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软玉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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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里祭灶、送神、製腊味、办年货、净庭户……很快就到了除夕日。

  一早宅中眾僮僕女使忙完各自工作,接着换门神,掛钟馗,钉桃符、摆春饭,萧子逸、萧子言领头祭过天地祖先,中午在大堂设宴,犒劳这一整年僮僕女使们在家工作的辛劳。领完年底利市赏钱后大伙便欢欢喜喜各自回家过年去了,只有少数僮僕女使,如春喜、香词、小蝉、吉祥、如意等人,是留在宅子里跟着主家过年的。

  夜里大堂准备吃年夜饭,又摆上三桌酒,主家坐一桌,僮僕女使们各一桌,桌上摆着象徵「百事吉」的柏柿橘、春盘、餺飥、屠苏酒并一桌子好菜,让大伙儿开怀饮食。

  萧子逸、萧子言领头祝酒,接着大伙儿就各自聊天吃饭,一派喧闹欢腾,香词远远听着外头大街上传来的鼓吹吆喝,那是由御林军和教坊司艺人装扮成一眾天神天将,由皇宫出发绕城游行的队伍,伴随着通宵不绝的烟花爆竹之声,更显得热闹非凡。

  吃过年夜饭,萧子逸做为大家长,笑吟吟地给宅中眾人发压岁钱,僮僕女使们自然开心得很,弟媳穆嬋娟抱着才满週岁的以群,和不过三岁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的以伦笑着来向大伯讨要压岁钱时,萧子逸看着两个孩子胖呼呼、肉敦敦、玉雪可爱的身影,脸上不觉泛起笑容。

  「以伦,快给大伯说句吉祥话。」嬋娟鼓舞着孩子。

  萧以伦虽只三岁,口齿却也清脆伶俐,当即靠向萧子逸,一隻小胖手举高拉住萧子逸的手指笑道:「祝大伯年年有馀、大吉大利。」

  萧子逸笑着给了两个孩子压岁钱:「以伦拿了压岁钱,今晚可要好好守岁才行。」

  萧以伦乖巧地点点头:「知道,周嬤嬤教过的,『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我也想要爹爹和娘都长命百岁。」

  「孩子真是懂事,」萧子逸笑道:「嬋娟你有福气啊。」

  穆嬋娟还未回话,萧子言已走过来笑着接口道:「大哥你也快快成家,早日抱个孩儿一定更懂事;以伦你同大伯说了吉祥话没有?」

  「说了,」萧以伦扬扬小胖手上抓着的红纸袋,天真道:「年年有馀,大吉大利,大伯给我压岁钱呢。」

  「不是这个,还有一句,」萧子言提示着:「爹爹早上才教过的你就忘了?」

  「想起来了,」萧以伦又笑咪咪靠向萧子逸:「祝大伯鸞凤和鸣,巧成鸳鸯。」

  而后又歪着头问:「大伯,什么是鸞凤、鸳鸯呢?」

  萧子逸摸摸孩子的头笑着没说话,眼睛却不觉朝着香词的方向看去,她正和春喜在窗边谈笑。

  一会儿散了席,萧子言一家回到别宛,僮僕女使们则有的回屋休息,有的上街游玩,年节这几日横竖金吾不禁,萧子逸也给僮僕女使们开心游玩的自由,只让当值守门的顺叔注意门户。

  他自己则走到她身边:「香词,陪我看烟花。」

  春喜在一旁笑了:「可是我也想让香词一会和我们一起去逛夜市呢。」

  「让香词改日再和你去逛吧,我看烟花一定要有人陪才行。」

  香词听了忍不住莞尔。

  春喜也噗哧一笑:「那没法子了,我只好和小蝉姐、吉祥哥、如意哥他们几个一起出门,香词你就留在家服侍大少看烟花吧。」

  春喜说完话一溜烟就走掉了,香词只是笑,也没说什么。

  他又看向她:「今晚不吃夜宵,现在和我去看烟花吧。」

  「去哪儿看?」香词笑道:「从这扇窗外就能看到了。」

  「看烟花要到地势高的地方才好。」萧子逸看着她晶莹的双眼:「我们到宅子里地势最高的地方去。」

  「这么晚上屋顶太危险,不去。」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萧子逸早早埋伏好了:「当然不到屋顶上,今晚冷着呢,我们在阁楼看烟花,打开轩窗就很敞阔,我前几日已经让吉祥把阁楼收拾整齐了,挪了张榻还抬了个薰笼上去,现在到那儿看烟花正好。」

  「我还有事要忙呢,横竖这五日晚上都有烟花,还是改日再看?」

  萧子逸一听她有事忙就垮了脸:「还有什么事比我带你看烟花更重要?」

  香词老实交待:「我绣给春喜的荷包还没收尾,我想赶着明天送给她。」

  萧子逸不开心了,春喜的荷包还能重要过自己么?一想到这点他就目露凶光。

  香词当然也看到他脸色不善,嗔道:「这荷包是我早早答应绣给春喜的,你别故意去找她晦气。」

  萧子逸立刻收起脸色,又腻着她:「我哪是这种人。只是春喜的荷包晚些给她也没关係,可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啊。」

  他眼里的痴缠真是让人招架不住,香词只好道:「只看烟花,看完了就让我回屋去做荷包。」

  「那当然,」萧子逸昧着良心满口应承:「现在就和我走吧。」

  两人来到坐忘阁阁楼,香词一看果然所有家生箱笼都被堆叠往西边角落靠,还拉来一座桐木雕花屏风遮挡杂物,看着倒也齐整。东面的轩窗已经敞开,窗前地上舖着一大块软绒绒的地毡,地毡上置着一座长榻,稍远处的薰笼里燃着暖腾腾的炭火,散逸出上好的苏合香香气,另一处角落木几上摆了炭盆和几碟小食,炭盆上还温着酒,明明正是腊月寒冬,小阁楼上却满室生春。

  萧子逸满心欢喜,今年都到最后一天了,头一次觉得吉祥把事情都做在了自己心坎上,他喜孜孜地把炭盆、薰笼移到更近处,又招呼香词除了鞋子,两人一起坐到长榻上来。

  香词除下鞋子,踩在软绒绒的毡子上,舒服得像被裹在云朵里,脸上也漾起舒心的微笑。

  「手冷不冷?」萧子逸关心地问。

  「有一些。」

  「这儿有个手炉先给你。」

  萧子逸拿过长榻边包着锦缎套子的铜手炉,发现里头已经是暖的,立刻塞到香词手上。

  「还是你用吧。」香词反过来担心他了:「手炉怎地只有一个?」

  「就是,这个吉祥做事这么不周到,当真该打。」萧子逸假意骂着,心里直讚吉祥机灵:「没事的,你用,我要是冷了自己想办法,我们看烟花吧。」

  两人偎坐在长榻上,可以听见街上夜游人潮的欢声笑语,长街上家家户户张灯结綵,燃放爆竹,儿童们戴着面具提着红灯笼嘻嘻闹闹追赶着教坊司艺人装扮成的游行队伍,瓦子艺人敲锣打鼓、耍龙舞狮,热闹宣传年节表演的新鲜项目,也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

  倏地轩窗外的烟花绽放,一束束光焰拔地而起,伴随着闷雷似的声响在夜空中大大地炸裂开来,此起彼落,绚丽多彩,火树银花填满了眼前大半个夜空。橙黄、雪白、翠绿、艳红、苍蓝……各色烟花在空中炸开而后坠落,如繁花盛放,如伞盖垂瓔,如流星雨落,都是灿烂夺目,美不胜收。

  香词看得讚叹:「这烟花真美。」

  「没有你美。」萧子逸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脸上。

  香词把脸一红扭过头去:「别说浑话了,吵着要看烟花的是你,现在不好好看烟花的也是你。」

  却在她扭脸当下,萧子逸双手覆上了她捧住手炉的一双手。

  「你这是做甚?」

  「我冷。」

  「那这手炉给你用好了。」

  「这可不行。」萧子逸死活不肯放开:「你手冷我会心疼,所以这手炉给你暖手,我再握着你的手,岂不是两个人都暖了?」

  「什么无赖话,还不把手撒开呢。」

  「那我们喝些酒暖暖身子好了。」萧子逸起身取下炭盆上温着的酒壶,又把木几上置酒的托盘移到榻上来:「你也喝些吧。」

  香词摇摇头:「我不会喝酒。」

  「什么都得试试啊,这酒不错的,你嚐嚐。」

  香词迟疑一会,接过萧子逸递来的酒杯,酒味甘醇温顺,但后劲却大,才几杯下肚不多时已经觉得全身发热,晕陶陶的。

  她放下酒杯:「这是什么酒?」

  「这就是『加饭』,二十年陈的。」萧子逸悠然举杯一饮而尽,又再斟上一杯:「真是好酒,要不要再来点?」

  「不了,我心跳得很……」香词秋水横波,红霞上脸,腰肢一软已经倒在长榻扶手上。

  不是吧,这就醉了?

  「香词,香词?」萧子逸伸手去推她肩膀,这一推,手就像是被吸住似的又移不开了。

  真是媚骨天成。

  她这软玉温香的身子,比花窈窕,比云风流。

  萧子逸的手不由得开始在她脸上、身上游走。

  香词全身都在发热,只觉得轻飘飘、晕乎乎、暖洋洋、酥融融的。

  「大少,我热……」她星眸微张,言语涩滞,话都说不明白:「我要睡觉了。」

  然后矇矓之中她感觉到一双强劲的手臂将自己拦腰横抱,她就这样被腾空抱着轻轻下了楼。

  萧子逸把她安置在自己坐忘阁的床帐中,又移来薰笼、炭盆,仔细为她盖上锦被,然后就坐在床沿痴迷地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那轻颤的眼睫、嫣红如玫瑰的双颊……最终目光停留在她丰盈小巧的嘴唇上,他的喉头不自主地滚动着。

  可以吧?一口就好,只要一口就好……他挣扎不了多久就着魔似地俯身吻向她的唇,他实在太饿了,这么香甜柔软的诱惑,他经受不住,一口,再一口。

  一旦开始就失去控制也无心控制,他太渴望她了,他的嘴唇恣肆在她白皙优美的颈、肩上都留下緋红印记,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隻手竟已探入她的抹胸覆上她温润饱满的胸膛。

  不行,必须停住,她会生气的。

  凭着仅存的残馀的理智,他痛苦压抑住下身几乎要炸裂的慾望,艰难地把手从她身上移开,快走吧,今晚睡大堂算了,继续待在她身旁自己绝对克制不住。

  却就在这时香词缓缓睁开迷醉的双眼,眼波盈盈,口中喃喃:「大少……」

  萧子逸秉着气,一声不敢出。

  「我热。」

  她的双臂自锦被中伸出,一把揽住他脖颈把他的脸庞勾到面前,她又香又软的嘴唇近在眼前,她的气息吹向他耳际。

  萧子逸终于失去理智,他完全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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