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会见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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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暨翻崚冷冷注视她,他听得出来,那的确是她发自内心深处的懺悔。

  那么多年来,跌进痛苦深渊中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说他不感伤和心痛,只是在自欺欺人。可惜,她的觉悟来得太晚,伤害已无法弥补。

  他转头望往窗外,暗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夏丝娜也知道无论她做什么,均无法挽回他们父子的心,或改变他们对她的切齿痛恨。自从她刺杀自己的丈夫,她就知道她会落得一无所有。

  她的声音破碎为一声啜泣。「你爹他……是否近日就要攻打韶安城?」

  暨翻崚警觉地转过头。「你为什么问这个?」他瞇眼凝视她的脸庞,横量她的想法。「直到现在,你仍在为那个双手染满血腥的兇手打算对吗?」

  夏丝娜被他的指控吓一跳,没想到他竟把她看得如此卑劣,他冰冷无情的声音,更令她畏惧和伤心。可是她能怪儿子如此对待她吗?

  「不,我没有。」为了怕他误会,她语带哽咽地解释。「我只是担心你会被连累,因为起事后你将会是第一个受害者,霍暉绝对不会放过你。」

  暨翻崚不屑地冷哼出声。「他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莽撞地跑进房间,不自量力想救爹,却叫人轻易杀了的十岁小男孩吗?」

  提起他当年被杀的事,夏丝娜脸色惨白泪如雨下。「度儿,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低估了霍暉的本事。他──」

  暨翻崚挥手打断她。「别说了,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他冷冷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多花时间想想,我的未来在哪里。」

  暨翻崚的意思是在提醒她,当韶安城被攻陷后,她要怎么挽回他爹的心。

  但在夏丝娜听来,他彷彿是在告诉她,霍暉死后她不可能再留在宫里,他们父子也不要她,她必须想办法安排自己的去处。

  夏丝娜露出哀伤的笑容,她早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在什么地方,那一定是地狱。但在那之前,她死也要拉一个人一起下去。

  她绝不会再让那个人,伤害她两个最挚爱的人。绝不!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轻声回道,转过身望往窗外。秋天的落叶适于此时从树上洒下,更倍添她悔恨交集的孤苦心境。

  ………………

  暨翻崚在华宇晴的帮助之下,终于成功地把体内的毒害驱除。

  华宇嫻看到他的疲惫与苍白,立刻秘密安排他返家休息。之后,她应姐姐的召唤,来到她的房间,发现她正站在窗前,凝视窗外的某样事物。

  金黄的月色,洒遍在庭院的每个角落,也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柔和的光泽。她从来不曾目睹姐姐如此祥和的画面,可见她的心情相较以前平静许多。

  「现在,我终于放心了。」她轻声说道,声音听来有些沙哑。

  「你终于放心什么?」华宇嫻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当她抬眼往她看去,赫然发觉她的脸颊掛满泪水,不禁大为震惊。「姐姐……」

  「不要慌张,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华宇晴安抚地道,她伸手抹掉泪水。「只要想到我们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你也有了美好的归宿,日照国更是復国有望,你说我怎能不高兴的掉眼泪?」

  华宇嫻闻言眼眶泛红,她脸上难掩黯然的神色。

  「可是姐姐那时却要离开我了……我真是后悔,当桓度哥有意退隐时,为什么我没有极力尝试阻止你?」

  「你没有阻止我是正确的选择。」华宇晴摇着头说道。「如果当时我知道他发现这么多秘密,而他那时的身份还是霍暉的义子,我不仅不会相信他,还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以免他破坏我们的计划。」

  华宇嫻知道这是事实,但仍无法稍减她心中的内疚。她涌起想大哭一场的衝动,转身扑进姐姐的怀里,哗一声哭出来,说不尽的凄凉苦楚。

  华宇晴安抚地摸她的头。「别哭了,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每个人迟早都是要回去的。」她的目光投往远方的星空。「我时常在想,死后究竟会是怎么一番情景呢?我记得你师傅曾经说过,人的归宿是天上的星宿。若真得如此,我的归宿会否是最接近父皇和母后的另一颗星辰,长伴在他们左右呢?」

  华宇嫻确曾听她师傅说过,她仰起俏脸凝望嵌满无数星点的夜空。「如果真如姐姐所说,我们姐妹是否还有聚首的一天?」

  「会的,所以你定要振作起精神,不可再为我伤神。」华宇晴捧起她的脸,慎重地交代道:「听说霍廷石开始出现不舒服的症状,在这个关键时刻,你更要步步小心,千万不可因我而分心,免得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知道吗?」

  华宇嫻终于明白,原来姐姐召她前来说了那么多,除了让她的悲痛有寄託之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之外,最主要还是设法振作起她的精神。

  她不禁暗骂自己,不仅没有为姐姐分忧解劳,反而让她为自己担心。

  「我明白了。」她抹去眼泪,坚强地说道:「姐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虽然她仍然非常伤心,但她已经做好决定,而且决心不再哭泣。

  霍暉的寿宴上,她会扮演好她的角色,不教姐姐白白牺牲了宝贵的生命。

  ………………

  韶安城的义军领袖封戢,还有从各地来此会合的义军将领,正和张节的二名心腹手下密商时,赵怀鈺领着暨翻崚突然走了进来。

  张节的二名手下,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是暨翻崚!」他们二人吓得站起来,然后你眼望我眼,所能想到的是「完事大吉」四个字。

  「秦副将、宇文副将,不要担心,我和你们一样,现在都是义军的一份子。」暨翻崚忙走上前说道,为释去他们的疑心,他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二人听了随即松一口气。「原来你是赵大将军的儿子。」

  暨翻崚点头道:「是,霍暉为了控制我,在我身上施得毒害已经解除,我的记忆全部恢復了。不过你们还是叫我暨翻崚,免得在人前露出马脚。」

  秦副将大为兴奋地道:「若有暨将军做内应,何愁大事不成?」

  暨翻崚来到圆桌旁,桌面上正摊开一张韶安城的全图,图上还以硃砂细笔註明具军事用途的各种建筑物的驻军和防御情形。

  他看着韶安城的形势图说道:「真正决定韶安城控制权的因素,要看城内的守军和禁卫军,有多少人是站在我们这一方。现在禁卫军大部分都投向义军,所以张节的军队成为最关键的因素,你们刚刚商量出什么对策?」

  「这都要感谢宇文副将和秦副将。」封戢大力讚赏道。「为了防止义军攻入韶安城,张节特别加强城里的防卫,找了四名副将商量人手调动的事。宇文副将和秦副将把属于自己的人马,全集中到北门和西门这二个重要地点,其他二位副将没有任何异议,因为那是义军首要攻坚之地,二人贪生怕死,自是乐得去防卫轻松的东、南二城门。我们只要能控制这二个重要战略据点,就能牵制住城卫的主力,再配合我们经由地道潜伏进城内的上万精兵发动突袭,我绝对有把握可以雷霆万钧之势,把韶安城的控制权夺过来。」

  「封将军过奖了。」宇文副将谦虚地道。「自听到赵大将军没死,还组织义军反抗霍暉,我们这批弟兄都愿意为赵大将军卖命。哼!霍暉背主叛国、倒行逆施,霍廷石的耽于逸乐、残暴不仁,只要不是眼盲耳聋,不明天下大势者,否则就该知道赵大将军是我们唯一的救星。现在我们的形势大好,城里许多有志者,已经准备弃暗投明了。」

  赵怀鈺皱眉道:「我担心的是城外七万大军,桓度可有想到解决对策?」

  暨翻崚回答道:「我最不希望和张节的军队硬撼而决胜败,因为那会让双方伤亡惨重,所以我们唯一致胜的方法,就是在寿宴上一举将霍暉父子和张节拿下,那么一切问题将可迎刃而解。那时我们只要拿张节的令符,召驻守东、南二城和城外的守军将领入殿,他们不疑有他,将乖乖进来投降。他们三人都是聪明人,看到大势已去,谁会笨得和我们为敌,城外的驻军再不足虑。」

  封戢点头赞同道:「所以控制皇宫和皇城,将是我们成功的重要关键。」

  「放心吧,这是一场尽在我掌握之内的战争,霍暉父子和张节死定了。」暨翻崚充满信心地道,原因无他,人心思变加上敌明我暗,霍暉焉能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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