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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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逸索性拉着苏运走坐起来,一件一件细数他们曾经的家当。

  一张地契、一张房契,苏云起拿全部家当换来的买山契约,大海哥几个当年的户籍文书……还有,那个陪着他穿越而来的小木牌。

  江逸把裂成两块的小木牌捡起来,带着几分怀念地对苏云起说:“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吧,这个东西可不简单,如果没有它我在这儿根本混不下去,估计活不过两集吧!”

  江逸小小地开了个玩笑,二十多年朝夕相处,足够他把那个世界的一切科谱给苏云起。

  “对了,它还救过我一条命。”江逸唇边带着轻柔的笑,递了一片给苏云起,“以前它没坏的时候神奇着呢,上面能显出字来!”

  苏云起低头看了眼手里那截小木头,又抬起头看看江逸,把手里的东西往他眼前晃了晃,“你是指这个?”

  江逸纳闷于他的举动,不经意地朝那半块木牌上一看,眼睛倏地睁大。

  “它、它……这上面有字!?”江逸唯恐自己看错。

  苏云起把他手里那块也拿过去,两边一对,不由蹙眉。

  江逸凑过去,莫名地有些紧张。

  只见拼起的木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研磨口服”四个字,一眨眼的时间便消失了。

  若不是那道残存的白光在暗夜中存在感太强,江逸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字不太对。”苏云起沉声道。

  江逸闻言,像是为了抓住什么似的,忙道:“不,不会有错的,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简体字,以前我给你写过的……”

  苏云起这才露出了悟之色,午后夫夫之间的消遣,时间太久,他倒给忘了。

  江逸愣愣地看着重新分开的木牌裂块,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江逸才悠悠地开口道:“你说,我那个梦会不会……是某种预示?”

  他这么一说,苏云起任是平日再沉稳,想到某种可能,心里也不由地一咯噔。

  “可是,毕竟是梦,若万一就像你说的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江逸反倒犹豫起来。

  苏云起却没容他多想,直接把人从床上抱下来,三下五除二地给人穿戴好,之后便拿着细白的棉布把小木牌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紧接着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细软。

  一系列动作弄得江逸一愣一愣的。

  “你这是……怎么了?”

  苏云起看了眼外面微亮的天色,把江逸特制的双肩包背到背上,这才抓起江逸的手,说道:“昨日刚得的消息,陛下病危。”

  江逸闻言,心头一恸,眼前顿时就模糊了,“你怎么——”话只说了半截,他自己就先说不下去了。

  拿江逸的身份和他在当今陛下心目中的位置作对比,今帝病危,他反而应该避嫌。更何况,今帝上位不久,卧榻之旁始终有豺狼之辈虎视眈眈,若说朱高炽最不想牵连的人,第一个便是江逸。

  不仅是为了这份知己情谊,也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大明百姓。江逸的价值,不可估量。

  苏云起能想到的,江逸自然也能想到,他不由地陷入深思。

  这时,苏云起拉了他一把,沉声道:“总要试试才不会后悔。”

  江逸抬头,对上苏云起信任的目光。

  少年相识,相伴数载,二十多年磕磕绊绊的日子,每每有何事他难以抉择,苏云起总能用这样的声音对他说些什么、总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江逸总会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他,结果从未错过。

  相信这次也是。

  江逸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最坏不过……左右有你陪着。”

  洪熙元年五月,明仁宗病危,缠绵病榻数日,不治而亡。

  ——这是小木牌对朱高炽结局的描述,是江逸拼命隐藏在自己记忆里,一直不敢触及的痛点。如今,却是无比清晰地呈现在脑海。

  如果江逸初见之时抱的仅是对一位仁君的惋惜,此时更多的却是对朋友、对知己的忧虑。

  近年来,江逸简直是数着年头过。他每月两封加急书信,字字都是叮咛之语。

  怕他沉迷女色毁坏身体,便言语赤裸地嘱咐他清心寡欲;怕他身体太胖影响寿数,便和德安公主联合起来日日督促他勤加锻炼;怕他太过严厉,父子之情凉薄,便在今帝与储君间当了二十多年的和事佬;怕他叫停郑氏出海寻找建文帝一事惹人诟病,便冒着风险画下简易航海图和尚未引进的高产作物,力求变坏为好;……

  野史上对朱高炽的死因众说纷纭,江逸苦心孤诣,一一排除隐患。他第一次觉得,没有什么比知道亲厚之人的死期更令人抓狂的事了。

  嘴上说不得,唯恐留不住。

  二人日夜兼程,一路换了五匹马,才将将在第三日傍晚赶到京城。

  城门尚未关闭,进出排查却严。

  身穿重甲的禁卫军分立城门两侧,眼睛不眨地盯着过往行人,外地来人一律不准进城。

  玄衣乌帽的锦衣卫拉着长弓伏在城楼之上,一旦发现不妥就地射杀。

  百姓们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也不大信当官的所说“秋猎在即,来朝使节诸多,京城内外当严家防犯”的鬼话。

  一来这才五月,离秋天还远着;二来如今大明国力强盛,四方使臣年年推着一车车的贡物来贺,也没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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