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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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大人不信?”朱轶修一笑,扭头冲后努努嘴:“看看他裹的那身白布,听说是饱吃了一顿‘盐水烧笋’,这半天了,你听他哼过一声么?”

  “盐水烧笋”就是蘸着盐水抽鞭子,骆思恭身为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同知自然知之甚祥,闻言咂了咂嘴巴:“别说,光看着皱眉了,还真没听到他嚷疼……宫里头那帮子阉宦每本官见多了,一个个娘兮兮的,如他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说到这里一叹:“可惜啊,本官有负沈大人重托,没能抓住那个冯茂祥,此次进宫,这陈少言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哦?”朱轶修只是单纯的钦佩陈默的为人,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闻听此话,不由好奇的望向骆思恭。

  那日骆思恭答应了沈鲤的求助,秘密的扣押了魏允祯,顺藤摸瓜,查到了朱茂祥的头上。可惜昨夜派人去追,半途碰到了东厂的于鹏飞跟张文,带头的千户不敢得罪,无功而返,惹得他大发雷霆,却也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茂祥落到了张鲸的手里。

  骆思恭与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面和心不合,一直希望拉拢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兼掌锦衣卫事的左都督朱希孝的这个侄子朱轶修,只是苦无机会,如今闻听朱轶修话里话外对陈默十分佩服,自然要抓住良机。

  “是这么回事……”他简略的讲述了一番,不仅提到了沈鲤,还提到了赵振宇:“你也知道,犬子跟陈默一直关系不错,如今受其牵连,也被关进了东厂,本官如今是既愧沈大人,又愧犬子啊,早知如此,昨夜说什么也得亲自出城……”

  朱轶修嘴角轻轻一抽,不屑笑容一闪而逝:“骆大人已经尽力了,陈公公跟赵兄知道这些,绝对不会埋怨您的……不是还有那魏允祯么?有他作证……”

  “孤证难立,只他一人,怕是不足为凭啊!”骆思恭叹了口气。他是了解张鲸实力的,也知道张鲸与陈默之间的龌龊,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掺和了进来。

  “骆大人勿需担心,就算张公公可以证明灯市上死的抓的那些都是好人,陈默顶多也就是个误杀,有陛下跟李太后,还有热气球的那个大功劳在,他跟赵兄都不会有事的。”

  骆思恭点点头,叹了口气:“本官倒不如何担心犬子,本官只担心陈默,毕竟那张公公对他恨之入骨,就算杀不了他,怕也不会让他好受啊!”

  朱轶修随着一叹,想起那晚跟朱希孝的长谈,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殿审

  养心殿审案尚属首次,申时行跟潘季驯都觉得朱翊钧此举有些儿戏。不过,二人都是有城府的人,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审案的地点选在前殿东配殿覆仁斋,正厅之内靠东摆了两张长条桌子,申时行居中而坐,左右分别是潘季驯与司礼监掌印张宏。

  南北各摆了一溜椅子,张鲸,华富贵,张诚,孙秀,陈矩,田义等一干有头脸的太监分别就坐,就连缠/绵病榻二十多天的高忠也被抬了来,加在一起足有十数人,神色各异,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论着,等待里间儿旁听的朱翊钧的命令。

  不知为何,虽然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杀陈默,朱翊钧却仍旧有点紧张。望一眼对面闭目凝神安然坐着的李太后,再扫一眼李太后旁边的思琪跟春桃,他咬了咬牙,冲门口站着的陈友点头。

  陈友知机,匆匆出了里间,走到申时行旁边附耳说了一句,便见申时行拿起醒木一拍,威严喝道:“带人犯陈默!”

  声音既落,早就已经等在外边的大汉将军急忙将陈默抬进了正厅。

  门板落地,陈默在大汉将军的帮助下坐起身来,冲着正中的三人一拱手:“小人陈默,参见大人,参见老祖宗,请恕小人有伤在身,不能全礼之罪!”

  “无妨!”潘季驯心中有愧,抢着说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陈默,不禁上下多打量了几眼,见其身裹大氅,裸露在外的手脚之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微皱着浓眉,眉间一点嫣红,眸子黑白分明,鼻梁挺直,虽面色苍白了些,仍旧与其他宦官不同,少了些娘娘腔,多了些英武之气。

  申时行同样在打量陈默,其实不仅仅他俩,厅中所有的人都在打量陈默——因为一个小火者,这么多跺跺脚紫禁城都要颤上一颤的人物齐聚一堂,打从太祖立朝,今日可是头一遭。

  “正月初八夜,灯市初开,偶有火灾,你不问青红皂白,指示大汉将军斩杀数人,其中包括卖灯的商家,饭馆的跑堂,天桥耍杂耍的老者,甚至亲自杀了一人,这事可是有的?”

  申时行头戴乌纱,身穿一品仙鹤绯袍,面无表情的问道,边问,边不落痕迹的扫了张鲸一眼。

  陈默知道今日审案的人都是谁,闻言道:“回阁老,有的!”

  “那魏允祯等科道言官参劾你故意杀人,争功邀宠,也是真的了?”

  申时行这个问题一抛出,里头的朱翊钧暗暗点头,张鲸孙秀等人却耸起了眉,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知道张居正是你的坐师,知道你跟冯保走的近,可也不能这么帮着陈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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