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 第1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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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徐简该挨骂,损了云阳伯和刘靖还不够,还去招惹诚意伯。

  御书房里。

  圣上抿了一口茶。

  李邵坐在一旁,在父皇责怪前,主动道:“儿臣朝上失仪了。”

  他这么一说,圣上反而不好说重话。

  放下茶盏,圣上道:“自己知道就好,你是储君,该有的仪态不能缺。

  你今日站在底下,朝臣们只是听见,起码还没看到你在笑。

  等你哪日跟朕一样,面对朝臣,你脸上有任何表情,所有人都看得到,你要当着他们的面哈哈大笑吗?”

  李邵抿唇。

  他是笑了,但说到底,是徐简在引人发笑。

  在父皇面前,李邵没有去质疑徐简,便又老老实实道:“儿臣知道错了。”

  圣上点了点头,想到这几日天气寒冷,又叮嘱了李邵几句,便让他退出去。

  李邵恭谨退出御书房,就见徐简站在廊下。

  等徐简行礼之后,李邵挑了挑眉,道:“父皇让你来的?”

  “是,”徐简答道,“想来是来挨训的。”

  李邵乐得见徐简挨骂,大摇大摆走了。

  曹公公引徐简进去,又退出来,守在中殿。

  御前只留了徐简一人。

  想到徐简在金銮殿里插的那几句话,圣上心里冒火,原想让他就这么站着,可看看这寒冷的天与徐简的腿,到底还是体谅他旧伤,示意他先落座。

  “你给朕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圣上开门见山,“刘卿张口宁安、闭口宁安,你还挺高兴?”

  徐简垂眼,道:“臣觉得,郡主确实有趣。”

  圣上一愣。

  怎么答非所问?

  “有一种人,自己什么都不必做,只在那儿待着,就有乐子会寻上来,郡主就是这样的人,”徐简又道,“郡主邀姐妹们赏了花,就有这么多乐子。”

  圣上连连摇头:“这话你跟诚意伯说说,看他愿不愿意认你这样看乐子的女婿。”

  徐简道:“下朝后,诚意伯说臣‘热心肠’。”

  圣上气笑了,抬手指着徐简:“刘迅想要攀门好亲,不走正道,你呢?你也不走正道?你选的路子倒是真的很别致!”

  第164章 要笑就笑

  话音落下。

  挨训的徐简没有任何诚惶诚恐,反而抿住了唇,一副要笑又没好意思笑出声来的样子。

  “还憋着笑呢?刚在金銮殿不是笑出声了吗?”圣上看在眼里,道,“要笑就笑。”

  徐简“从善如流”。

  不得不是说,圣上那两个“不走正道”,用得确实很精髓。

  一样的词,两个意思。

  刘迅的道,和他的道,也的确不是一条道。

  这厢徐简在笑,笑得还有几分坦荡和得意,反倒把圣上的那点气也笑没了。

  罢了。

  很多年前,父皇和皇兄说过的话,尤在圣上耳畔。

  用语虽不相同,但都表达了一个意思。

  朝堂之上,不缺板正之人,一板一眼、条条框框,不说弯那么些许,只是角度偏出去一丁点,都会被纠正回来。

  他们严丝合缝地,推着这个天下往前走。

  可是,除了他们之外,朝中也不能缺少能用“笑”来指责问题的臣子。

  倘若朝堂上全是古板做派,长年累月的,太过压抑。

  有些人不那么严肃,却在“轻浮”、“胆大”这条线上,把事情办利索了,这是能耐。

  嬉笑怒骂,都是本事。

  会骂人的御史有很多,但一出口就损得让人想笑、又觉得十分有理的臣子,却不好找。

  需得出身金贵,一道道科举考上来的学子,除非是在官场打滚几十年滚成了老油条,否则哪敢在御前说“笑话”。

  还得有自己的能力、有见地、有阅历。

  徐简就是这种。

  你说他看乐子吧,他确实看,看完了还不忘“一针见血”,直刺要害,能刺得这么准,可见在他的乐子之后,心如明镜。

  因而,这也是圣上向着徐简的缘由。

  腿伤毁了征伐战场的前程,这是一方面;但倘若徐简没有这么通透的心眼,在他一次又一次表明闲散的想法后,圣上也不会惜才、不放人。

  毕竟,现如今能在、敢在金銮殿里“笑着骂人”的,只有徐简。

  与圣上来说,早朝上得忍一忍,下朝回来想想,亦能会心一笑。

  同样的,他气急了说几句损人的话,也只有徐简能以如此坦然的笑容回应。

  其他臣子,叫他损一句“别致”,大抵已经站起来要跪下了。

  思及此处,圣上自己也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给朕说说,”抿了一口茶,圣上道,“你那别致的路,还走出什么成果来了?”

  徐简脸上的笑容没有收,却也正色了不少:“收效甚微。”

  圣上一愣。

  却听徐简又道:“臣主动与诚意伯谈过此事,伯爷当时颇为谨慎。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郡主是伯爷的掌上明珠,十分疼爱关切,臣没有被伯爷冷脸直接送出门,还是伯爷看在了圣上的面子上。

  那之后,臣也不好继续上门去,伯爷没有应允,臣一个外男进府想见郡主,没有这种道理。

  万一惹恼了伯爷,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臣还得谢谢刘迅,他那歪门邪道一走,有这么一鱼目在前,臣应该有点儿珠玉的样子了吧?”

  听到这儿,圣上下意识地,微微颔首。

  这倒是几句实在话。

  徐简没有停下来,继续又道:“臣有心与郡主多些往来,只是办法不多。

  直接越过伯爷寻郡主,郡主可能不会骂臣,但也显得轻佻了些。

  如此不合规矩,传到慈宁宫,皇太后可能越发不高兴。

  臣厚颜问一句圣上,皇太后与您有再说过此事吗?她老人家到底舍不舍得?”

  圣上:……

  行。

  问题又直接给抛回来了。

  哭笑不得的,圣上看了徐简一眼。

  保媒人,除了牵线之外,还得把护宁安跟护眼珠子似的皇太后给摆平了。

  偏徐简的话还挑不出什么错来。

  没有皇太后和诚意伯的应允,徐简主动去与宁安示好,确实不像回事。

  “明日,”圣上点了点大案,“你跟朕去见皇太后,你自己跟她说去。”

  徐简应了。

  见圣上摆手,他便起身告退。

  退到中殿,就见曹公公笑眯眯看着他。

  一路把徐简送出去,曹公公在心里谢天谢地。

  得亏他刚才不在里头伺候,不然他怕是也会憋不住笑。

  辅国公说郡主有趣,叫曹公公说,辅国公本身很有趣了。

  送了人,又回到御前,圣上已经提笔批阅奏章了。

  曹公公轻手轻脚地,与他添了热茶。

  圣上头也没有抬,嘴上问:“先前听见多少?”

  曹公公稍稍犹豫了下,揣度着圣意,答道:“听到您让辅国公要笑就笑,还有您让他明儿随您去慈宁宫。”

  既然听见了,也省得他费口舌再说一遍,圣上就继续问:“你怎么想?”

  这下,曹公公更不好立刻答了。

  他认真思考了一阵,道:“郡主与辅国公前回见了一面,慈宁宫那儿没有摆出不满意的意思,想来皇太后即便不是乐见其成,也应该不反对。”

  圣上点了点头。

  以他对皇太后的了解,娘娘应该是“再观望观望”。

  “明日,要不要也召郡主进宫来?”曹公公建议道,“皇太后能有几分满意,全看郡主对辅国公有几分满意,只要郡主不排斥与国公爷多说道几句……”

  临近中午。

  千步廊左右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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