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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睛睁的很大很大,他用力抓住我的肩膀,抓到我以为他的指甲陷入我的皮

  肤里。

  「我的父母真贱,他们大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事后,狗屎的父母述说着那女孩自杀真是好,好到没话说,他们的乖武勋,根

  本只是还小不懂事,女孩根本配不上他们家,真是的,哈哈哈。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我们的事。」他上气接不到下气似的气愤。「他们为什

  么要这样逼我们。」

  他的眼泪也这样终于抵挡不了激动,开始源源不绝。

  而我也忍不住的跟着他掉了眼泪,我知道他是第一次坦白,因为积压了太久,

  所以释放没了节制、没了理智、没了矜持,不论是为了女孩,还是这残酷的现

  实,还是为这凄凉的过去,我想哭,跟他都一样情绪极度悲伤的想哭。

  「是我!」他突然开始陷入自己的情绪拼命自责。「如果不是我去追她,她就

  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说。」他猛烈摇着我的肩膀。「你说,是我害死她。」

  「我连自己的骨肉也害死的。」他情绪激动的痛打自己,双脚也无力的跪在沙

  滩上,将自己的脚埋入海浪里。

  我只能摇着头,眼泪也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掉,望着晚霞,但觉得一点都不美

  丽,多的顏色都让人觉得作做,作做的要死。

  「不要压抑,你压抑太久了,可以对着我用力释放出来…。」我哽嚥了,也跪

  在狗屎前面,将他紧紧抱住,他的头埋入我的胸口,他的眼泪浸湿我原本湿的

  制服上,一滴滴都烫在我的胸口,都烫入我的心。

  都这样伤得,好痛好痛。

  我将头也靠在狗屎的头上,海浪涨潮,冰冷的海水,拍打我们的身体。

  冷冽风吹来,我的长发到处飘逸笼罩我们。

  不管我是不是女孩的代替品,我都已经知道我无法代替那女孩的位子。

  我只知道,我好想喜欢他。

  不管这是有没有回报,不管他的心已经随着女孩的骨灰沉入海底。

  不管他的眼里根本没我的存在。

  不管我的心会不会因此伤得更重。

  我只知道…

  我想这样永远抱着他。

  抱着他一起掉眼泪,抱着没有我的心。

  *

  李桀澄的第二次学测终于过了,不过也没差到哪里去,管他是不是考满级分都

  是没用,都只能当学测一般检定过了。

  他的爸妈从早到晚都是被蒙在鼓里,所以这种,他说算是鸡毛蒜皮,就不用告

  诉他爸妈,他爸妈根本不知道高中升大学的制度,有了学测还是什么的鸟事。

  他最近过得很正常,书越读越起劲,好像没有任何阻饶的事般,他恢復了之前

  的生气。

  只是对我变得更好。

  如果跟他比起来,我变得更深沉了一些,只是我的心好像被抽走了些东西,

  被谁抽走,我知道。

  「宋宜郁,快联考了。」李桀澄唤醒正在图书馆发呆的我。「该起来呼吸

  吧!」

  「怎么讲的我好像死了一样。」我瞥瞥旁边的李桀澄,他笑的白痴极了。「你

  的手怎么没使出来。」

  「最近看你心情那么烂。」他又抬起只要是人都会羡慕死的修长手指。「我捨

  不得嘛!」

  「呵呵。」我非常冷的笑。

  其实我和他都知道,我们彼此的内心都有最最深处的事情,我们得假装外表没

  事,我们因为联考转移了注意力,我们会暂时忘记,我们会在眾人面前敞开自

  己最理性的一面,但在夜阑人静之时,我们会不自觉的想起,但那些无法说起

  的事,只能自己积极寻求解决的答案或是消极的自怨自艾。

  人,越长大。

  就会想,人长大个屁。

  烦恼也许在小时候,不会想的太严重,可能吃吃东西、看看卡通就忘了,但长

  大后经过社会或学校的洗鍊,就会分析、思考,会猜忌会尖锐,去衡量一件

  事,就变得很复杂很严重,而该死的,那些所谓的经验,却让我们很难鑽出什

  么东西来。

  狗屎呢?他现在也像我一样在自己的房间,想着记在内心最深的事吗?

  他还在思念吗?他是不是都得握着那心型坠子才能入睡,他是不是期待在梦中

  相会女孩,即使白天晚上的现实不行,也要在不属于现实的梦中。

  我也期待,因为前几个礼拜的梦,他曾来过而且连续。虽然我知道这可能只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记得有天,我们在学校,狗屎说了很多对不起我之类的话,因为他高一进来看

  见我,吓一跳之外,他以为女孩转生投胎在我身上,但看见我的脸有点不像之

  外,还有马桶头、气质、谈吐、行为、个性、抠牙齿、挖鼻孔,都…很…(直

  说我是个野女人算了)等到我留了长发,他曾在酒醉失意中,误认了我。

  他之所以到桃园的高中就读,是因为要跟他父母作对,本来他是不想唸书,但

  想到女孩的遗书,要他积极活下去,不要因为谁,而是为了自己,所以他採用

  『半堕落』方式,读桃园的高中,不知为什么?我听了很风凉。

  他说,读了高中完全没读书的动力,他不知道读了这些书有什么意义,是为了

  自己吗?还是满足父母的虚荣心,满足什么?他只知道他想报復,他想报復他

  的父母,他要用自己已死灰的青春报復罢了。

  但他又觉得这样,很空虚很无意义,觉得自己存在是干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变的不像自己,他以前没这么冷酷。

  「不过…」他望着我。「第一次跟人坦白这种事。不知道为什么,你让我想说

  心里的话。」

  「这样就够了。」

  对!我尽量用朋友的立场浅笑,这样对我…

  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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