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一曲断愁肠 千劫摧难香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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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时心照,便都不在言语,倒是香丘一时好奇,只问那江海石老人,先时在店内弹奏的却是什么曲时。

  老人闻言一时便已暗了色,度其神情,却与先时犹豫该不该传张入云琴艺时一个模样。

  张入云见此知内里必有缘故,怕香丘一时无心,却伤了老人的心,便忙使眼色与她。

  那江海石见此,却反而笑道:“张公不需如此,这位香丘姑娘问的很是,这曲确有些来历,若是说与人听,恐怕还都不能相信。若是与公这般的江湖奇人说来,想倒不至见怪。”

  他这一番话,却是引来了香丘的兴趣,她自小爱听奇故事,难得有个这般儒雅的长者,要说出些奇特的经历来,怎教她不喜,当下只以手支腮,忙催老人说,如此一来连张入云都生了兴致,也是静心倾听老人口里的叙述。

  就见江海石老人一时闭目回忆,过得一会儿方开口轻声道:“那年我年纪还小,也就与玉儿差不多大,一日我下了功课,只到家对面很幽静的曹家弄堂里闲逛。见一间许久不见有人住的小院舍里,居然换了纱窗,里面竟住了人。我起先也并没在意,不想内里却是忽然传来了琴声,一时琴声幽扬婉传,动听之极,我便仗着自己年小,只守在人家窗下聆听。其后日日如此,风雨不改,虽是很有心想见一见内里操琴的人,却始终没能遇见。这般之下过了三个月……。”

  香丘听到这里,一时惊讶道:“老爷爷,您竟能连着三个月都在人窗下听曲,好厉害的耐心啊!幸而您年纪小,不然一定会被人误会成是个小贼!”张入云此时已然是听得入了神,心里已暗暗猜到老人当年与自己恐有同样的经历,忽闻一旁的香丘阻了老人的话头,还在那里胡说八道,当下忙伸手抚住了她的嘴,只脸上与老人赔着笑。

  老人于此倒没在意,只淡淡地笑道:“这位香姑娘说的不错,如今思来,当时真的是做了一件很冒失的事,幸是当年年小,还不至于被人误会。”

  说着重又整声说道:“守了三个月后,其时已是深秋了,因天气寒冷我在屋外经常冻得直抖,却又不敢跺脚呵气,只怕扰了那人的琴声。未想有一日特别的冷,我正在挣扎时,内里的琴声却忽然止住,跟着嘎吱一声,那从未开启过的小门,却是忽然被一只手移开,那手好白,显是女的手。”

  张入云见他如此年纪,却还一时间打出话匣,在小辈面前谈论起女来,显是专著于其人,却是长久以来从未与人道白过,此时见老人有些忘形,心中即是一热,只望他能继续说些下去。

  哪知香丘此时又张开口娇声笑道:“呵呵,我猜那女一定很美,不然的话,老爷爷您肯定不会到了今天还能记得这么清楚!”说着又跟着道了一句:“阿云和您也有点像哦!总是有事情藏在心里,却时不时又会忽然说上一点半点的!”

  此语一出张入云大是尴尬,正在犹豫时,却见老人已然轻笑道:“香姑娘说的不错,那确是个极美的女,只是却是个出家人!”

  他这话一出口,即惹的香丘一阵失望,一时又指望道:“出家人?是位女道人吗?”

  江海石听她这话,已能揣测其中意思,只笑着道:“不是,是位年轻的比丘尼。”此语一出香丘自是一阵叹息,便是张入云也觉得有些惊异,只有那小孙女孙玉儿不解其意,又因年小对男女之事全无意识,此时见众人都有些变了脸色,却是丝毫不解。

  江海石又道:“其时那位女僧人见了我后,知我冻的厉害,便取了些热茶和东西给我吃,后来我求她教我弹琴,她也不拒绝,只说幸是因为我年纪小,不然只三个月前在窗下偷听,便要取了我一双耳朵,我起先以为她是在和我开玩笑,不想后来相遇熟了,却见她出过些古怪,这有些信的真来。她看来我的手和耳朵,只说我天资不错,但却不适合操琴,若是习胡琴的话,倒是大妙,日后传完琴艺,虽然她从未在我面前弹奏过,但我知道她所会乐器极多,几乎没有什么她不会的。”

  说着话,老人探手取过放在一旁的胡琴,坐定姿势,略拉了两响,却是和先前与客人拉的是一个曲,就听老人解释道:“这是《春水舣槎曲》,也只有这一是我学全了的。”

  接着又拉了两响,就听调已是转作激烈澎湃,一个高音过后又变的清音婉转,正在众人听动听时,却忽地嘎然而止。再听老人道:“这是《仙山无恙曲》,虽是学过,却没能学全。”

  说完即是将胡琴放落,口中道:“那位女僧人曾对我说过,她共有六曲,能教我的只有三,她在此地逗留时间有限,只看我能学多少便是多少。后来只为我资质愚笨,历时很久学得一,等将第二学完时,她却一日间忽然走了,行时也未留一字片言。不久就有传闻说顺昌王爷巡至赣州府时,被人暗中刺杀,竟连人头都被刺客携带走了,我虽然从没见过她施展过功夫,但总是以为是她做下的。”说完却见老人黯然垂,良久不语。

  稍待想是老人兴,一时重又将那胡琴取在手里,右手腕一抖,竟又拉了一曲来,一时只听得两三音,在座的三人,即觉得琴声好似抽噎,仿佛有着诉不尽的伤心事!

  香丘虽也是历经坎苛,但她心智乐天,一时虽也默然垂泪,但其势倒还好些。只张入云遭遇与老人相近,也是幼时得遇奇人,同为传授均不得全善。此时听来,只觉琴声中满是不得意的屈身跌荡,忽尔激昂,却又仿佛在诉说自己的自强不息。当下听来只觉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曲能叙述自己的心境了。

  一时间他心情激荡,只待老人曲声一停,便恭身拜伏道:“老先生,不知这是什么曲,还望先生一定将这曲教会晚辈。”

  老人一时忙将他扶起,又见独他一人反应与别位不同,知他心境与自己一样,心里也是满腹的伤心事。一时间心下感慨万千,便答道:“这是《穷途自伤曲》,讲落魄人风尘仆仆,于世间歧路徘徊。这曲那位女先生本不欲教,只为我日常听她奏的太多,已然暗中偷得几分,其后因我也是一世郁郁,日渐将这曲奏的完备,公要学,老汉自是不会推辞,只是内中关窍,还要公日后自行领悟行。”

  说到这里,老人却是一再为大年下的,却奏这等伤人的曲而致谦,其后宾主再不听琴声,只一味的喝酒,相庆年。

  注:内中三曲名称均来自于《夜雨秋灯录》的《迦陵生》故事,特此声明!

  当夜四人择了客栈住下,江海石与张入云自不必说,便是香丘因多了一个江玉儿,却是开心的紧,当夜过得时,万民共贺岁,香丘只撺踱着张入云四处看烟火爆竹,后嫌张入云不趁她心意,反正已有孙玉儿作陪,便一只手只拉着那小姑娘疯去了。

  好容易逛了一大圈回,两人均极高兴,那玉儿也在香丘相携的一阵狂奔下,小脸兴奋的红通通。香丘回来时手里已是买了好些烟花,只是她虽是在张入云面有要强惯了的,但也不敢独自一人放那爆竹,此时手里拿着信香,却是扭着身要张入云帮她。

  张入云追亿往事,只在自己极幼小的时候,有那过年放烟火的心境,此时回忆起往事来却是历历在目。眼里见得香丘和玉儿两个开心水已的女孩,身旁还有一个白长髯的长者,只在旁人眼里,定教人以为自己这四人却是一家出来游乐的祖孙三代。一时心里忽然了家的感觉,却是心中唏虚不已。

  余下来几日,四人只在酒楼中喜过佳年,张入云与江海石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心情甚好,只一味的由着香丘疯魔,却是几日内把个小姑娘孙玉儿拐带的和她一般贪玩。期间只江海石与张入云指点些琴理技法,到了初五,老丈便带了张入云去了一间相熟的琴铺,因是老主顾,两人又带些年货做礼物,店主人便特为二人引入行内挑选。江海石挑选时甚是仔细,同时也为张入云说些内里,至后终是挑了一把罗汉竹的胡琴,虽是琴价贵了一些,但老人却是极力推崇。

  至此日起,张入云即开始正式学琴,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知自己禀赋不高,也不求甚通达,只欲求个奏曲时的意思。老人见他立意不错,倒也颇为赞许,一切功力指法,可以日后再练,但与音理详细,却是在这十余日间,细细的与张入云细说。

  当下张入云偶有闲余时,也略指点些吞气吐纳的功法与老人,果然江海石天资甚高,虽是老迈,但他一来饱读诗书,比张入云学艺来的聪慧许多。二来老人年长,一生遭遇坎苛,经事极多,一时得授,悟性惊人,虽总是比幼时入道差了许多,但只十数日下来,也颇得进境,身形神气也在这几日间就有了些许不同,便是出入行止也比往日敏捷了许多。

  张入云想着江海石老人即已得指点,便是其孙女玉儿也合当一并传授是,总只是于人强身健体的吐纳功夫,并未涉及修行奥义,正欲从容施教时,却现香丘已于这数日之内已私相将崆峒心法相授。只是那孙玉儿禀性不及其祖父,功行反不如江海石来的激进,但到底是幼年入道,终是日后其根基要比共祖父要牢固的多。

  张入云不想如此一来,四人的竟得在一起研修,他也于此得窥崆峒派的心法,加上香丘一旁的悉心指教,和江老人的引经据典的相互印证,虽是与自己内功有很大不旁,但到底触类旁通,也得了不少的进益。至于江老人则是受益良多,十余日下,到了元宵灯会过后,张入云除了因白阳图解不全未有相授,却一总的将自己经年累积下来的峨嵋心法倾心相授。

  那江海石实有些禀赋,加之多年不得伸展,此时一有遇合,只如百川纳海,似海棉一般的吸收他与香丘的一身道法。日后他另有遇合,竟得成地仙,却是张入云其时始料未及的。

  再说元宵节过后,香丘过了一个开开心心的年,却是再不敢耽误行程,只得收拾玩心与张入云上路。而两人与祖孙二人临别时,张入云从行囊内取出四五片金叶与二人,掂量一下足有四五十两,足够祖孙二人多年花用,若是作点小买卖,却可保二人一生吃食。

  老人此时已深知张入云心理,当下也不多谢,只放在行囊内与二人依依作别,倒是香丘心有疑惑,只问张入云平日里怎不见有这多金叶。张入云犹豫半日方始回答说是在普济寺那日取二人遗失宝物时,顺便救下了春香时硬塞给自己的。此时与江老人分别,却正好合用。

  香丘听得普济寺当下心头便是一暗,又知那日张入云火烧古寺,恐还坏了一寺僧众的性命,当下再不与他问内里的详细,一时连春香姐姐的去向也都丢过了。

  江海石祖孙二人先行张入云一步,自上了舟船欲回返老家,张入云想着二人日后有缘再见,便将鄂州二云观的地址说与老汉听。老人闻之自是心感,一时与张入云香丘遥向作别,但见水天一线,浪涛滚滚,顷刻间祖孙俩的行船便已去的远了。

  祖孙二人离去后,张入云与香丘也不再耽搁,当下便向东,直奔向鄂州,一路上张入云但有闲暇时,便将琴取出,端坐一旁操演,反倒冷落了香丘。

  香丘初时甚不满意,但至后来却见张入云每一弹奏那《穷途自伤曲》时,即是改了颜色,只在一旁暗自神伤,越是离那纤微洞远了,越是厉害,渐渐竟连夜里都抚琴而卧,时不时的弄一番琴弦,好似疯魔了一般。

  晨起时,香丘与他好言相劝,他也不听,多日之下,人也变的憔悴了。香丘知道他是哀怜自己身世,满身的牵挂,却苦无进身的机会。此时又因失了方向,只为回二云观与其兄商议,一时里没了使劲的去处,却是一味的只用琴声浇愁。苦思数日,怕张入云如此下去终要累积成疾,他如今已是修道之人,一旦患病却是非同小可,当下一狠心打定了主意,却是来到张入云身前与之商量。

  一时与张入云说了,却是原来她知道青海有一座洞府内藏有前古遗珍,虽是其内的宝物以她与张入云的能力还无法取得,但那满壁的图解道藏,却是当今世上,只有她一人能看懂。虽并不是那白阳图解,但其威力却该当不在图解之下。且内有天下三十六洞天福地的地址,到时纵不能得那道藏的威力,二人也尽可照那洞天福址,一一的追寻。想那峨嵋派势大,三十六洞天,与当年势盛之时侵占了多处。至时却可从容控索,以完心愿。

  张入云虽是连日来,心志颓唐,但神智却未被蒙蔽,一时见香丘说的慎重,当时即思虑到内中必有隐情,不然的话,以香丘的性,绝不得到现在方与自己说之。一时便欲拒绝,只是想着隐娘与百花谷中长眠,自己空有一身蛮力,内功心法却始终不得完备,诸事不成,诸人亏欠,却是将拒绝的话临到嘴边,即又收了回去。

  当下他深深望着略带惊惶的香丘,直过了多时与她点了点头,但又与香丘说好,到时只要碰上一点点的险阻困难,即不再坚持,当即便要回转。

  香丘见他已猜测到不少,一时也不再相强,只默默点了点头。

  当下张入云得了香丘的指点,一时精神大振,当夜他再不操琴,只养足了精神以备第二日赶路。香丘见他只这一会儿功夫,气色精神便得以恢复,虽是看着喜欢,但心底却又有着一丝丝的无奈。至此,二人一个多日颓唐只以伤曲自慰,一个关心则乱只欲让对方不要如此自苦,却都是把石老人交待的不得向西行的告诫忘了个干净。

  至第二日后,两人因已向东行的不少,一旦再折返西行,却是马不停蹄再不欲耽搁。香丘也想早些将这去青海雷音洞一事了却,一路上也再不叫苦,只默默随着张入云疾行。张入云见因自己原因,却累得香丘做了件不愿意做的事,一路上心有不安,对待香丘是加备的小心。二人如此心计,日常相对时都是有些改了客气,不知觉间反倒有些生分了起来。

  张入云二人原本已是向东行到了洞庭湖边,此时再向西连赶了三日的路,却是到了贵州地界,因是加急赶路。这一夜两人又是在林中野宿,当夜张入云将香丘的床铺收拾好后,左右无事,即把胡琴自琴套中取出,便安坐在一株高大树枝上拉起曲来。

  他只与江海石相处十余日,老人所会的两半曲自是没能学全,好在江老人在离开时已将琴谱抄写好。这一路上张入云东西周折近十日,他却是将个琴谱背了个滚瓜烂熟,只为其日常只喜弹奏那《穷途自伤曲》却将另外两曲的功课拉下。一时他见香丘与自己一样,也是无有睡意,当下便借着地上的篝火演奏起《春水舣槎曲》来。

  这曲本就比较欢,旅途中人寂寞,以此曲娱人倒甚是相得。张入云虽是久日不曾碰过这曲,但他连日来都因拉那《穷途自伤曲》而练得指法和乐理多有进步。一时间拉起这一来,也是进步不少,虽还远不能与江海石老人相比。但因张入云奏曲时,胸不藏物却得天然一味,虽是初学,但内里意思倒有,一时间曲身也称得上灵动悠远。香丘想不到张入云只几日间便得进步良多,却也是不由间听得入了神,有闻佳妙时,还会偶尔击掌相合,如此这般,却将二人几日来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一曲奏罢,香丘即夸奖张入云道:“想不到阿云几天下来琴艺倒是大长,以后你一定要再多多的练习,到时候凡是我喜欢的曲,都叫阿云学会了拉给我听!”说着面上带笑,心下甚是得意。

  张入云见她开心,心下亦喜,当下又调了调弓弦,欲再奏那不全的《仙山无恙曲》起来。未知刚落得几个音,却见香丘忽然脸色一面,当下却是忙止住张入云道:“阿云!你可曾听到哭声?”

  张入云见她说的奇怪,心下一片茫然,只道:“没有啊!哪有哭声,此地是荒郊野外,百十里方圆内都没有人烟,哪里来的人在此间哭泣?”说着话的时候,他却不由地心下一惊,虽是自己素来胆大,但忽然想到些可怕的事,也不禁的背上有些生凉。

  果然他说到这里,却见香丘已经面色苍白地道:“不对,明明就有女人在哭的声音,阿云你怎么就听不到呢?”说着话,她已是越想越害怕,又想着张入云方说的话,自是领悟到内里的意思,当下心下惊恐,只觉身边不远处忽然多了一道白影,却是惊叫一声,一跃上树只躲在张入云的背后,偷眼往向方影存身处瞧去。

  张入云此时被香丘用力勒住脖,已是顾不得去看那传来哭声的,到底是人是鬼,只急着将忙将香丘的手指掰开。好容易挣扎开来,再身着香丘目光处瞧去,就见四野空寂,哪里有一点人迹。当下只笑着回头与香丘道:“香丘你也真是的,你一身本领,又有双刀护体,别说是个人,就真是鬼……。”

  说到这里,却觉香丘五指一收,竟是力气大的惊人,一时间自己喉节都差点被他她捏破。再回头看时,就见香丘已是吓的面如土色,只一个劲的往张入云身上赖。张入云挣不过她,只得干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再往眼前瞧去,却见迎面正有一团白茫茫的烟气裹着一个面色铁青的女向二人藏身处飘来。

  若论张入云平日倒真不怎怕这样的孤鬼游魂,无奈此时身旁多了一个瑟瑟抖,不停制造恐怖气氛的香丘,却是一时间连他脸色也被吓得白了。当下见那女鬼径往自己飘来,又是一副凄惨怪状,心慌之下,却是一个舌底炸雷,对着那女大喝一声道:“站住!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夜来袭扰我二人,若是再不退去,却休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只将周身功运动,一时间双眼射出神光来,竟将那女罩住。

  不想那女鬼先被张入云一声断喝已然是惊得一颤,此时再见张入云一副修道人能得有的精光将自己魂魄锁住,却是忙伏倒在地幽声道:“还请仙长收回神光,难女此来绝无歹意。小女只是一介幽魂,挡不得仙长如此神光罩体。”

  她这句话一出口,却是让张入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香丘也自听到,一时她反应,即时就在张入云怀里问道:“那你夜里鬼鬼祟祟的跑来做什么?若是换了寻常百姓,岂不要被你吓死!”她说的这话时,却全不想起方自己也是被对方吓了个半死。

  那女鬼此时仍被张入云神光罩住,身上难受,忙声答道:“难女魂魄衰弱不堪,非二位这样有道力的仙长却是看不见难女,至于凡人,难女纵是有心,也是无能为让对方看得见我分毫。”说着,又对张入云道:“还请仙长收回神光,难女浑身已是痛楚不堪,再过得一时,怕是要神魂大损了!”

  香丘闻言,心下已是生出好奇,一腔的惊恐已是化了大半,当下忙将张入云的头掰过一边,解了那女鬼的危境,又与她道:“那你夜里见我二人所为何事?要知人鬼有别,你这般夜来作祟,到底不好!”

  那女鬼一脱得张入云双目定光,当即便是一跤扑倒在地上。当下闻言便又挣扎着起身与二人跪拜道:“还望二位仙长容禀,难女月奴,本生在官宦人家,只为十八岁上被歹徒将我绑架,用以勒索我父亲。当时有恶人将我擒住后欲趁机行奸,被我拼死抵抗,至后终不能敌,只得咬舌自尽。因死后,只被那伙恶人于山岗上浅埋,地下枯骨日受日光的蒸腾,夜来又怕被野狗将我的骨骸挖出叼去。从此日夜受苦,提心吊胆,元神魂魄也始终不得凝聚。今得闻二位仙长仙曲,知两位是有道力的仙人,所以冒险前来,只想仙长能施手搭救,如能应允,纵是难女来生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二位仙长的大恩。”说完已是伏在地上不住的叩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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