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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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念一转,已有了主意:“我教他再练诸阳经脉,却不教他阴阳调合的法子。待得他内息中阳气也积蓄到相当火候,那时阴阳不调而相冲相克,龙虎拼斗,不死不休,就算心中始终不起杂念,内息不岔,却也非送命不可。对,此计大妙。”

  当下便传他“阳轿脉”的练法,这次却不是自少阳、阳明、太阳、阳维而阳轿的循序渐进,而是从次难的“阳轿脉”起始。至于阴阳兼通的任督两脉,却非那少年此时的功力所能练,抑且也与他原意不符,便置之不理。

  那少年依法修习,虽然进展甚慢,总算他生性坚毅,山上又无余事,过得一年有余,居然将“阳轿脉”练成了,此后便一脉易于一脉。

  这数年之中,每当崖上盐米酒酱将罄,谢烟客便带同那少年下山采购,不放心将他独自留在崖上,只怕有人乘虚而上,将他劫持而去,那等于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在别人手中了。两人每年下崖数次,都是在小市集上采购完毕,立即上崖,从未多有逗留。那少年身材日高,衣服鞋袜自也越买越大。

  那少年这时已有十八九岁,身材粗壮,比之谢烟客高了半个头。谢烟客每日除了传授内功之外,闲话也不跟他多说一句。好在那少年自幼和母亲同住,他母亲也如此冷冰冰地相待,倒也惯了。他母亲常要打骂,谢烟客却不笑不怒,更从未以一指加于其身。崖上无事分心,除了猎捕食物之外,那少年唯以练功消磨时光,忽忽数载,诸阳经脉也练得快功行圓满了。

  谢烟客自三十岁上遇到了一件大失意之事之后,隐居摩天崖,本来便极少行走江湖,这数年中更伴着那少年不敢稍离,除了勤练本门功夫之外,更新创了一路拳法、一路掌法。

  这一日谢烟客清晨起来,见那少年盘膝坐在崖东的圆岩之上,迎着朝曦,正自用功,眼见他右边头顶微有白气升起,正是内力已到了火候之象,不由得点头,心道:“小子,你一只脚已踏进鬼门关去啦。”知道他这般练功,须得再过一个时辰方能止歇,当即展开轻功,来到崖后的一片松林之中。

  其时晨露未干,林中一片清气,谢烟客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将出来,突然间左掌向前一探,右掌倏地拍出,身随掌行,在十余株大松树间穿插回移,越奔越快,双掌挥击,只听得嚓嚓轻响,双掌不住在树干上拍打,脚下奔行愈速,出掌却反愈缓。

  脚下加快而出手渐慢,疾而不显急剧,舒而不减狠辣,那便是武功中的上乘境界。谢烟客打到兴发,蓦地里一声清啸,啪啪两掌,都击在松树干上,跟着便听得簌簌声响,松针如雨而落。他展开掌法,将成千成万枚松针反击上天,树上松针不断落下,他所鼓荡的掌风始终不让松针落下地来。松针尖细沉实,不如寻常树叶之能受风,他竟能以掌力带得千万松针随风而舞,内力虽非有形有质,却也已隐隐有凝聚意。

  但见千千万万枚松针化成一团绿影,将他一个盘旋飞舞的人影裹在其中。

  第四回 抢了他老婆

  谢烟客要试试自己数年来所勤修苦练的内功到了何等境界,不住催动内力,将松针越带越快,然后渐渐扩大圈子,把绿色针圈逐步向外推移。圈子一大,内力照应有所不足,最外圈的松针便纷纷堕落。谢烟客吸一口气,内力催送,下堕的松针不再增多。他心下甚喜,不住加运内力,但觉举手抬足间说不出的舒适畅快,意与神会,渐渐到了物我两忘之境。

  过了良久,自觉体内积蓄的内力垂尽,再运下去便于身子有损,当下徐敛内力,松针缓缓飘落,在他身周积成个青色的圆圈。谢烟客展颜一笑,甚觉惬意,突然之间脸色大变,不知打从何时起始,前后左右竟团团围着九人,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以他武功,旁人别说欺近身来,即使远在一两里之外,便已逃不出他耳目,适才只因全神贯注催动内力,试演这路“碧针清掌”,心无旁骛,于身外之物当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别说有人来到身旁,即令山崩海啸,他一时也未必便能知觉。

  摩天崖从无外人到来,他突见有人现身,自知来者不善,再一凝神间,认得其中一个瘦子、一个道人、一个丑脸汉子,当年齊在汴梁郊外围杀大悲老人,自称是长乐帮中人物。顷刻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不论是谁,这般不声不响地来到摩天崖上,明着瞧不起我,不惜与我为敌。我跟长乐帮素无瓜葛,他们纠众到来,是什么用意?莫非也像对付大悲老人一般,要以武力逼我入帮么?”又想:“其中三人的武功是见过的,便在当年,我一人已可和他三人打成平手,今日自是不惧。只不知另外六人的功夫如何?”见这六人个个都是四十岁以上年纪,看来其中至少有二入内力深序,当下冷然一笑,说道:“众位都是长乐帮的朋友么?突然光临摩天崖,谢某有失远迎,却不知有何见教?”说着微一拱手。

  这九人一齐抱拳还礼,各人适才都见到他施展“碧针清掌”时的惊入内力,没想到他是心有所属,于九人到来视而不见,还道他自恃武功高强,将各人全不放在眼内,这时见他拱手,生怕他运内力伤人,各人都暗。运气护住全身要穴,其中有两人登时太阳穴高高鼓起,又有一人衣衫飘动。哪知谢烟客这一拱手,手上未运内力;吏不知他试演“碧针清掌”时全力施为,恰如是跟一位绝顶高手大战了一场,十成内力中倒已去了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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