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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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大呼够运。

  有白牙在的风帆,为双桅的蒙冲斗舰,若为走舸,得上船仍难藏身。

  白牙肯定天性凉薄,自私自利,又或对北帮的手下没有感情,为田上渊卖命,纯为利益交换。

  另一方面,是舰上敌人,无不筋疲力尽,除操船的帮徒外,其他人躲进甲板上高起两层的主舱内睡个不省人事。

  攀上右舷甲板,如入无人之境。

  蒸掉水气时,展开天视地听,大致掌握敌况。

  出奇地,可容纳近百人的斗舰,船上人数包括白牙在内,不过三十,且全速航行,唯一的理由,是白牙要赶在江龙号之前抵达大河,二度拦截。

  此人斗志的强凝坚韧,非比寻常。

  船舱内全是大型舱房,每房可供六人住宿,没有榻子,只置地席。留下六个人操舟,其他人入房休息,放着那么多房间,偏只挤到甲板那层的四间舱房去,好像不愿睡得舒适点儿的样子。

  龙鹰没有客气,取上层尾端的大房,倒在地席上便睡,晋入“魔眠”的奇异状态。白牙“血手”予他的内伤一点一滴的消逝,当被惊醒过来时,彻底复元。

  少有内创能花龙鹰这么长的时间,可见白牙的“水底血手”何等厉害,再非如田上渊或符太般,只是在水内施展“血手”,而是“血手”和“水底功夫”结合后,化合而成的奇功,藉水而威力倍增。

  之前的水底之战,若非在灵应上胜过白牙,生出警觉,后又有断折桅帆之助,很大机会死第三次。

  水内的白牙,进攻退守,隐含法度,着着妙至毫颠,绝不止是谙熟水性,而是像鸟妖于“飞”般,白牙在“游”方面亦具过人的天赋,加上后天的努力,毕生在河海打滚,培养出于水里非凡的成就。

  在水下,白牙的可怕处,实在田上渊或符太之上。

  鸟妖能掌握高空气流的变化,飞得随心所欲;白牙则能晓得水的明流暗涌,利用尽致,与水结合为一。

  要在水底下杀白牙,近乎不可能。

  他伤你容易,你想反击他难之又难,可不是常有刚才的机会。

  舱窗外天色发白。

  龙鹰睡了足有八、九个时辰。

  “魔眠”乃从战场上培养出来的特殊状态,某一程度上类似魔奔,就是将精神交入魔种手里,魔种负起守护的重任,一有风吹草动,龙鹰在魔种发出的警号下,天然回醒。

  斗舰上没有舱厅的豪华设施,一切以实用为主。醒来的敌人,到甲板去吃早膳,并无生火造饭,剩吃干粮,果腹了事。

  龙鹰再一次计算,船上敌人,包括白牙在内共二十七人,听其呼吸,便知全为高手的级数,远过于一般的江湖好手,有足够资格应付硬仗。

  论耳朵的灵锐,天下无人可及龙鹰的魔门邪帝,用心聆听好一会儿后,从吐息听出船上敌人的深浅高低,加上足音的轻重和节奏,巨细无遗。

  可是,却听不到白牙的举动吐息,晓得他在船上,纯凭魔种的直觉,若距离稍远,白牙肯定消失在他的思感网上。

  其他人都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说的多与前夜之战有关,独白牙没吭过一声,阴沉至令人害怕。

  对陶过的遇刺身亡,龙鹰现时有不同的看法,下手的根本非田上渊,而是白牙,难怪虽明知是北帮干的,却没法拿到田上渊的碴子。

  看白牙外相,知他心胸狭窄,如此一个人肯定记恨,岂肯错过亲手杀令他的贼兄弟尽丧的大仇家。

  往舱窗外瞧去,两边均为一望无际的平原,没什么特别的地理标志,可使他晓得船外是哪个区域。

  离开江龙号前,为了在何地会合,他详细问清楚大运河路途的情况。以现时的船速,计算时间和魔眠时的感觉,这艘蒙冲该于昨天黄昏时分,离开淮水,沿另一截大运河朝西北走,这般的驶足一晚,该已过临淮,朝大河之南、洛阳之西的大城汴州驶去。

  抵汴州前,尚会经过永城、谷熟、宋州、宁陵、襄邑、雍丘、陈留等大城大镇。

  上趟坐运香料船队到西京去,船怎么走,不用他操心,埋首读录,对旅程没有感受。今回特别留神,想到楚州落入北帮之手,等若封死扬州的北上水路,失去的绝不止一道大运河,而是整个北系水域的城镇沃原,废掉竹花帮一半武功,收入剧减,更要命的是丢脸。北上的商旅,谁还来光顾竹花帮的客船和货船。

  从而可见,北帮前晚被江龙号大破于扬州和楚州间的直段,其封锁大运河所花的心血和努力,一夜间化为乌有。

  要封锁大运河,除官府有能力重重设防外,绝非一个帮会办得到的事,且须得官方默许,始能成事。

  北帮在过去半年,数度与龙鹰交手,战船损失惨重,又须应付北疆死灰复燃来自黄河帮的威胁,兼之须留足够的战船在作为他们主命脉的大河上,要将实力强横的竹花帮和江舟隆联军压制在楚州以南,是力不从心。能集结五十多艘斗舰,已是北帮舰队的极限,一旦给打得七零八落,除退返汴州外,再无他法。

  看似一场普通不过的遭遇战,实为关键性的一战,如能闯过汴州,等若收复了整条大运河,兵锋可直指洛阳。

  当然,一天有宗晋卿做洛阳总管,仍可以凭种种肮脏手段,令竹花帮难以在洛阳立足,可是洛阳以外的地域,势尽入竹花帮之手,各地的地方帮会,又可和“老朋友”合作愉快,重过以前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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