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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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斐闷哼一声,假意不与我的妇人之见计较,径直把话头引到了最近匈厥人向天|朝求娶一事。

  只见他面上几多不悦,沉声道,“匈厥往前百年,年年都向我朝进贡,以示归顺臣服之意。先帝在位最后那几年,他们与外族结盟,从此贡赋之物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敷衍了。如今几次三番扰我边城子民安乐,还敢妄想求娶公主,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霍宝幺因皇上不悦烦恼地蹙眉而心碎,不禁捏紧手绢道,“皇上,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蛮族人就是粗野悍匪,蛮荒无道。您放心,有我父亲襄阳王常年镇守在边疆,保护疆土百姓,定不会让他们掀起风浪的。”

  翁斐趁大家都在盯着霍宝幺说话,看了我一眼,咳嗽了两声,提醒我时机到了。我心领意会,假装没举稳酒杯,不小心哐当落地,惊得众人变貌失色,纷纷望向我。

  刘清慰忙替我向翁斐解释,“臣请皇上见谅,我夫人方才喝了点酒,杯子没拿稳,才不小心惊扰到各位。”

  终于,龙颜显出愠色,翁斐冷声道,“刘少夫人御前失仪,罚禁足幽闭两个月,在家闭门思过,期间不得任何人探望。”

  尹相莲暗叫不好,跟所有人一样深信不疑,都以为皇上治我御前失礼之罪并非因为酒杯碎地,而是刚才谈论时事见解时与他意见分歧,让他心中不爽,才借此发落。唉,尹相莲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我,也不知我刚才有没有去偷到叶知秋的亵衣,居然那么倒霉触了霉头,得罪了皇上。

  而晟王跟刘清慰虽然觉得翁斐不至于因意见不合就与一个女子锱铢必较,但他们都知道圣上的脾性和行为令人捉摸不定,如此,反而没有多疑。

  至于翁斐,他内里的性子一向深沉稳重,少年老成。正是因为想要避免被有心之人猜准脾性对症下药,才经常以所谓阴晴不定的个性与举动示人罢了。连身边人,也能被迷惑在假象之内。

  二三月间,虽乍暖还寒,但院内春色渐浓。我被关禁闭在家的这些日子,如避世的隐者,陶然自得,很是快意。琼枝苑外有一排花叶舒展正盛的玉兰花,藐姑射,似凝雪,娇姿懿态。如今枝头越过低墙,与院内春意相映彰,更添可爱。

  我这儿安宁静好,远离事端,晟王府那边儿却不太平。听说先是晟王妃尹氏忽地缠绵病榻,尹家以消灾解难、祈福延寿为由,好心请茅山道士去晟王府开坛做法,结果那道士煞有其事地作完朝幡诵经等流程后,就察觉晟王府有妖邪蛊惑之气作祟,随后就引领着王府众人在叶知秋的房间内搜出了多种施蛊做法的秽物。现下京城名流间都在盛传此事,说叶知秋欲除掉晟王正妻,暗地里给她扎小人,害其一卧不起,病势尪羸;之所以又让晟王迷恋不已,则是因为施了情蛊这类狐媚之术,让他色授魂与。至于太后能对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没由头的偏袒宠爱,同样是因被下了控制意念等蛊术的原由。

  在这手足无措的关头,更令叶知秋猝不及防的是,大杂院儿李山的新妇此刻大哭大闹找上门来,竟说是来揭发她与李山私通苟合之事的。手上还拿着带有叶知秋体香的朱色鸳鸯亵衣做物证。如此言之凿凿,令她一时之间百口莫辩!纵使晟王爱她,信她,并且不疑有他的断定这茅山道士作法是尹家的阴谋伎俩。但发现自己心爱的美人那么私密贴身的亵衣出现在另一个粗野卑贱的糙汉子家里,他不免还是滋味杂陈,如粪哽喉。

  尹相莲心中闷哼一声,不是说叶知秋身姿娇软天生异香吗?既然叶知秋靠这香味令男人心驰神往,那就别怪她将计就计,把这有体香的优势转变为劣势。翁晟与叶知秋亲热时,可没少见过她只穿亵衣的样子,而她院里的贴身丫头也总会帮她换洗衣裳,肯定也很眼熟这亵衣的款式图案。再加上这上边儿还沾染了叶知秋独一无二的异香,可就落实了是她的了。

  所幸,翁晟理智尚存,立马派人抓来李山拷问对峙。叶知秋见李山来,大喜过望,以为可以洗刷冤屈。却不想那李山因爱生怨,早已被威胁收买,当着王府众人的面,说述叶知秋嫁给晟王前就与自己有了床笫之欢,并非完璧之身。见叶知秋攀上高枝,不服气的他才几度以此事威胁叶知秋,胁迫她与自己继续保持苟合的关系...却不料,终有一次被他那新婚的媳妇儿撞见了。

  这次,尹相莲终于又高明了一回,心知若说叶知秋旧情难忘、主动与李山偷欢,晟王坚决不会信。可改成了被迫交合,反而有些符合叶知秋娇软好欺负的性子了。

  晟王府的丑事能传得沸沸扬扬,自然少不了尹家与霍宝卿姐妹的功劳。如今叶知秋下蛊施法、与人私通等事儿全被坐实。而我能听到这些,都是由殷姨娘她们道听途说的。

  敞开着的木窗外阵阵春风,吹兰芬馥。迎春花金英翠萼,牡丹玉笑珠香,连雪梅墩也早早地开了。我正对着窗,伏案画百花,忽有两只蝴蝶慵飞而来,驻留于画上,迟迟不愿离去。我微笑,并不打算驱它们去别处。只停下笔来,伸了伸懒腰,叫木槿端来一杯清茶。

  放眼望去,花囍、许嬷嬷与两三个丫鬟在啼莺舞燕的小院中刺绣制衣,另外些年纪更轻的小丫头正在扑蝶戏耍。木槿听说我被皇上责罚时,忧心忡忡,生怕我因惶恐难堪而心情低落。还好我这段时日安适如常,她才慢慢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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