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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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他双手触底,顺流发力,赶上贴河床滑行的众兄弟,双手抓紧筏尾。

  放筏、抓筏,其间宛如往鬼门关打了个转,深刻难忘。

  水内暗黑混浊,却晓得个个回头来望他,只苦于没法作声。

  龙鹰用力一按,筏首翘高,不用他再有其他动作,众人均清楚他的意图,齐撑河床,战筏升往水面。

  刻不容缓下,龙鹰运功开腔说话,急道:“敌方共十二艘飞轮战船,每船约二十个敌人,以箭手为主,居中和五位兄弟继续从水底下过关,宇文兄、太医和小弟负责夺其一船,再赶上来接你们。筏面!”

  “嗖!”

  一枝冷箭从前方射来,符太探手接着,这才像龙鹰和宇文朔般翻上筏面,郑居中等六人则尽力稳着战筏。

  烟雾后十多丈处传来船轮激水的异响,后方砥柱石处仍轰鸣着,但再不像先前般使人有耳如聋。

  龙鹰道:“勿贪心!只夺一船。”

  说毕,三人同时动作,投往前方最接近的敌船。

  三人齐声欢呼啸叫,欢欣之情,难以言表。

  以前若有人告诉龙鹰和符太,一向冷静稳重的宇文朔,会像他们般的狂嘶怪喊,肯定嗤之以鼻,绝不相信。

  可是成功破敌的感觉,实无与伦比。

  以龙鹰此一身经百战的无敌统帅言之,三门峡之战规模不大,却是平生最凶险的一战,九死一生,能捡回小命,有着很大的幸运成分。

  任何人经历过他们的事,均知能全身过关,是多么值得雀跃。

  夺轮船之战不费吹灰之力,龙鹰从天而降,船上箭手来不及射出半箭,至乎没搞清楚发生何事,已给龙鹰左右开弓,以重弓扫得大半人掉往船外。

  接着宇文朔和符太驾到,他们不像龙鹰那么好相与,招招夺命,被轰离船者没一个能活命。

  峡口处仍是漫空烟雾,一时间其他轮船上的人哪弄得清楚发生何事,只知有敌来袭,却失去应变的能力。

  失去前进动力的飞轮战船,在龙鹰等人夺船之际,随水东漂,脱离敌阵,对方仍无所觉,更遑论及时拦截。

  烧船种下的因,于此刻开花结果。

  郑居中等人的战筏,出峡后不到百丈给龙鹰三人夺来的飞轮战船赶上。

  宇文朔和符太忙着拉六人登船,龙鹰则把敌人遗留船上的大批箭矢,据为己有,搭箭拉弓,朝峡口敌人射去。

  登船的郑居中和五个竹花帮兄弟,已疲不能兴,挨着船舷的挡箭墙,大口喘息,但神情愉快至极,庆幸着死里逃生。

  宇文朔来到龙鹰身旁,讶道:“为何仍未见有船追来?”

  龙鹰垂下重弓,此时离峡口数百丈,超过龙鹰重弓的最远射程。

  符太一副“医者父母心”的模样,动用“血手”为各兄弟横撞竖碰下弄出来的外伤、瘀伤医治,闻言道:“老田脱身了!回来制止手下追赶,否则给我们来个人赃并获,他如何打圆场。”

  宇文朔同意道:“老田确是这类提得起、放得下的人。”

  又目注龙鹰道:“范兄是不是破了他的‘水下血手’?”

  符太正伺候郑居中,他的水靠后背处被岩峰割破一道长七、八寸的缺口,差些儿划断脊骨,险至极点。

  闻言,符太冷哼道:“当我破他的‘水下血手’之时,就是他命毕的一刻。”

  龙鹰笑道:“我们的太医大人,憋了一肚气。”

  宇文朔别头一看,道:“拐弯哩!我们须操控轮船,若这么撞船覆舟,就冤枉之至。”

  众人齐声大笑,无不触动伤处,笑得辛苦。即使以龙鹰、宇文朔和符太之能,多多少少因碰撞受创,在那种凶险暴烈的环境里,没人可幸免,想起来犹有余悸,亦格外感到逃出生天、人人安然的珍贵。

  轮船拐弯了。

  龙鹰向峡口投以最后一瞥,想的却是不知芳踪何处的无瑕。

  伊人在他们最危急时施援的行动,令她的一方与“范轻舟”“衷诚合作”的关系不变,究竟是无瑕临机应变的手段,还是因“范轻舟”而忘掉利害的自发行动?

  又或她从没有助纣为虐的念头?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心内也不知是何感受。

  难道无瑕真的爱上了他的“范轻舟”,不由想起船沉前找无瑕说话,美人儿发自真心的喜意,似因自己仍关怀她,非常感动。

  宇文朔沉声道:“有船来了!”

  龙鹰转身回望,在星夜下,一艘双桅船逆水驶来,比竹青号大上一倍,属大型船,虽逆水行舟,速度仍然很快,仿佛可视逆流为顺流。

  龙鹰叹道:“是江龙号!”

  (《天地明环》卷九终)

  卷十

  第一章 操舟怪杰

  晨光熹微里,江龙号逆流破浪,经由人门水道穿越三门峡,虽然仍不免颠簸抛荡,却无惊无险。

  体会过三门峡的威势后,方明白被竹花帮内部公认为操舟第一人向任天的功架,举重若轻,视险崖急浪似无物,如履平地。还有是得力于被向任天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团队,十八个人,除两人年纪逾三十岁外,全为竹花帮年轻的新一代,最小的只十七岁,充满奋发有为的朝气。

  他们齐心合力地配合着控舵的向任天,后者打出不同手号,众人一一执行,升帆、降帆,甚或以长杆撑往崖壁,保持船体平衡、改变航道,如演不同阵式,教龙鹰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心忖世上不论何技何艺,均为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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