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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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淮让他洗了澡,拿出自己的一套睡衣给他穿上。狭窄的房子只有一间卧室,李淮拿出被子和枕头,让古州言在沙发上睡觉。古州言身子远长于沙发,憋屈地蜷缩在沙发上,但他还是闭上眼,感受到被子带来的暖意。

  李淮躺在卧室里,他侧耳听了听,发现客厅没了动静,然后掏出手机翻到短信界面:等我找到他,他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他捏紧手机,不能让古州烆知道他在自己这里,不然,自己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2章

  李淮又做梦了,之前他常常梦见,在古州言房里,他如困顿之兽般怎么逃也逃不走,他胡乱砸东西,骂脏话,将从前良好的修养全部抛之脑后。连古州言都说:“李淮,你脾气不是很好吗?看看你,现在怎么这么暴躁。”满地狼藉,那个人抚了抚身上被他揉皱的衬衣,有些疲惫地开口:“乖一点,不好吗?”

  偶尔,他会跌到另一个梦境,古州言坐在办公室黑色真皮的沙发上,眼神冷冷地,吐出的话也刺骨:“李淮,你连不喜欢的猫都能因为可怜而赏碗饭吃,怎么就对我这么残忍?”

  “我以为是我心机用尽,没想到,是你棋高一着。”那些话语,翻来覆去地响起,李淮想,我知道错了啊,还要我怎么办呢,我不是已经向你跪下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生气?我不是已经……任你玩弄了吗?

  也许是因为今天下了雨,李淮罕见地梦到了他和古州言初见的场景。

  第一次见到古州言,是在公司楼下。那时他还在麒利集团工作,古家势大,将C市的房地产市场几乎垄断。他从毕业就进了麒利,做一个小小的程序员,工作已经两年。古家的小儿子古州言刚毕业就进入麒利挑起大梁,成了他们的大老板。但那个时候,李淮并不知道他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他在公司,一个月也不会见到几次日理万机的古总。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他加了很久的班,久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终于赶完了工作,他揉了揉脖子,然后走出公司。到了楼下,才发觉正在下雨,李淮没有带伞,就站在门口等雨停。

  没过多久,从旋转门出来一个人,李淮当时没有注意。等那人站在离他不远处,他才发觉那是古州言。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一手插兜,然后一只手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李淮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他就撑起伞走了出去,停在一辆黑色的车子前,下来一个司机撑着伞,毕恭毕敬地接过他的伞,然后替他打开车门。他侧身弯腰跨进车里,衣摆处皱起,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司机拿着伞弯腰附耳过去。没多久,李淮见司机朝自己走了过来。他将手中的伞递给李淮,说道:“古总让我给你的。”

  李淮一愣,下意识地接过:“谢谢。”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司机转身就走了。然后,黑色的车子从他眼前驶过,他只来得及看到半开的车窗里,古州言半低着头的侧脸,接着车窗上雨水滑落,模糊了一切。他将手里的伞撑开,原木的手柄还残留着一丝冷冽的男香味道。

  他后知后觉地有点困窘,当时没有来得及给老板打招呼,老板会不会认为他不懂事啊?

  一道雷声将李淮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室内漆黑一片,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瘦高的身影冲进来,扑进他的怀里。

  古州言将他搂得紧紧的,浑身发抖,声音里满是委屈:“淮哥,打雷了。”

  李淮不动,任由他搂着,风从没有关紧的窗缝里涌进,让人浑身发凉,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垃圾,你是不是装到了骨子里?连失忆都不忘玩弄我?”

  怀里的人很安静,只有身子不停地抖。李淮将他推开,看到他满脸泪水,又是一个惊雷,古州言惊恐地滚到床下,蹲在地上缩成一团。雷声没了,留下哗啦啦的大雨敲打玻璃的清脆声,还有古州言抬起头小声说的一句话:“淮哥,我怕。”

  李淮冷笑一声:“小垃圾,你叫我什么?”是想起来了,还是装不下去了?

  古州言愣愣地蹲着,脸上还挂着泪:“淮哥?”他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你是谁。”称呼只是他下意识喊出口的,如今想来,却没有捉住任何痕迹。

  李淮没有理他,径直走出房间,去厕所拿了毛巾。古州言还是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淮站在门口,对古州言说道:“过来。”古州言歪头看他,然后眼睛一亮,他撑起膝盖想站起来,但蹲麻了的脚让他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似乎还有点懵,李淮看了全过程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古州言见他笑了,也咧了咧嘴,傻里傻气的样子。

  走到客厅,李淮让他躺在沙发上:“睡吧,睡着就不怕了。”说完他正准备离开,古州言捏住他的衣角:“我睡不着。”

  “那怎么办?总不能我给你说故事哄你睡吧?”李淮冷冷地看着他。

  古州言看不懂他的眼神似的,还有点小欣喜地问他:“可以吗?”

  “不要得寸进尺。”李淮将他的手撇开,进了自己房间。

  忽然,随着又一声震天响的雷鸣,停电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他用手机刚打上光,就听见客厅传来一声惊呼:“淮哥!”

  人们说黑暗会让人变得脆弱,然后做一些让白日的自己追悔莫及的决定。李淮不知道他第二天会不会后悔,但他还是走回了客厅。坐在地毯上,倚在沙发边,他用手机照亮一页书,读起了诗:“谁是心里藏着镜子的人呢?谁肯赤着脚踏过他的一生?……当你来时,雪是雪,你是你/一宿之后/雪即非雪,你亦非你/直到零下十度的今夜/当第一颗流星暗然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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