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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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家宝沉了沉心,皱眉道:“您这话扯远了吧,陆星流当兵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如果陆星流真的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那他当初就不会主动申请去那么危险的边境,也不会报名参加特种兵选拔了,人家当兵纯粹是实现自我价值的。

  陆博文的神色恢复淡漠:“我陆博文的儿子,怎么能落于平庸?”

  池家宝明白了。

  敢情这位就没把儿子当个人看,他想要儿子成什么样,儿子就必须成什么样。

  再说就扯远了,池家宝下意识地想抢回谈话主动权,直接把话题回到开口:“按照剧本,您应该是打算甩五千万的支票让我滚蛋?”

  陆博文难得冷幽默了一把,他笑了下:“按照通货膨胀的厉害,五千万也算不得什么,放心,我没那么小气,我儿子也没那么便宜。”

  他看了眼助理,助理很快取了厚厚的一沓文件,他把合同端正放到池家宝面前。

  他神情悠然:“只要你签了这份合同,放弃和陆星流来往,我会把庆达中心区的那家商铺送给你——就是你们眼下租的那家,不光如此,你们还会正式成为庆大地产的友商,以后庆达在任何城市任何地段开发新的商场,你们都有优先租用权。”

  他笑了笑:“最重要的是,你们不是想加入先贤会吗?我可以作为担保,让你们顺利加入,并且享受一手消息和资源。”

  池家宝嗓子再次发干。

  这些条件带来的收益何止亿万,可以说,只要答应这些条件,池家至少能少走十年弯路,这可比什么支票银行卡值钱太多了。

  她心脏可耻地乱跳了几下。

  陆博文看着她动摇的眼神,心下不屑——看啊陆星流,这就是你喜欢的人,肤浅,庸俗,见利忘义。

  毫无疑问,在这次父子交锋中,他又一次获得了胜利,在两人分手之后,他会想办法让陆星流娶他安排的女人,他每一次都是正确的,他仍然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操控自己的儿子。

  不过他神态从容依旧,极具诱惑力地煽动她:“这些条件都是我精心考虑过的,基本上每一条都是你们现在急需的,池小姐,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为了陆星流放弃这么大的利益。”

  他当然也不是白出钱的冤大头,这几个条款里都埋了不大不小的雷,方便他进一步控制池家的公司,以免以后俩人再有什么牵扯。

  池家宝半晌没吭声。

  陆博文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笃定又耐心地等着她的答复。

  又过了会儿,她才语气轻松地回答:“我拒绝。”

  这个回答在陆博文的意料之外,他顿了下:“什么?”

  “我说,我拒绝,您给的这三瓜俩枣是打发叫花子呢?”

  池家宝翘着二郎腿,挑眉怪笑:“您知道您儿子挺喜欢我的吧?您也知道您年纪大了吧?等您一闭眼,我二话不说去找陆星流结婚,到时候整个陆家的家业都是我的,人我要,钱我也要,这才叫利益最大化。”

  她不知道陆博文要给的合同是真是假,但她知道说什么话能把陆博文气个半死。

  从头到尾,陆博文那眼神就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和讽刺,先是拿身份地位恫吓她,又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扔给她一沓合同,池家宝心里早憋着一股火儿了。

  之前的事儿没吓住她,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真是快吓死她了——陆博文被气的心脏病发作,叫救护车给拉走了。

  第76章

  陆博文一头栽倒不要紧, 池家宝真给吓了个半死。

  糊弄鬼呢吧,堂堂商界大佬就这么点心理素质?!新闻都说陆博文身体健康状况良好到不像一个五十岁的中老年,他能听几句话就厥过去了?!

  她第一反应是陆博文讹人, 她上前摸了摸他的心跳, 又胡乱抓了把他的脉,就算她不懂什么医术, 也能摸出来陆博文的心跳非常杂乱过去了。

  陆博文的助理进来端茶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手里的茶盏都摔碎了,忙掏出随身带的药给陆博文喂了下去, 做完简单的急救措施之后, 又忙不迭地要打电话叫私人医院派车过来。

  池家宝勉强认得那外国药外包装上写了个心脏啥啥啥, 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吗?没听说陆博文有心脑血管方面的毛病啊?哎呦, 她可被陆博文坑死了,早知道他有这种病, 打死她也不敢胡说八道啊啊啊!!

  她也回过味儿来, 忙拦住助理:“等等, 你先别打电话。”

  助理对陆博文颇为忠心,他还以为池家宝想阻拦陆博文看病,他甩开她的手,厉声道:“池小姐,如果陆董出了什么事,你以为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池家宝吼回去:“这可是在颐园晚宴,你想把这事儿闹的人尽皆知吗?!如果陆博文从这里因为心脏病发作被抬走,第二天各大平台的热搜都要爆了, 这事儿会给庆达带来多大的冲击你想过吗?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倒是不在乎陆博文和庆达如何, 但毕竟有陆星流在,她也不能眼看着陆家出这么大的事儿。

  助理被她训的一愣一愣的, 她继续吩咐:“我记得陆董今天带来了两个助理,他赶紧给另一个助理打电话,让他把车开到门口,咱们俩再一起把陆董搀出去,对外就说他喝醉了。”她加重语气叮嘱:“记住,这事儿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你把包间门儿守好,别让外人进来。”

  助理就跟找到主心骨似的,下意识地听从她的吩咐。

  又过了会儿,助理请她出去:“池小姐,夫人刚才打了个电话,说是想来找陆董,需要把陆董心脏病发作的事儿告诉她吗?”

  虽然这位池小姐和陆董关系不咋地,但助理莫名觉着她十分靠谱,下意识地放低姿态来请教她。

  陆博文和乔文茵是两口子,能把这块烫手山芋甩给他老婆当然再好不过了,池家宝正要点头,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她又忙道:“你随便找个理由把你们夫人糊弄过去,现在先把陆董弄到医院,等他醒了之后再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把心脏病的事儿告诉老婆。”

  她催促道:“行了,赶紧去看看车来了没。”

  打发走助理,她掀开帘子进了包间,就见陆博文居然已经醒了,不过脸青唇白的,一手捂着胸口,显然十分虚弱。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池家宝,过了半晌,他缓缓道:“你刚才做的很好。”他努力吸了口气,喃喃道:“这事儿绝对不能外传,就连文茵也不用知道...”

  池家宝撇嘴:“亏你俩还在外面扮演恩爱夫妻,原来你那么早就防备着她了。”

  陆博文来了几分兴致,勉强撑起身子:“你怎么知道我很早开始防备文茵了?”

  池家宝:“如果乔夫人真的和你那么恩爱,她当初还有必要打陆星流的主意吗?”

  陆夫人如果真的在陆家掌权,那么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自己的儿女分别和同等条件的家庭结婚,这样等于绑定了三家资源,让女儿去追求陆星流明显是浪费婚姻资源的做法,她能这么干,只能说明她没拿的住陆博文,只能指望女儿拿住陆星流。

  见微知著,洞若观火,陆博文心下一叹。

  他之前觉得陆星流眼光不咋地,找谁不好找个那样的,现在看来,儿子眼光没什么问题,这小丫头的确是天赋惊人,放在人才辈出的京城也是一等一的人物了,就是家世和学历实在差点意思。

  他脸色和缓了点,有些无奈地叹气:“文茵和我是夫妻,我怎么会不盼着她好?但她野心实在太大了,而她的能力不足以匹配她的野心,我总不能拿陆家当儿戏,她背后既有乔家,又有和前夫生的女儿,我也是不得不防啊。”

  豪门夫妻哪个又不是这样呢?年少相识总归也走向了同床异梦。

  他说起这个,池家宝难免八卦了:“那陆星流的妈妈呢?”

  这个称号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开关,陆博文的情绪一下子沉到谷底,过了会儿,他才淡淡道:“阿檀跟我,跟我们这圈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她太自由,也太清高,倒是星流的性子和她有些像,我这么多年就是怕星流走她的老路。”

  他嗓音虽然淡,但不难听出里面的深重情义,说完这些,陆博文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他这一昏直接昏到了半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被一阵冲鼻的香味呛醒,他猛地睁开眼,就见人已经躺在私人医院的特级病房里。

  池家宝就站在他床边,手里握着一把香对着空气比比划划,她一边比划还一边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他的两个助理也站在旁边,表情沉肃地低着头,跟死人似的也没见拦她一下。

  陆博文:“?”

  如果他没有看错,池家宝这是在...跳大神???

  他费力地动了下嘴巴,勉强吼了句:“你干什么呢?!”

  池家宝表情严肃地一摆手:“你别说话!”

  然后她握着一把香对着空气戳来戳去,最后对着窗外拜了三拜,然后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累死我了。”

  病房里香烛气息缭绕,陆博文给她折腾得鸡飞狗跳,一边咳嗽一边怒而发问:“你搞什么鬼?!”

  池家宝振振有词:“你助理说你之前心脏的毛病没那么严重,这次你却直接昏过去了,我看八成是中邪了,我就用老家偏方帮你驱邪。”

  她翘着大头,洋洋得意:“你看,你这不是就醒了嘛?”

  陆博文:“...”

  他给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组织好语言,冷笑着嘲讽:“我看新中国成立的时候没通知你们老家吧?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玩意,真是当初改造得轻了!”

  池家宝差点给气出个好歹来,要不是担心陆博文出事她得担责,她才懒得这么折腾,跳了一个多小时她差点累吐了,结果他还不领情,真是岂有此理!

  她恼羞成怒:“这可是我们村马大仙儿的独门绝技,你个凡人你懂什么啊!”

  她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行了,既然你醒了那我也不留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以后休想讹我啊。”

  陆博文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脑袋一抽一抽得疼——他那不长眼的冤种大儿子啊,怎么就看上这么块料了呢?

  池家宝才走出门,忽然又折返回来:“你得心脏病的事儿,需不需要我告诉陆星流?”

  陆博文看她再不顺眼,对她有分寸这点还是挺满意的,他淡道:“不用,劳烦池小姐帮忙保守秘密,这事儿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你和星流的事...”

  他顿了顿:“我们改日再谈。”

  池家宝心说我和谁谈恋爱用得着和你谈?她轻哼了声,直接转头走了。

  被池家宝这么一闹腾,陆博文的身上倒是松快了不少,他正想吩咐医生办理出院,助理接了个电话:“陆董,陆助理来看您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陆博文因为心脏病昏倒的消息没传出去,但陆子珪不知道从哪得知他在医院的消息,哭天抢地地要来探望。

  陆博文被助理搀扶着下了床,确定自己脸色没什么异样之后,他才淡然道:“让他进来吧。”

  陆子珪一脸情真意切的担忧:“二叔,您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跑医院来了?”他捏着鼻子咳了几声:“屋里这什么味啊?怎么也不通风换换气。”

  陆博文神色如常地道:“昨天晚上心情不佳,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阿文他们小题大做,非要送我来医院检查。”

  陆子珪迟疑了下:“听说您昨天晚宴上见了星流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她让您心烦的?”

  他趁机把话题往陆星流身上扯:“哎,星流也真是的,明知道您身体不好,还找了个那样的气您,听说他把二奶奶留下来的戒指都送出去了,说是想跟对方订婚,这不是存心让您不好过吗?”

  陆博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提拔陆子珪,是因为当初陆星流违拗他的意思报考军校,他想让陆星流看看厉害,他清高孤傲瞧不上陆家这份儿家业,多的是人愿意接手,以后有他后悔的一日。

  原来瞧着子珪也是个踏实勤快的孩子,怎么这两年气量越来越窄了呢?正事儿没见办出个名堂,天天就知道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养出池家宝这种千伶百俐的孩子,怎么陆子珪被他亲自调理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脑子放明白点,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有池家宝那样天资的比着,他看陆子珪越来越不顺眼,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子珪啊,你老大不小的了,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陆子珪愣了下。

  陆博文旁若无人地道:“正要庆达打算在祁城开发新地,你跟着去历练历练吧,我让你王叔陪着你。”

  祁城是庆达今年要开发的项目之一,不过因为地段太过偏远,去哪儿跟开荒差不多,就这么说吧,陆子珪等于直接从权利中心被流放到了宁古塔,他人都傻住了。

  可惜陆博文做事向来不容人置喙,他合上眼:“我累了,你出去吧。”

  等陆子珪被助理推搡着离去,陆博文才再次睁开眼,他思索片刻,吩咐助理:“你把池家宝的资料再详细给我发一份儿。”

  助理愣了下,提醒道:“陆董,池小姐的资料您已经看过了。”

  之前池家宝的资料着重于她这个人,譬如相貌年龄身高社会关系之类的,陆博文摇了摇头:“你把她到京城来都做了什么,是如何把生意做起来的,你调查详细之后发给我。”

  ......

  池家宝刚到‘池。’,就见陆博文的助理也进来了,他双手带着丝质手套,捧着一方精致至极的天鹅绒珠宝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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