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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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荣再次嘲讽一般的笑着,“告御状?皇帝本人你不是都见过了么!”

  陆裳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她那目光所及一亩三分地,所见之人根本寥寥,她脑中一片空白,闪过那个男人...他...是皇帝!

  “你是不是在懊恼,在后悔,若是早一天知道就能为你家含冤去世的人讨一个公道?你依旧天真的可怜,你还不明白么,欲加之罪,害你父亲惨死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那个高高在上、又疑神疑鬼的人!这一切只怪你父亲太傻,百姓只念夏公情,却不记圣上恩!”

  “父亲说过...父亲说过...”刚刚生产不久的陆裳原本就没有太多力气,这会儿信仰崩塌让她慌乱无措。而那新生儿似能感受到母亲的情绪,竟然也在房内哇哇嚎哭起来,陆裳擦着眼泪去抱孩子,却被余知荣一把夺过,他叫了门外的婆子把孩子带出去。可陆裳拼命阻拦,她从床上跌落,苦苦哀求却也难逃和孩子被迫分离的厄运...

  她在那个院子困了五年,便也想了孩子五年,每一年新年、生辰,她都要为自己孩子坐上一件新衣,新鞋。后来,余知荣被封为荣国公,她便被带回了京城,成了他的妾氏。她在日日期盼中度日,又五年,她终于等回了自己的孩子!

  陆裳有些难堪,这般往事她本来不想让余夏知晓,可是再瞒下去也无益,只能选择柔和的方式告知,“余知荣手中有兵,他要挟天子利诸侯!他需要一个好摆布的棋子!可当今圣上心机异常,哪能这般轻易的让他成功,不管如今的皇帝查到多少,余夏,这个京城你都不应该再呆下去了。”

  “天下都是他的,又能去哪儿?”

  “谢忠,他是个有良知的好人,也是有能力的人,我去求他!”陆裳在笑,这一刻她是发自内心的带着希望的眼神看向余夏,“他会帮我们,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江南隐姓埋名,你和慕倾做些小买卖,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平凡安全的过日子...”

  余夏心中酸涩,什么也没有说。

  房门敲响,王慕倾探头来,脸色并不好的说道,“外面国公府派人说要接娘亲回去...”陆裳面露尴尬,她本就是偷跑出来,如今要是回去必定少不了惩罚,但好在来接的人是谢忠,倒也不会太为难,临走之际,陆裳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看着余夏。

  余夏看着那瘦小的女人一步三回头,她自言自语道,“若你真是我娘,该有多好...”

  陆裳的故事其实只是前半段,而更为精彩和匪夷所思的则在后半程。以余夏对余知荣了解,还有柳枚的话,渐渐拼凑出“故事”的后半程。

  当时余知荣,皇帝既要他戍守边关,又怕他手握兵权,藏有谋反之心,因此边关太平一些,便总是想方设法削弱他的权势,如此这般卸磨杀驴,余知荣恐怕真生了异心,心想左右都被扣上造反的帽子,不如他真的造反,但兵变光有兵是没有用的,自古造反都需要契机,皇帝昏庸无能,可以大打替天行道的大旗,然天下太平之时这造反便不得民心了。

  这招不行,余知荣动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然而皇帝那些儿子一个比一个的精明,又都蠢蠢欲动,就连最小的皇子锦王似乎都不合适,他想若是有一个好拿捏的皇子在他手中该有多好。从那开始他便培养了好些个女子勾引皇上,这其中,只有陆裳成功了。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余知荣便觉得那事成功了一半。可无论是把孩子放在他身边,还是陆裳身边都太危险了,皇帝性子谨慎,南巡时宠幸一个女人,而后有突然不见了,已经有些怀疑他了,若要是被发现了这女子和自己有关联一定会引火烧身,他想着莫不如把这个男孩随便丢到一户乡野人家去养大,这样孩子能平安长大,而自己也不会被人怀疑。等到时机成熟,那些皇子凋零之时,便是他接回那孩子之时。

  余知荣把这件事交给了身边的副将谢忠。谢忠为人谨慎,在送出之前,在奶娃娃手臂上留下一道利器的痕迹作为记号,他寻得一个偏僻的村落,在那里找了一户即将做父母的夫妇,男主人是一个猎户,皮肤黝黑,但为人和善,他妻子双手扶着肚子站在身后,看样子也差不多足月了。

  猎户看谢忠的穿着谈吐以为这孩子是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他本不想沾这罗乱,可又想着妻子即将临盆,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要照顾妻子和孩子,便进不了山里狩猎,他倒是挨得过清苦,可不忍苦着妻子和孩子,便想一个娃是带,两个娃也是带,便接受了谢忠的银子,应了这件事。

  当夜,妻子生下一个女婴,接生的村大夫看着另一襁褓中的孩子惊奇,猎户拿了一个碎银子放到村大夫手中,“今夜,我妻生得是一对双生子,一儿,一女。这是诊金,请柳大夫务必收下,我知道您的婆娘也刚生了个女娃,给她们买些吃的罢!”

  猎户给男孩取名为阿雄,女孩取名为阿落。他知道这男孩身世必定富贵,又因为收了人家的钱,所以什么东西好东西都给阿雄一人,自家人过得就稍微清苦一些,后来妻子又生了一个女儿,日子更艰难了。他起初以为阿雄的家人很快就会把她接走,但不曾想这么一晃过了十年。

  随着年龄的增长阿雄变成了少年,但行事作风越发乖张,又有些好吃懒做。而自家的两个女儿让他欣慰不少,阿落活泼一些,阿葵乖巧一些。阿雄越来越目中无人,时常对着母亲推推搡搡,猎户忍无可忍动手打了他,他便赌气离家出走了,起初还当成大事一样从村东头找到村西头,后来发生的多了就不奇怪了,反正,没有钱花了,他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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