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苟命实录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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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到底也是做不出来在别人妻子面前问起她丈夫的行踪的, 荣宁缓了缓神, 轻咳两声道:“太子妃娘娘误会了…我不过是许久没回宫中, 这几日左右逛了逛,碰巧走到了东宫罢了。”

  “又想着早些时候……在皇后娘娘那里,一直没机会和娘娘说上些体己话,这才趁着机会过来了。”

  “这样。”柳殊了然点头, 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逞强, 面上清清淡淡地笑了笑。

  下一刻,瞥见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临开口的话一变, “不过…既然是体己话,那我也有一问题颇为好奇, 不知县主可否为我解解惑?”

  她边说着,身子边小幅度地坐直了些。

  腰肢挺直,投下一片阴影,外头的光晕打下来,比之片刻前微微弯曲用手肘倚着时,姿态更为端庄几分,连带着身上水绿色的布料也显得更清新脱俗了点儿。

  荣宁本来要来探探敌情的,结果被这人左一句找表哥又一句好好奇给一通打岔,如今只能先顺着对方说下去了。

  她到底还是很有些世家贵女的羞耻心,敌视柳殊,也多是因为她倾慕表哥,想要看看身为正妻,她是个什么性子而已,故而思索之后,还是笑盈盈地接下了话茬,“请讲。”

  因着是体己话,两人虽是第一次单独相处,却都莫名地是以“我”称呼,但偏偏又都尊称着,一口一个县主,一下一个娘娘。

  故而这话说得也有几分奇特。

  荣宁被激起了性子,脸上的神情更热络了几分,“嫂嫂可是想了解表哥的什么趣事?”她此刻干脆把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身份,唇角微勾,“若是这种事儿,那嫂嫂可算问对人了。”

  但她话语里的意思截然相反,亲密与自持身份的意味太重。

  柳殊抬了抬眼,淡淡道:“也是,表妹与殿下青梅竹马,的确是……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荣宁本是好不容易找回了点下马威的状态,奈何对方竟就这么应了句便没有了再次开口继续话题的意思,她心里暗骂了两句,思及片刻前瞥见的吻痕,还是没忍住问道:“要说这美好的回忆,嫂嫂应该也是感同身受吧?”

  “荣宁一路至京城,进了宫。路途遥远,程序琐碎,除了请安,免不得也听见几个嘴碎的下人三三两两地在那儿嚼舌根。”她微微蹙起眉头,将那丝刻意的疑惑表现得恰到好处,直直凝视着柳殊,“嫂嫂你猜猜……那些人说的什么?”

  知晓这人来者不善,柳殊偏了偏目光,拿起桌案上的茶盏轻啜了口,不疾不徐回了句,“说的什么?”

  指节无意识地轻点着杯身,过了两瞬,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骤然停住了手。

  某人的习惯,怎么反倒是她现在也沾染上了。

  荣宁一直在观察她这位嫂嫂的神情,见对方只是盯着手心里的茶盏发愣,眉眼间不由得带了些自得。

  谁料还没等开口,就见柳殊又猛地抬起头,对她眨巴了两下眸子。

  姝丽眉眼间尽是风情,嘴唇上沾带了些水润气,瞧着,倒像是一下子冲散了风寒初愈的病气。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与她长得这么像的?

  一样的艳丽与明媚,也是一样的肤色雪白。

  只不过……比她多了几丝病美人的气质。

  荣宁心底的那股微妙一闪而过,话里的刺意收敛了几分,“说…嫂嫂你也有一位青梅竹马罢了。”她顿了下,继续道:“只可惜嫂嫂早早嫁人,不然…这两小无猜的情意,当真是珍贵的很。”

  “是吗?”

  柳殊扫了眼殿外,冷不丁儿道:“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我既然早早嫁给了殿下,日后自是要一心一意对他的。”

  殿外,熟悉的嗓音透过窗棂,直直传入耳中。

  吐字清晰,甚至于,连话里头的那股情意都莫名具象化了起来。

  闻初尧听了大半,迟迟未推门进去。

  明明柳殊的神情与语调都没什么不对,可他听着,心底却突然有些异样。

  这股感觉来得极其迅速,男人诡异地顿了下,再度抬眼去望。

  朦胧间,他的太子妃言笑晏晏,比之从前与徐云知的那次对峙,甚至不再需要据理力争,如今,光是站在那儿,就已经拥有了绝对的优先权。

  脸上的笑意舒展,白皙的指节轻轻扯了扯衣襟处,似乎是又说了什么,惹得对面人的神情骤然更难看了些。

  盈盈笑意,只目光中像是没有什么焦点。

  也更像是……专门做给他看的一场戏一般,浮于表面。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呼吸一滞。

  可下一瞬,闻初尧便又很快否决了这种猜想。

  柳殊若是对他半分情意也无,又怎么可能对他服软,还为他吃醋呢?

  他的心跳沉重得厉害,一声又一声,男人就这么盯了几息。

  抿直了唇线,抬步走进,直接开口打断了荣宁将要出口的话,“在聊什么?这么热闹。”也更像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的思索与试探,话里的温和都有一瞬间变了调调,显现出了点儿显著的个人偏好,“孤瞧着太子妃的心情像是…颇佳。”

  殿内,话语声陡然停歇。

  尽管心里早就猜到七八分,但柳殊还是做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殿下来了。”

  自己这番真情告白,闻初尧定是听清了吧?

  不然她便白演这一遭给他这个好表妹看了。

  这侧,荣宁一见来人,脸颊上便不由自主浮现出几丝嫣红,语调也娇柔了下来,柔柔福身行礼,“表哥。”

  柳殊忍住了某种冲动,没去瞧她,抿了抿唇,轻捋了两下耳侧的碎发。

  殊不知,落在闻初尧眼底,她这副神情扭曲的模样格外显眼。

  他默然了会儿。

  方才升起的那丝疑心又有了几分消退的趋势。

  柳殊对他的占有欲……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看见荣宁在她面前娇柔作态,对他暗送秋波,便已经把愤愤不平显露于外了?

  一时间,闻初尧很难准确把握住心底那股微妙的喜意。

  伴随着一丝微弱的喜色与受宠若惊,同时又夹杂着几分陌生与期待已久的收获感。

  这份鲜活的情愫,他已经等了许久了,直至如今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这份情动,他内心才堪堪镇定几分。

  等到……柳殊再给他生个孩子便好了。

  他便也能留住她,再这么和她相处着,比徐徐图之快那么一点儿。

  其实……他心底都知晓,虽然柳殊先前未明言,可她打心眼里是不喜欢他的情绪这么反复的,她不喜欢他那副阴翳的模样。

  一味地只顾索求,把人囚在身侧,如巡视领地一般不停地舔舐。

  柳殊不喜欢的、不适应的,一件件试过了,他如今也算都知晓。

  于是,闻初尧便又短暂地披上了那层君子外皮,声调温润,“怎么孤一来,便不说了?”

  柳殊向来是不会给自己找罪收的,她瞥了一眼对方,“刚刚县主在说,她与你青梅竹马,要同我分享些殿下的趣事呢。”

  荣宁一怔,却也只得意味不明地扫了身侧的人一眼。

  她听闻表哥似乎为此事还生了气,自然还是不要提那个什么柳家的人为好。

  一时间,两人同床异梦倒也达成了某种默契。

  见表哥与柳殊你看我我看你,荣宁这会儿倒是直觉出了些不对,先开口道了别,“该聊的也聊了,今日是荣宁叨扰了。”说完福身便离开了。

  柳殊见人目不斜视地一路走掉,半晌才施施然地抬眼,昂头注视着对面似笑非笑与她对视的男人,“殿下——”

  “你一来,表妹便走了……”她被人扰了清净,话里不自觉便带上了几丝埋怨。

  闻初尧听了这话,唇边的弧度竟是更大了些,没在意柳殊阴阳怪气性质的冒犯,也学着她的语调,拖着尾音,“妘妘——”

  柳殊没想到素来木头的人,当下会是这么个反应,以为他又要突然发疯,眉梢不明显地一动。

  下一刻,就听到男人似是而非的问句,“你不觉得…你最近愈发对孤放肆了吗?”

  侵略性目光锁着她的脸,语气仍是慢悠悠的,“还有。”

  “你是……吃醋了吗?”

  屋外,院子一角的石榴花开得格外旺,绿叶衬红花,烘得天边的云都有了几丝晚霞的艳红色彩。

  某一瞬间,柳殊恍惚觉得……闻初尧的脸颊也被这霞光晕染红了几分。

  极淡的绯色,停留至耳尖处。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轻眨了眨眼。

  不是……他脸红个什么劲儿呢?

  第54章 苟命第八十八天

  柳殊有些不明所以地轻眨了几下眼。

  “殿下。”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声调平稳些, “你…”脸红了。

  这段时间的某些相处总有一种浮于镜花水月上的漂浮感,一如……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的余光不由得偏移两分,投至男人身后的窗棂处。

  看似这扇窗已经被修复了, 但实则, 上头早已经布满了裂缝与灰尘。

  莫名地, 她觉得闻初尧应该也是隐隐有所察觉的。

  隐藏于平静表面下的这层暗涌,以及那份岌岌可危的维系。

  可他什么也没说, 比之从前, 待她也没什么不同。

  柳殊忽地有几分不敢确定了。

  这份感情之下, 他的想法。

  从前的日夜她也曾思索过, 若是闻初尧说到做到,往后真的只娶她一人, 哪怕登基后,后宫中也只她一人, 这样的场景, 她不是没梦到过。

  天下女子谁不渴望?可那么多的人, 又有谁真的得到了帝王家长久的爱吗?

  没有。

  女子隐藏在衣袖下的指节无意识地缩了缩。

  闻初尧对她是有爱, 可那是宠爱。

  宠爱,不是爱。

  宠爱,也终有一日会消失殆尽。

  柳殊再度抬眼,面上有几分忐忑地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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