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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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徐徐褪去,朝阳冉冉升起。缕缕暖光笼罩着白茫茫的病房,江寒醒来时已是隔天早晨。顾琰倒卧在病床旁的长型沙发,鼾声如雷。很显然地,他睡得无比滞沉。

  江寒缓缓走下床,从旁边的床柜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拖着点滴支架,走出病房。他走到走廊的最尾端,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拇指推开打火机的铁盖,指腹滑动着滚轮,咔嚓一声,火焰燃起了指间的香烟。

  他深吸一口,享受着吞烟吐雾的快感,不禁回想起昏倒前所听见的内容...

  越思考,越是疑点重重。

  连顾琰都不知他对花生过敏,舒言又怎会知道呢?况且她还能精准地在西装外套里找到那支注射器。明明这件事情他只告诉过秦舒文...

  他认错了她,无意唤了秦舒文。可她却应了他,还忍不住落泪...

  若说舒言在是故意模仿秦舒文,那这可能性就更小了。

  这世上是没人能将一个人的神态,细微的小动作,甚至连记忆都抄袭得唯妙唯俏。

  思来想去下,他作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死而复生。”

  若舒言就是秦舒文,那这一切的疑惑与不寻常,似乎得到了恰当的解释。

  ——

  舒言赶到医院,急忙推开病房门。

  然而,病房内却传来响耳的打鼾声,病床上却没了江寒的身影。

  她撇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熟睡的顾琰,心里忍不住抱怨:还说自己能把人照顾好,让她和可瑜安心地回家去休息。结果呢...自己睡得比猪还死。

  她将环保袋放在病床饭桌上,急忙地走出病房去找江寒。

  她在走廊间四处张望,才发现他扶着点滴支架,站在走廊的最尾端处。

  她跨步向前走向他,匆忙地加快脚步。

  此时的江寒顶着有些杂乱的头发,嘴里叼着一根燃着的烟,侧脸看起来有些痞里痞气。

  烟雾袅袅在四周微微升腾,烟草的气味过于浓郁,刺鼻的味儿冲得舒言紧皱了眉。

  她抬起那双灵眸,仰视着他,轻声地劝,“江先生,吸烟对身体不好。”

  他安然浅笑着,仿佛从她嘴里听到了天荒夜谈的事。

  他的烟瘾亦是心瘾,这辈子是戒不了了。

  江寒凝视着那双相似的眉眼,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走了不久的秦舒文。

  他不由得地说,“只有秦舒文才管得了我。”

  舒言听见了从前的名讳,心里一激灵,紧张地摩擦着自己的手指。

  江寒注意到了那些相似的小动作,微微勾起了嘴角。

  看来,她一听到了秦舒文的名字,就会莫名地紧张。

  他在脑际中快速的思考着:如果她是秦舒文,那么...激将法应该也会受用吧?

  江寒当着她的面,又吸允一口烟,嘴里吐出慵慵懒懒的语态,“死了也挺好的。正好可以下去陪她...”

  这句话果然凑效,瞬间就惹怒了舒言。

  正好可以下去陪她??这说的什么鬼话?

  心中的怒火盖过了紧张感,她停止指间的小动作,却微微瞪大双眼,怒视着他。

  哪有人在医院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肆意地吸烟?

  她气他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亦恼着自己不能如实告知他真相。

  人在气急败坏下,总是会做出失控的举动。

  一息间,她踮起脚尖,一手抢走他嘴里的烟。用力地捻捏在窗口的铁框,香烟顿时熄灭。

  江寒愕然地望着她,那动作的熟练度,像极了不让他吸烟的秦舒文。

  江寒凝眸着眼前的舒言,开始相信借尸还魂的说法...

  “诶...你们俩怎么在这啊?”

  顾琰哈欠连连,揉着眼睛。他缓缓从病房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舒言见顾琰醒了过来,也找不到理由继续待在医院。

  “顾先生,你来得正好。”

  “我先回琴行了,麻烦你照顾好他。“

  她抬头又瞪了江寒一眼,从他病服里的口袋顺走了那包香烟。

  “出院前,我替你保管着。”

  ——

  顾琰扶着江寒回到了病房。

  江寒半躺在硬梆梆的病床,背上垫着松软的枕头,薄唇却止不住地勾勒出笑意。

  顾琰看着他一脸如沐春风,完全就不像是因休克而需要静养的病人。

  “幸好你的钢琴老师在场,知道你对花生敏感。不然的话,估计也下地狱见秦舒文了。”

  他瞥了顾琰一眼,“靠你救我一命,我确实是活不了了。”

  “不过说起来也挺奇怪,她怎么会知道你对花生敏感?你告诉过她?”

  江寒笑而不答。

  除了他死去的母亲,也只有秦舒文知道他对花生过敏的事。

  “你没通知江家的人吧?”

  “怎敢啊...等下你家老爷子心脏病发,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江寒淡然一笑,幸好顾琰还不算太蠢。

  “诶,怎么会有个环保袋?”顾琰好奇地问。

  江寒这才注意到病床桌上的环保袋。他倾前身子,瞧了一眼,袋子里装有蓝色的钢制保暖壶,壶盖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

  江寒一眼便认出那便利贴上的字迹。竟与秦舒文的字迹同出一辙。

  “早日康复。舒言。”

  他以前经常翻阅秦舒文的笔记。对于她的字迹,他有一定的了解。字体的方圆长短都总是错落有致,看上去不太工整,但却有自己的风格。

  譬如,舒字里的竖钩总是扬得特别长,字体收笔时总是特别用力。

  他努力回想起舒言的各种不寻常。

  墓碑前的失声痛哭、熟悉的糖纸蝴蝶、各种相似的小动作、对他避而远之、知晓他不能吃花生、一模一样的字迹...

  目前看来秦舒文死而复生的事实十不离九了。

  江寒缓缓揉着太阳穴,深感着愁喜交集。喜,因失而复得;愁,因她并不想认他。

  她...应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重生的事。

  顾琰趁江寒失神的时候抢过了袋子,随手将保温壶拿出来观赏。

  他接着调侃,“舒老师真有你心啊。特地来医院一趟,然后又匆忙地赶去上班。”

  顾琰的好奇心爆棚,动手打开保温壶,想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哎,原来是爱心粥啊...真香!”

  江寒挑眉斜睨,不满顾琰的调侃。他沉下声音暗示道,“有说是给你的吗?”

  顾琰见江寒板起脸,笑得更是肆意。“我得先替你尝尝里面有没有花生。”

  顾琰这一脸又皮又轻浮的表情,气得江寒咬牙切齿。他还真想拿起垫在后背的枕头,往顾琰脸上狠狠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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