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第3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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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邵登基,先皇后已故,她从皇贵妃成了太皇贵妃,依旧是最金贵的,而若是其他皇子异军突起、另有了一位皇太后……

  太麻烦了。

  再者,李邵待她也算亲厚。

  该问的安不缺,送礼也记得她,总算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没想到,李邵在背地里会是那么一个样子,陈米胡同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她险些把茶盏都摔了。

  惊讶归惊讶,李邵的事情轮不到她置喙。

  她就是烦得很,李邵出事,后宫嫔妃人心浮动,一个个的以为另有机会。

  好不容易近些时日消停了,她刚刚缓过一口气,李邵再生事端……

  思及此处,皇贵妃看了圣上一眼,斟酌着道:“许是先前匆忙间换了人手,库房都没有好好交接过,弄不清楚有什么没什么。”

  圣上微微颔首,又坐了会儿,起身回了御书房。

  皇贵妃恭送,转过身来舒了一口气。

  挺好。

  万一东宫真出岔子,也不用她绞尽脑汁两厢说好话。

  另一厢,曹公公大步迈进了东宫大门,郭公公迎上来行了礼,又看了小于公公一眼。

  “殿下呢?”曹公公问。

  郭公公道:“用了午膳,歇午觉了。”

  曹公公上下打量他。

  来人不细问,郭公公却不能不细说:“小于公公刚才过来,小的就去问了殿下,殿下就是这么回的,小的提出来开库房找一找,殿下没有答应。”

  他越说声音越低,而曹公公的脸色却是越听越沉。

  第318章 想要拿捏他(两更合一求月票)

  风吹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郭公公垂着头,他想,夏天果然过去了。

  曹公公压低了声音:“殿下醒了吗?”

  “小的去看看。”郭公公道。

  不等他转身,就被曹公公拦了下来。

  “另点个人去。”曹公公说着,微微抬了抬下颚,示意郭公公借一步说话。

  小于公公站在一旁,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奉皇太后的命办事,原想着今儿这差事也简单,跑腿罢了,没想到会在东宫这里出变故。

  不过,也轮不到他说什么,自有曹公公操心。

  廊下,曹公公低声问:“库房现在谁管着?”

  郭公公答道:“小曾子在打理,小的刚问过他,他说上个月盘过一次库房,确实没看到什么虎骨,册子上也没有。”

  曹公公面上情绪不显:“你觉得呢?”

  郭公公哂笑。

  他觉得不出来。

  见曹公公等着他回答,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辅国公前回来探望殿下,小的在旁伺候,并未看出两人有不睦之处。

  既然没有不睦,殿下当然也不会不给。

  想来是真没有了。”

  话只能这么说,郭公公心里却未必多笃定。

  东宫库房各种东西众多,太子殿下哪里知道有什么没什么?

  就算是管库房的,不对着册子也弄不清楚。

  太子张口却说“没了”,甚至没让库房翻找一下。

  这有些不合理,或者说,不给情面了。

  毕竟,翻库房再麻烦,也是底下人做事,无需殿下操心。

  除非,殿下明确知道用去了哪里。

  那有一说一就是了,东宫的物什,太子先前用了也好、赏了也罢,三四年前的事了,不算什么问题,给慈宁宫一个明确的说法,也就不用曹公公特特来一趟。

  做事有做事的流程与体面,在郭公公看来,太子今日的应对着实没有顾着一点周到与面子。

  不太应该。

  正想着,小内侍从殿内出来,恭谨回话:“殿下刚起来。”

  曹公公便抬步往内殿去,一路向里,见到了李邵。

  李邵坐在床榻上,支着腿,一副没有睡好、精神恹恹的模样。

  许是刚醒,他心情烦闷,见曹公公行礼,拧眉道:“曹公公怎么来了?难得。”

  曹公公便道:“圣上让小的过来一趟,问问虎骨之事。”

  李邵的脸色更难看了:“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为了徐简的伤,我还见不着曹公公吧?”

  自从禁足之后,数月时间与外头隔绝,他虽有不适应,但想着最多九月下旬能出去,倒也没有特别烦躁。

  可随着日期越来越近,多少还是急躁了些,或者说,心里头雀跃了。

  他真的被关得太久了。

  这偌大的东宫,一点意思都没有,哪里比得上外头热闹?

  哪怕是被徐简天天盯着在礼部衙门观政,也比禁足痛快得多,毕竟徐简下衙后不管他。

  李邵正等着解除禁足的口谕,没想到,近些时日里头一个出现在东宫外头的会是小于公公。

  小于公公确实带来了父皇的口谕,可惜不是“禁足”,而是为徐简讨一根虎骨。

  李邵一下子就没劲了,因而当即就拒绝了。

  结果,曹公公又来了。

  这几月间,父皇不说亲自来看望他了,连身边的小内侍也就半月来问一次安,也就是今日稀奇,劳动了曹公公亲自露面。

  好笑,真真好笑。

  李邵盯着曹公公,冷声问:“徐简的伤怎么了?”

  曹公公道:“晋王爷前阵子寻了位名医替辅国公诊治,如今正是要紧时候,国公爷腿痛、几日没有上朝了。殿下,眼下缺一根好虎骨入药,您看……”

  李邵哼笑一声:“御药房那么多虎骨,他都看不上?偏就要我这里的?”

  曹公公闻言,让郭公公屏退了其他人,独自与李邵说一番道理。

  “殿下,这是慈宁宫那儿提出来的,也是为您考量了。”

  “辅国公忠心于您,他若好转,往后也能更好地辅佐您。”

  “他那伤一日难治,被人知道缘由,总归对您有影响。”

  这些话,不可谓不掏心掏肺。

  这也就是面对太子殿下了,换一个人,曹公公都不会说得这么细碎。

  可惜,李邵没有听进去。

  他始终觉得,讨虎骨之举是徐简没事找事。

  虎骨名贵,但对皇家来说,也不至于稀罕到哪里去。

  李邵不清楚御药房里的余量,但十几根是最起码的,而且,能被藏于御药房,可见品质绝对差不了。

  明明御药房那儿一挑就是一根、多拿几根也可以,徐简偏不要,还搬出慈宁宫向他讨要。

  这不是“没事找事”又是什么?

  曹公公解释什么“为他考量”,徐简若真有为他考量的想法,又何必再提旧事?

  他那个伤,到现在还有医治的必要吗?

  要李邵说,这就是一出苦肉计。

  徐简不止自己唱,还要拉着宁安去慈宁宫扯大旗,这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他在东宫听得明明白白。

  徐简若真和他一条心,还会有宁安大晚上进宫讨贡酒的事?

  李邵自认在这些事上看得很是清楚,但同时,他也有不甚明白的地方。

  徐简的态度着实奇怪。

  给他惹麻烦吧,确实惹了不少,现在都还在拿虎骨做文章,可要说徐简完全见不得他好,好像也没有,陈米胡同那案子,徐简看着是费了不少心思。

  陈米胡同那儿的确不光彩。

  不光彩也是在被顺天府和守备衙门破开宅子这一方面上,身为皇太子,仪容不整、衣着不齐,总归不体面。

  至于吃醉酒玩女人……

  父皇肯定不高兴,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父皇自己也吃酒,父皇也有后宫嫔妃。

  事出突然,挨骂挨罚也就罢了,可说到底是刘迅那傻子被人哄骗,连累他卷入了李汨、古月什么的一堆乱事中,他就是被算计的。

  徐简奉命协助顺天府,把案子替他办明白,天经地义。

  当然,徐简也没有借机发难,用此事来为难他,可能也是揣度了父皇的想法吧。

  是的。

  父皇一直希望徐简能辅佐他,徐简也没法与父皇唱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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