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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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夫人是又气又惧又愧的。

  花羡鱼又道:“这事到底是瞒不住的,还是赶紧打发人去回大老爷的好?”

  还没想出个对策来,秦夫人如何能答应的,不但不许花羡鱼让人去回,还厉言警告了花羡鱼一番。

  花羡鱼面上自然是不敢违背,心里见所以事情她都已撇干净,便也告退了。

  回到澜庭阁,丽娘忙遣开了屋里侍候的人,上前来凑花羡鱼耳边道:“都知道是姜姨娘小月了,且二位大夫又说姜姨娘禀赋气血不足,素日又失于调养,只怕还有下红之症。这样就不怕姜姨娘她会好几日都不干净,引人疑心了。”

  花羡鱼点点头,小声道:“只是她怎会说来就来了,再迟几日更好的。”

  丽娘又低声道:“也是姜姨娘她那事历来不准,有时早,有时迟,一两月都不来的时候都是有的,实在是说不准。”

  花羡鱼道:“也罢,如今也很好了,但还需仔细,别让人看出姜姨娘的破绽来。”

  丽娘回道:“都知道的。”

  虽说秦夫人有心不让韩悼滑知道绕篱出事了,但韩悼滑还是知道了,是绕篱屋里的人悄悄去回的。

  晌午时,韩悼滑便怒火匆匆地回来了。

  本就坐立不安的秦夫人,一听说韩悼滑满头火地回来,要拿她是问来了,没当场就吓得瘫软在地,只知道一气地问林欣家的,“这该怎么是好?”

  林欣家的那里知道的。

  就听外头的院门被人一脚就踢开了,又听有人道:“你这毒妇,非要我断子绝孙了,你才称心了不成。”

  闻声,秦夫人吓脸无血色,身子一个恍惚,人便昏倒在榻上不省人事了。

  可就算如此,秦夫人却还是没逃过韩悼滑的雷嗔电怒,生生韩悼滑给摇醒的。

  还听说韩悼滑当场便要休了秦夫人的,只是韩太夫人赶来拦住了的。

  但秦夫人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被罚去祠堂跪祖宗了。

  其实秦夫人起先还有愧意,不曾想韩悼滑会为了绕篱而休她,还要把她关到祠堂里来,一时多少愧疚都化作了怨恨。

  可见的,夫妻就离了心。

  这一场事故,将军府多少人都受了连带的,就连花羡鱼和韩束都得了挂落,只在拘风院里养病的柳依依,才有清净。

  可惜柳依依不是个甘心平静的人,偏生从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故中,得了觉悟。

  柳 依依思忖道:“也是从前太过于目光短浅了,这个府里虽是女人的天地,但到底还是男人说了算。凭秦夫人和花羡鱼平时在府里怎么个无法无天的,韩悼滑一句话, 就是韩太夫人也要掂量着听的。到底韩悼滑才是将军府里的主心骨。我若能得他的另眼相看,不说在府里,就是在外头也是多少事业做不来的。”

  柳依依是越想越以为是道理,打定了主意要得韩悼滑的青眼和赏识了。

  只是该怎么做才能让韩悼滑对她柳依依刮目相看呢?

  都知道韩悼滑是一心抗倭的,柳依依便想到了明时的抗倭名将——戚继光。

  柳依依知道如今这个朝廷已下令封海的,所以沿海能有多少船只战舰可供海上追击倭寇的,只能守株待兔,等倭寇上岸劫掠,两方短兵相接了。

  而戚继光为抗倭,而创下一个短兵相接的阵型,那就是鸳鸯阵。

  这鸳鸯阵只需十二人,虽简单,但结合长短兵器,又可因地形和战况的不同而变换,戚家军因此阵没少给倭寇毁灭性的打击。

  想罢,柳依依迫不及待便要画出此阵的排布和变换来。

  柳依依也知道不好直接便同韩悼滑接触了,只得待韩束来问视她的病情时,给韩束看了再献给韩悼滑。

  所以过来了两日,韩束来瞧她时,柳依依迫不及待地拿出鸳鸯阵来,又说来一番早便编好的来历。

  韩束到底也是跟随着韩悼滑练过兵,杀过倭寇的人,所以一看这阵,便看出这战阵比柳依依所说的更多精妙之处来,当场大呼叫好。

  也是柳依依献阵法的时机巧了,韩束以鸳鸯阵练兵,不久便得密报,有小股倭寇来犯一渔村。

  韩束一面上报韩悼滑,一面当下率亲卫先行去迎头痛击倭寇。

  这一战韩束牛刀小试,凭借着鸳鸯阵以少胜多。

  待到韩悼滑率援到达,韩束已全歼来犯倭寇。

  韩束用战功表明了鸳鸯阵的用处,此时再献上鸳鸯阵,就是韩悼滑也无话可说了。

  一时间,指挥卫所全军皆以鸳鸯阵为本,操练了起来。

  按说,有如此出敌致胜的妙阵,韩悼滑理应同全军将士一般,欢欣鼓舞,可他却越发愁眉不展了。

  一日,韩悼滑在衙门苦思,忽然收到一纸条,上书,“可是韩大人已位高权重,位极人臣了,再不需我等效力,让大人再积功勋而平步青云,要赶尽杀绝了不成?”除此之外,连个署名都没有了。

  可韩悼滑瞧了,却慌了心神,还慌慌张张地烧了那纸条。

  鸳鸯阵首战告捷,韩束自然饰要告知柳依依的。

  柳依依更知能有此捷,她功不可没,一心欢喜地以为会得来韩悼滑的褒赞和赏识。

  那里知道韩悼滑正恼她柳依依多事,早不献阵,晚不献阵,偏在这关节上献阵,让他没法子和“那些人”交代了。

  唯恐柳依依还有别的什么阵法,再坏他的事,韩悼滑寻了一本排兵布阵的古籍来,痛斥柳依依,说柳依依恬不知耻,窃古人之阵为自有,让他信以为真,大肆宣扬,因此被人道破,而遭耻笑。

  柳依依因先前借用诗词而弄巧成拙,知道这世间也有她那时空的诗词的,所以韩悼滑这般说,柳依依倒不疑这时空是早有这阵法的。

  满心期许的柳依依,再遭打击。

  凭柳依依再坚忍不拔,亦意志消沉了。

  就在将军府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刘家也正在上演一出《中山狼传》。

  只说韩芳这是双身子是在刘平荣死前得的,只是她素日里最不仔细这些,所以月份大了才知道自己有了。

  到底是头一胎,又可能是刘家的嫡长孙,所以刘家上下没有不对她韩芳小心呵护的。

  可韩芳偏是那种不知好歹,持宠而娇的,故而那性情就越发骄躁,咄咄逼人了。

  刘家众人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意思,这才都暗暗忍下了。

  也是这日,刘平勋因要代韩芳去其田庄上收秋季的租子。

  刘平勋死性不改,见田庄庄头的女儿有意于她,便生了欲与之苟且的心。

  而那个庄头也是个拎不清的,见刘平勋瞧上他女儿,便以为得了青云路了,巴不得把女儿给了刘平勋的。

  还是这刘平勋还有几分清楚,知道他如今还在服中,不好当下便把人抬进门去,所以回来便来求韩芳说,如今韩芳有孕在身,小妾程落薰又是多病多灾的,都不能尽心服侍他的,让韩芳把庄头的女儿给他算了。

  也是韩芳因双身子闹得胃口不佳,难受了一阵,正没好脾气的时候,刘平勋就撞了进来说这事儿了。

  韩芳再一想,家里有个恬不知耻,败坏门风的程落薰,就够让她好受了的,刘平勋还不知悔改,还想要个泥腿子的村姑,真真是连脸面都不要,只管把腥的臭的都往家里塞了。

  韩芳是越想越气,自然是不会按捺的,指着刘平勋的鼻子就骂道:“好你个刘平勋。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家庭门户的风流公子了不成。”

  说 着,韩芳啐了一口,又骂道:“谁不知你们家不过是个破落户。你还能有今日的体面,哪一样不是因为我。若是旁人得了我这些便宜,是个人也知道足够了,早该想 着怎么发奋报答我才是。也不用往远的说,只说眼看明年春闱就不远了,你不思读书进取就罢了,反倒还有心思贪图我庄上的人。这是哪门子宦官世家才教得出来, 这么偏往下流走的东西。我都替你臊得慌了,你还恬不知羞,一而再地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却不知也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蠢货罢了。”

  刘平勋到底是男人,又是个自诩风流得体的,现下被韩芳这般迎头冲脸的这么一顿臭骂,自然觉着是难堪了。

  ☆、第165章 第十八回柳依依献鸳鸯阵,韩芳死一尸两命(十一)

  韩芳是越骂越不留口德,刘平勋一个忍无可忍,扬手就往韩芳的脸上扇去。

  刘平勋到底是男人,又是在气极之下一耳光打下去的,生生把韩芳拍倒在炕上了。

  也是幸得炕上铺的坐褥十分软和,韩芳这一摔倒没多大事儿,只是韩芳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有些蒙了,少时脸上就开始红肿了起来。

  见韩芳整个人倒在炕上,刘平勋才知道手重了,心内自然发虚。

  可再看韩芳人虽摔得重,可都摔在坐褥上了,并未受伤,一时刘平勋的愧惧就去了大半。

  又一想,韩芳素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他刘平勋若再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只会让韩芳越发变本加厉,所以刘平勋便以为,只有先发制人,再压其志,许还能不败。

  于是不待韩芳回过神来,刘平勋抬手便又将小炕桌上的茶盅,盖碗等一概都扫落在地,摔得一地的碎片,把平日里仗着是韩芳身边得用的,对他这个姑爷也颇为指使的丫头婆子,先给镇住了。

  罢 了,刘平勋这才指着韩芳骂道:“我是哪门子官宦世家教出的下流东西?我倒还要问问将军府,你到底是那个泼妇烂舌头的玩意养出来的泼货,就拿自己当是将军府 的千金大小姐了。也不瞧瞧你自己,哪门子的小姐能有你这样的,天天打鸡骂狗,争强要胜,闹得家宅不宁。如今就更不得了,连我你都排揎上了。这又是什么样的 人家才教得出来这样的德行?就是市井泼妇的粗俗都知道夫为妻纲的礼儿,可你看看你,你连她们还不如的。”

  韩芳回过神来,只觉脸上一阵一阵的辣痛,抬手就往脸上摸去,没想脸颊肿胀得老高,手上一时不知道轻重触碰到了,顿时疼得她只龇牙的。

  那里,刘平勋却正骂得解气,也就忘了形。

  可自从嫁了刘平勋,韩芳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少不得火冒三丈,立眉嗔目的,道:“刘平勋,你竟然敢打我。”

  骂了半日,刘平勋把胆气也给骂出来了,就正好借着这股子气势,也不顾头尾了,直道:“我不但打你了,就你这样不知道贤名的妒妇,早罪犯‘七出’了,今儿我还要休了你。就是将军府问起,也说不上我的不是。”

  韩芳听刘平勋这般说,早气得满面通红,也越性闹开了,“好,你休,刘平勋休,今儿你不休了我,我跟你没完。”

  也是话赶话到了这份上了,刘平勋虽是虚做声势的,但也不肯低头认错了,趁着这股气势,又一鼓作气了起来,就真要了纸笔来写休书。

  韩芳这才知道怕了,坐炕上拍打着坐褥,哭嚎道:“黑了心肝的下作东西,吃我的,用我的,如今我还怀了你的骨血,却还要休我了。”

  也是这两人闹得太不成样子了,便有人回了刘太夫人和刘夫人。

  刘太夫人赶来一看,刘平勋竟然在写休书,立时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下流种子,还不快打住。”

  刘平勋只觉委屈,“这日子没法过了。常言,‘家和万事兴’,可有这么个上不知孝敬寡母婆婆,下不知服侍丈夫的泼妇妒妇在,还谈何‘家和’?”

  刘太夫人虽已知道这里头的谁是谁非,可她到底顾忌着将军府,所以只想着那怕受些委屈,也尽快息事宁人的好。

  就听刘太夫人道:“住口。芳丫头她自嫁进我们家,便没享过一天的福,反还倒贴着和你过日子,如今还有了你的骨血,你却一再地招惹是非,到底是谁让这家不可和睦的?”

  刘平勋被刘太夫人这般疾言厉色的教训,虽不服,到底也不敢顶撞,只一旁愤愤不言语了。

  见刘平勋这般形景,刘太夫人也知道不可过了,道:“还不快滚出去,还想怎么气你媳妇呢?”

  刘平勋巴不得的,抬脚就去了。

  只是让刘太夫人没想到的是,她一心想着息事宁人,反让韩芳以为刘太夫人是良善可欺,胆小惧事的,又以为她韩芳是占尽道理的,不然刘太夫人怎么会如此示弱,所以韩芳不但不就着刘太夫人给的台阶下了,反而越发闹了起来,喊着要回娘家,回将军府去。

  刘太夫人被韩芳气得,直心口疼。

  刘夫人则装菩萨,才不管韩芳如何闹得,扶刘太夫人去了,随韩芳要去要留的。

  韩芳见人都去了,再没人留她,骑虎难下了,只得真命人备车回将军府去。

  彼时,花羡鱼才送了韩太夫人和宁氏出门去还原,就听二门上的人来回,“芳姑奶奶回来了。”

  花羡鱼顿了顿,又忖度了须臾,道:“姑爷可一并跟来了?”

  仆妇回道:“只姑奶奶回来了。人瞧着,气色也不对的。”

  花羡鱼只得迎出去,也是出了东大院,才知道韩芳执意要往福康堂去,花羡鱼只得又改道往福康堂去。

  进了福康堂上房,花羡鱼就见韩芳如今身形还不算臃肿,只是两眼红肿似桃的。

  不待花羡鱼说话,韩芳也不拿自己是客的,便颇为指使地问道:“府里就只剩下你了?老太太和太太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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