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那一道曙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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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在急诊室外头来回踱步,没几时,急救室的红灯暗下,两扇木门被打开,一位医生走出来,他白袍上还掛着一些血丝。

  他们很快迎上去,只见医生翻翻手上手册,喊了徐珮笙家属的名字。

  顾宇澜率先走上去,听了医生的解释后,跟着进入急救室。

  周靖远停下脚步,站在急诊室前望一眼上头的几行字。

  他刚刚是慢了一步,当他开车赶到现场,看到的是徐珮笙全身是血倒在顾宇澜怀里。

  他觉得是时候让自己放下对徐珮笙的特殊感情了。

  她是顾宇澜爱的人,而周靖远自己是顾宇澜的朋友。

  朋友不能爱上朋友的爱人。

  周靖远最后望一眼病床,转身回到等候区,随意坐下休息。

  徐珮笙躺在病床上,她紧锁的眉头,和时不时因为害怕而跳动的眼皮,让顾宇澜心疼不已。

  他伸手拂过她的脸,揉揉她的发,最后弯下腰,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顾先生,这是我们在徐小姐身上发现的袋子,交给你保管。」护士拿着一个纸袋递给顾宇澜,上面还有一点点血跡。

  里面是一包白色粉末,顾宇澜知道那是她歷经千辛万苦从李总办公室偷来的。

  他把袋子交给警察,剩下的让他们来处理。

  正当顾宇澜等着徐珮笙醒来,他的手机响起,一个不知名电话显示在萤幕上。

  他走到外头接起,电话那边的陌生声音让他愣了一下,「顾先生,这里是仁安医院。」

  他就站在仁安医院的急诊大厅,方才和医生也谈过现况,怎么突然又有人打来?

  周靖远见他表情不对,立刻走到他身边,「怎么了?谁?」

  顾宇澜抬手示意他没事,继续听着电话里的女声。

  「顾先生,你的父亲在晚间八点将进行一场紧急手术,可能需要你到场。」

  护士的话语声停顿,顾宇澜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总看起来意气风发的父亲会生病,也会需要人照顾。

  他对父亲实在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从小到大和父亲见面,除了恶言相向,要不就是漠然。

  顾宇澜很快结束话语,把电话掛上。

  急诊室里的寧静气氛和「嗶嗶嗶」的机器声不太协调,男人脸上平静的神色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顾宇澜?你还好吗?」周靖远压低的声音透露着担心,又不想惊动在记忆里游荡的他。

  顾宇澜沉默一会儿,乾涩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那样奇异的感觉在心里乱窜,没有担心,没有难过,可呼吸又不顺畅。

  半晌,他终于开口,「顾尚横他好像生病了。」顾宇澜连「父亲」二字都说不出口,他们之间早没了父子之情,「他要动手术,刚刚护士紧急打电话来。」

  顾宇澜一点儿也不想离开急诊室,他想看着徐珮笙醒来,好好抱着她骂她一顿。

  心里却有一种拉力牵引着他往手术室方向走,就在几层楼之上,顾尚横就在那里。

  周靖远听完后也有些诧异,曾经那个打他、对他蛮横无礼的长辈,今天竟然也病了。

  「这里不会有事了,你去吧!想跟徐珮笙说什么,我帮你转达就好。」他拍拍顾宇澜的肩,陪顾宇澜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

  顾宇澜回望急诊室几眼,难得勾起一抹笑容,「她醒来之后,跟她说我有话要对她说,严厉一点的口吻。」

  「好好……」周靖远以为他会生气──对于徐珮笙瞒着他而做的许多衝动决定。没想到他只是这样笑笑带过。

  周靖远看得出来,顾宇澜找到他人生的一片星光,在遇到困难后,不再那样失落。

  周靖远回到急诊室,他已经猜到徐珮笙醒来,没有看见顾宇澜会有多失望,这次他没有私心,只是想帮顾宇澜分担重责。

  「周靖远……」徐珮笙微弱声音响起,坐在床边的他抬起头,「我没死吗?我以为我被李总抓到了……」

  周靖远温柔一笑,扶着她想爬起的身子,给她喝几口水,「你死了,顾宇澜怎么办?你让他好不容易找回希望,这么快又要丢下他?」

  徐珮笙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什么都看开了,几个小时内支撑着她燃烧殆尽的意志力,大概就是不能让顾宇澜一个人,还有,她没来得及和父亲说几句话。

  「他呢?」徐珮笙环顾四周,眼神很快闪过一丝黯淡,「我才没有要丢下他。」

  「他父亲出了点事,我让他先去处理那头的事。」周靖远回头放下水杯,不让难过的眼神被她看见。

  徐珮笙愣了一下,她至今还没见过顾宇澜的父亲。

  知道他和父亲一样有着心结,她也很少问起。

  周靖远继续说下去,「听说是生病了,紧急做个手术。」

  这让徐珮笙想到自己的父亲,也不晓得他在法律界忙碌过着生活,是否安然无恙。

  她到底还恨不恨她的父亲,一切都说不清。

  爱和恨不是两个字就能说完的,她父亲从小陪伴、照顾她的这么多年,早把爱的种子在她心里种下。

  母亲的死对她来说,改变了她的所有,她说自己恨父亲,那或许是对母亲的思念。

  徐珮笙很想和顾宇澜说,还在世界上的人就应该好好珍惜他,不然,他们离开以后,只能追忆往事。

  「你打完针就可以出院了,等你状况好一点,或许也可以去探望他父亲。我想,他也是很寂寞的。」周靖远在顾总身上看到的是光鲜亮丽的光环,但谁又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渴望是什么。

  徐珮笙坐着周靖远的车一路回到家,伤口因为打了止痛针和麻药,暂时毫无感觉。

  她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许多念头在脑中出现。

  那个在地下室里被她一刀刺进脖子的男人听说是住院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他也是个被往事迁绊的人吧?

  多少人为过往徘徊不前,在感情的世界、亲情的世界、残酷的社会,找不到真实的自己?

  徐珮笙坐在沙发上休息,她静静地闭目养神。

  这场意外在她的人生里微乎其微,只是不小心被刀子刺了一下。

  可是那个男人陷在仇恨的样子,让她重新思考一遍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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