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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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傅聿昀平復情绪后,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哭,倒也真的是挺消耗体力的一件事,现在他只想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一个温暖的触感轻触脸颊,方傖凡把手里的马克杯递给傅聿昀。

  「谢谢……」傅聿昀接过,轻轻啜了口,温度正好,熨帖了他浮躁不安的情绪。

  傅聿昀端着马克杯,蜷着膝盖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方傖凡则是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两人之间的空气陷入寂静。

  相认到现在,两人似乎一直没有机会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傅聿昀开口打破静默,「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你的破绽还真不少……」方傖凡淡淡地道。

  他的语气很是认真,不像是特意损人,这让傅聿昀更是对自己的偽装技术感到失望。

  方傖凡顿了一下才道:「但主要还是味道。」

  「味道?」傅聿昀困惑的喃喃。

  「你身上有一种浅淡的小苍兰香,很像……那款香水的味道。」

  傅聿昀回想了下,「可我没有喷香水,我用的洗发精也只是葡萄柚味的。」

  方傖凡没有接话,像是肯定他自己没闻错。

  「我那时候明明已经签了同意书,事后也有收到通知,说你总共捐出了一对眼角膜、一颗心脏、胰脏和肾脏,我想不通,为什么你还活着。」方傖凡一口气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

  「傅聿昀在六月二十三号那天,做了换心手术。」傅聿昀深刻的记得那天的日期。

  方傖凡有一瞬的怔忡,他清楚的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严昀在那天离开了。

  傅聿昀把手贴在胸口,掌心感受到里头的脉动,「这里正在跳动的,应该就是严昀的心脏。」

  「我醒来时就已经在这副身体里了!」傅聿昀说完,静静的等待方傖凡的回应。

  但等了良久,他都没再接话,傅聿昀的心凉了一半,也是,谁会相信这种鬼话呢?

  傅聿昀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你不信也正常,若不是我自己就是当事人,我估计也不会信。」

  出乎意外的是,方傖凡坚定地道:「我信。」

  傅聿昀抬头,眼底盛着茫然。方傖凡的表情十分认真,而这份认真,恰好安抚了傅聿昀。

  他这才发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股脑地鑽牛角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原来只要他的一句:「我信。」就能抚平半年的伤痛,就能补齐空虚的空白。

  方傖凡的视线下移,看着他的胸膛,好像感受到里头的搏动。

  「你的血液里,藏着属于我们的味道。」方傖凡轻声说道,他勾起了嘴角,「所以每次搏动,都在牵引着我找到你。」

  傅聿昀正驶着他的那台银色toyota,回到属于傅聿昀这个原主的家。

  但他并没有要继续住在这,只是回来拿一些生活用品。

  现在的他不可能让方傖凡继续一个人待在那栋房子里,尤其是知道他对那款香水近乎病态的上癮后。

  如果自己身上的气味能让他安心,那总比毫无节制的喷香水好。

  说是要拿一些生活用品,但其实也不需要多拿什么,方傖凡家里应有尽有,所以最后傅聿昀也只拿了几套衣裤,可供日常换洗就行。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拨通陈祐轩的电话。

  只响了两声,对面便接起,「唯?」

  「是你和他讲的?」傅聿昀单刀直入,毫不拖泥带水。

  「这可不能赖我,是他自己察觉到的。」陈祐轩撇请关係,「我只是顺着他的话,给他鑑定报告而已。」

  「基本待客之道嘛!」两人几乎一口同声,只是陈祐轩的声音带了点理所当然的轻挑,而傅聿昀的声音平直淡漠,好像早已看透一切。

  他实在接得太顺了,陈祐轩顿时哑然。

  「我都能直接预判你要说什么了!」傅聿昀道。

  「不过谢了!你说的没错。」傅聿昀说完,不给陈祐轩开口的机会,直接掛断了电话。

  待陈祐轩反应过来时,耳边只剩下手机忙音的「嘟嘟——」声。

  「在掛别人电话这点可以不要这么默契吗?」陈祐轩衝着手机喊道。

  「狗男男……」他嘟起嘴咕噥。

  用过晚餐后,傅聿昀窝在床上,方傖凡则是坐在电脑桌前,似乎在处理这几天堆积的工作。

  傅聿昀刚想起身去装一杯水,却在床角看见一抹米白色,他若无其事的蹲下,把那张米白色的贺卡拾起。

  过了这么久,傅聿昀终于有机会再次看见这张卡片,看见它被随意遗落在床底,傅聿昀心里有点不开心。

  虽然这不是自己送的,但这上面可是署名:「严昀」,却被方傖凡这么随便的对待。

  他细细打量着上头的字,身后却忽然有人靠近。

  方傖凡的下巴抵在他肩上,「生气啦?」

  「没。」傅聿昀道。

  「嘴硬。」方傖凡的话音带了点笑意。

  「别看了,这不是你的字。」方傖凡解释,又开玩笑的说道:「如果是你写的,我裱框收藏都来不及,才不会乱丢。」

  傅聿昀被他逗得都不好意思再板着脸,他转身点了下他的鼻尖,「就你皮。」

  方傖凡也不在意,还扬了下脣,像是认同傅聿昀的话一般。

  「所以你完全不知道这张卡片是哪儿来的?」方傖凡正经地问。

  「嗯。」傅聿昀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片,脑中思索着什么。

  他心里隐约有了猜想,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方傖凡好像也和他想到一块,倒是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那么最有可能放这张卡片的人,就是我妈了。」

  傅聿昀对于他这么坦率的反应有些讶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一开始以为这是你放的,但后来发现你是左撇子。」方傖凡说到这,抬手指了下「严」字,「这明显是右撇子写出的字。」

  经他这么一说,傅聿昀也发现了。

  方傖凡继续解释,「而向你订花的是她,据那时其他场务的话来看,负责接应你的也是她。」

  「这样看来,最有可能放卡片的人就是她了。」方傖凡客观的道。

  的确,这和傅聿昀的想法不谋而和。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就算她是放卡片的人,也不能证明她和半年前那场车祸有绝对的关係。」方傖凡果然一眼就看出傅聿昀究竟在顾虑什么,「所以下一次,想到什么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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