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怨偶的第七年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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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锦婳此时顾不上矫情,直言道:“是我亲生的孩子,他才出生四个月,霍将军,求你……”

  霍凌眸光一闪,瞬间坐直身体,“你说是你的儿子?你和……陆、陆寒霄?”

  这话问得失礼又过界,但是有求于人,宁锦婳忍住心底的难堪,点了点头。

  角落里的叶清沅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相讥,“将军这话真奇怪,王妃的亲生孩子,不是王妃和王爷的,还能是谁的?”

  霍凌顾不上叶清沅,心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得到的消息,这孩子是太子的遗腹子啊。

  除夕当夜,因为这孩子,他被迫暴露位置,在陆寒霄手里吃了个闷亏,如今宁锦婳竟然告诉他,这是她和那个男人的亲生儿子!

  所以,他竟甘心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做饵?而真正太子之子,想必此时正在他手里吧?

  这其中弯弯绕绕太多,霍凌七拼八凑猜中了五成,这五成足以让他出离愤怒。

  虎毒尚且不食子!

  如若不是恰好碰到他,他又恰好认识那枚月牙玉佩,这孩子现在焉有命活?更别提他私自藏匿太子之子,于公,于私,他都不该放过他!

  “霍将军?”

  宁锦婳看他神色变了几变,却迟迟不说话,心里更加焦灼,“可是有什么不便?您但说无妨。”

  看着仓皇懵懂的宁锦婳,霍凌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怜爱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心怀歹念,不知道她的亲生儿子被枕边人当作诱饵,险些被害死。

  她是那么娇弱,怎么承受的住这些?

  霍凌轻叹口气,他起身上前,一步步逼近宁锦婳。

  “霍将军——”“将军——”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霍凌一怔,随后轻笑道:“我霍某一生君子磊落,坦荡无愧于心。”

  他身形高大,整个人把宁锦婳几乎笼罩起来。他垂着首,给她披上厚实的披风。

  “别怕。”

  似乎怕吓到她,他声音放的很轻,“我只是怕你冻着,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

  霍凌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无情看人尚有三分深情,更别提他对宁锦婳的心又实在算不上清白。如若她过得好也就罢了,但她如今过得不好,他心生怜爱的同时,夹杂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愧疚。

  如果当年他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是不一样的光景?

  他靠得太近,除了陆寒霄,宁锦婳从未和外男这样亲近过,她已经吓傻了,水汪汪的美眸瞪大,像迷途的无辜小鹿,让人心底发软。

  在劈里啪啦的炭火声中,霍凌似被蛊惑了,他直勾勾盯着她,道:“你后悔么?”

  后悔当初选择了那么一个冷漠无情的男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保不住。

  他是血海里厮杀出来的将军,平日一副多情公子模样,可一旦认真起来,一身气势不比陆寒霄差。他一步步逼着,宁锦婳颤抖着,害怕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霍将军!”

  她抖着鸦羽般浓密的眼睫,轻道:“你过界了。”

  霍凌继续往前逼近,固执地问她,仿佛一定要听到答案。

  “你后悔过吗?嫁给他,这就是你想要的日子?”

  “我不后悔。”

  退无可退,宁锦婳被迫迎上他的视线,她身体还在颤抖,但语气却是那样斩钉截铁,“我不后悔。”

  即使她曾亲手写下那封和离书,当年的选择,她也从未后悔过。

  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容色姝丽,两人这样的姿势实在暧昧,适时,被遗忘在角落的叶清沅咳嗽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霍将军,您有家务事要办,我等是不是先行告退?”

  两人俱是一怔,转头一看,一身水粉色衣裙的霍夫人踟蹰地站在营帐门口,臂弯里挎着个红木食盒,神色惴惴。

  宁锦婳心脏漏了一拍,猛然推开霍凌,慌乱地解释道:“霍夫人,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我与霍将军清清白白……”

  霍夫人强扯出一抹笑,柔柔道:“我知道,我并未误会什么,王妃不用介怀。”

  她又转向霍凌,福了福身,“妾给您送晚膳,熟料忽逢大雨,马车困在路上,这才来晚了,表哥不要怪我。”

  霍凌神色也有一丝不自在,他疾步到霍夫人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道:“这些事让下人来就好,你忙甚么。”

  听出他语气的不悦,霍夫人垂眸道:“是,妾以后知晓了。”

  “我不是在怪你。”

  霍凌眼里闪过一丝烦躁,夫人贤良淑德,他都知道,但就是太过规矩和贤惠了,他把她娶回来又不是为了磋磨她!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裙摆,霍凌道:“你过来些。”

  他这里离碳盆近,暖暖身子,别回头又受了寒。

  霍夫人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听话地走过来,一边打开食盒,把酒菜一样一样摆在霍凌面前的桌案上。

  “不用忙活,营地不缺一口饭。”

  “荒郊野外,哪有家里的饭菜可口呢,您身上有伤,得好好养着。”

  霍夫人温言相劝,布完菜后,转身对宁锦婳道:“这么晚了,不知王妃用膳了没有,如不嫌弃,我让人多拿两份碗筷,可好?”

  宁锦婳拒绝的话未曾出口,这时,营帐外传来小兵急切的声音,“禀将军——”“镇南王率兵来袭,前面、前面打起来了!”

  第32章 第

  32 章“镇南王?”

  霍凌勾唇冷笑,一把抄过一旁的红缨枪,气势汹汹地掀开营帐。

  “霍将军——”“王妃。”

  霍夫人叫住欲上前的宁锦婳,轻声道:“表哥与镇南王都不是鲁莽之人,你稍安勿躁。”

  她素手纤纤,用汤匙舀了两碗酒酿桂花汤,递给宁锦婳和叶清沅,道:“夜深露重,两位喝碗热汤,暖暖身子罢。”

  宁锦婳怔怔接过,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若是霍夫人对她冷眼相对还好,但她偏偏这么温柔,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歉疚。

  她涩然道:“夫人,我与霍将军的确没什么……”

  霍夫人低眉垂目,闻言只是笑笑,“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

  宁锦婳内心焦灼,一边挂念幼子,一边心系外面的陆寒霄,又因为方才霍凌的失态,觉得对不住霍夫人,几方煎熬下,眼神时不时瞟向营帐门口,神情期盼。

  三炷香后,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掀帘而入。一个身穿银丝软甲,面容俊美,另一个一身黑色大氅,面色冷俊,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脸色倒是如出一辙——俱是沉着脸,看起来十分不愉。

  “表哥——”“三哥——”霍夫人和宁锦婳同时站起来,朝着各自的夫君走去。

  宁锦婳踉踉跄跄,陆寒霄及时用手臂圈住她才不至于摔倒,今晚受了这么多磋磨,又被霍凌吓到,她见到陆寒霄如同见了救世主,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把脸紧紧埋在他的胸膛。

  陆寒霄目光沉沉,扫过她身上明显不属于她的披风。伸出大掌,轻轻摩擦她额头上的擦伤。

  “疼么?”

  ——白天在马车上磕的红肿,现在已经变成了青紫色,擦伤处不大,又是夜晚,在熔熔火光的照映下并不显眼,不仅霍凌没注意到,连宁锦婳自己都忘记了。

  可经男人这么一提,莫名的,一股委屈油然而生,像是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等来了给她撑腰做主的人,宁锦婳瞬间红了眼眶。

  “疼。”

  在他面前,她不用像在陆钰面前一样,维护一个母亲的体面。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忙把玉佩拿出来,急道:“三哥,这个玉佩……宝儿,你快把我们的宝儿找回来呀。”

  “好。”

  “交给我。”

  陆寒霄抚着她的鬓角,温声安抚她。这两人在一起郎情妾意,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刺得霍凌眼睛疼。

  “呵——”他冷笑一声,声音带刺,“你就是这样哄骗她的?”

  霍凌眸若寒霜,直直盯着陆寒霄,咬牙道:“明明是你……如今过来充当好人了?久闻王爷手段非凡,竟连自己枕边人都不放过吗?”

  “不及将军。”

  陆寒霄一手拥着宁锦婳,把她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换上自己的大氅,一边淡道:“本王好歹哄的是自己的枕边人,将军却惦念别人的妻子,原来霍家是这样家风?受教了。”

  “你满嘴胡言!”

  耳边凌厉的疾风呼啸而过,陆寒霄揽着宁锦婳的腰肢纵身闪开,在他们方才的地方,一根木筷死死钉在地上,可见人功力之深。

  陆寒霄安抚地拍了拍怀中人的脊背,抬眸冷道:“还想再打一场?”

  霍凌面无惧色:“哈,难道霍某怕你?”

  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动手,正是剑拔弩张之际,却分别被身边的女人拦住了。

  霍夫人轻扯霍凌的衣袖,轻道:“表哥别动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想必镇南王也是无心之语,何必放在心上。”

  她声音如细流,瞬间浇灭了霍凌的怒火,他面对柔顺的霍夫人,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道:“你别瞎想。”

  另一边,宁锦婳也好言相劝,“不要动手,正事要紧。还有,我……我跟霍将军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霍夫人误会也就罢了,可陆寒霄这么大剌剌说出来,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寒霄伸手摩挲着她的秀发,低头道:“我没怪你。”

  他手握重宝,引来一些鬣狗觊觎,又岂能怪珍宝太耀眼?他的婳婳太招人,不是她的错。

  别人敢明晃晃动手抢他的珍宝,是他这个做夫君的无能!

  陆寒霄看向霍凌,寒声道:“条件。”

  若不是这小子胆敢觊觎他的婳婳,其实他还要感谢他一番。陆寒霄心思敏捷,在来时的路上将事情来龙去脉捋清楚,瞬间豁然开朗!

  原本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他原以为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几月大的婴孩绝对活不下去,刚知晓这个消息时,他满心只想怎么哄过宁锦婳,他不能让她恨他。

  如今既然孩子还活着,无论如何,他都有弥补的机会,她们母子,他都会护得好好的,不惜一切代价。

  霍凌道:“我要真的。”

  就让她亲眼看看,她一心喜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陆寒霄颔首,“可以。”

  他回答地毫不犹豫,倒让霍凌纳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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