵人掉了的那个孩子,眉头拧了一下,也不再问下去。

  皇后又问:“锦萤说的可是实话。”

  范云静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臣妾可是不敢这样说的啊!”

  锦萤听范云静这样说,跪爬了两步说道:“奴婢万万不敢欺君啊!”

  皇后并未理会两人,让寒青去寻了今日跟在贤嫔身边的淡竹来。

  淡竹来了之后,跪在锦萤身旁,皇后对淡竹说道:“你可说说今日的事情。”

  淡竹说道:“今日奴婢陪着贤嫔娘娘一同去荷花池,范美人也是一起的,后来碰上了琼贵人,琼贵人今日看着有些奇怪,贤嫔娘娘本来并未在意,可是后来琼贵人有些…”

  淡竹不敢说下去,这宫中可是没有她一个奴婢说主子中邪之类的话的份在,范美人见淡竹不说话,抢着说道:“琼贵人今日如中邪一般,冲着臣妾便冲了过来。”

  说完这句话,范美人看到昱帝的脸色一沉,知晓说错了话,连忙噤声。

  皇后问道:“既是冲向了范美人,贤嫔又怎么会掉在水中?”

  范美人知晓当时是她推了琼贵人一下,可是她觉着自己哪里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一下子就将琼贵人推到了贤嫔的身上,她也算是没有彻底懵掉,连忙说道:“当时臣妾是推了琼贵人一把,可是谁知道琼贵人是不是装疯卖傻想要暗害贤嫔娘娘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锦萤便哭着说道:“我们贵人自打失了孩子以来,整日以泪洗面,上次贵人遇到贤嫔娘娘与范美人时,范美人那一句话说得我们贵人一日未用膳。今日勉勉强强打起精神去御花园散心,谁知范美人仍是那般说话,我们贵人这一下子谁知就这个样子了!”

  皇后问道:“上次又是怎么回事?”

  锦萤回道:“前两日贵人带着奴婢快到了夕晖宫的时候,碰上了贤嫔娘娘与范美人,范美人当时便说我们贵人整日一副失了孩子的样子。”说完又抹了抹眼泪。

  范美人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当时说话只想着讨好贤嫔,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正准备再开口辩解几句,太医从里间出来,说道:“琼贵人醒了。”

  昱帝起身向里面走去,琼贵人躺在床上,看到昱帝来了也不说话,昱帝唤了她一声,她忽然坐起身来说道:“皇上来了,臣妾方才看到宝儿了,白白胖胖的,真是好看。”

  皇后看着琼贵人这幅样子,问太医道:“琼贵人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回话道:“琼贵人伤心过度,时日久了痰迷心窍,现在思绪有些不清楚。”

  皇后有问:“这可能再调养回来?”

  太医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微臣也拿不准,只能慢慢养着,看日后的情况了。”

  皇后点了点头,便让太医退下开方子去了。

  昱帝自是听到了太医所言,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谁知琼贵人忽然对昱帝说道:“皇上,宝儿是不是寻您去了,怎么臣妾找不到他了?”说着像是要哭了起来。

  昱帝看了一眼琼贵人,叹了口气,并未说话,起身离开。皇后在这殿中细细叮嘱了一番,也离开了夕晖宫,众人也跟着一并散了。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琼贵人躺在床上,眼角溢出了一串热泪。

  楚妃及楚轻烟回到景华宫后,一同到了楚妃的住处,两人刚一坐定,楚妃便问道:“依你看来,琼贵人是不是真的如太医说的那般?”

  楚轻烟想了一下说道:“臣妾也不好定论,看着她那个样子,似是真的有些疯傻,可是这短短几日便成了这个样子,也有些不太可信。”

  楚妃端起沉香新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不管怎样,这事情她算是办成了,只是可惜没能将那个姓杨的贱人淹死!”

  楚轻烟笑了笑说道:“倒也无妨,听着皇后娘娘那几句话的意思,贤嫔日后怕是难以生养了,生不下孩子,皇上现在再宠爱她又有何用?”

  楚妃想了想说道:“罢了,这也算是了了一桩烦心事。”

  楚轻烟也不再与楚妃说些什么,起身向楚妃告退了。

  第二日昱帝下旨,赏了贤嫔许多东西,降范云静为答应,这似乎有些失心疯的琼贵人,昱帝并未降了她的位分,只是让她搬出了夕晖宫,搬去了静心阁,说是那边僻静,适合静养。静心阁极为偏僻,这次跟打入冷宫也是差不了许多了。

  杨沐然得了这个消息,在静和宫中砸了许多东西,淡竹看着杨沐然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也不敢劝阻,杨沐然一边砸一边对着淡竹骂道:“本宫失了个孩子,那个贱人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有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竟能让人将本宫推到了荷花池里去!”

  淡竹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奴婢无用,请娘娘责罚。”

  杨沐然看了她一眼,知晓这是她自己从宫外带进来的贴身宫女,责罚下去也是失了自己的脸面,恨恨地说道:“本宫今日不责罚于你,你若是心中过意不去,便在这地上跪上一个时辰。”

  淡竹见杨沐然这样说,只得继续跪在这地上,杨沐然还是不解气,仍是将东西冲着淡竹身前摔过去。

  淡竹就这般跪了一个时辰,晚间的时候看了看膝盖,都被磨破了,只得随意擦了些药膏,也就这般过去了。

  第二日昱帝到了静和宫,本想着看看杨沐然,可是却发现小几上摆着的青花折枝花卉瓜果纹梅插花瓶不见了,随口问道:“这小几上的瓶子不见了,怎么也不让人换个新的上来?”这瓶子是昱帝亲自赏下来的,杨沐然见昱帝忽然问起这个,有些紧张,想了一下说道:“昨日臣妾不小心打碎了,还未来得及换。皇上先坐着,让淡竹沏了茶上来。”

  淡竹昨日跪得久了,今日走路有些不方便,昱帝看着淡竹的样子,又看看这静和宫的殿中少了的几个摆件,心中便有些名目,便有些不悦,觉着贤嫔对自己的旨意有异议,也并未直说,只是喝了几口茶便回养心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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