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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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氛围下,虽然有这个财路,许多人也不敢干。

  此前,都是越穷越光荣的风气,只有在生产队干活儿,才是正道儿。

  另一个原因,就是割条子虽然比较容易,但是把条子运到供销社,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力气活儿。

  没有什么车辆,只好靠人力扛着过去。

  对于十四岁的林驹来说,把三百来斤条子扛到三里地之外的供销社去,确实是个不轻的差事。

  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林驹饿了。

  早晨吃的是玉米饼子,玉米这东西,淀粉含量低,热量就少,没有大米和面粉那样顶饿。

  林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玉米饼子,已经凉透了。不过,他还是啃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午饭。

  能有个玉米饼子当午饭,已经是不错的生活水平。在学校里面,有家庭困难的同学,中午连个玉米饼子都吃不上。

  啃着玉米饼子,林驹不禁想起了前世那些孩子们。

  这个不爱吃,那个不爱吃,吃肉怕胖,吃蛋怕胆固醇,不是怕血脂高,就是怕高血压。

  就是在监狱里面的犯人,也是顿顿大米白面,连肥肉都不吃。

  没赶上这种物质匮乏的时代,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饿上你们三天三夜,喝口凉水都是甜的。

  想起了水,林驹就觉得渴了。

  顺着一条小山沟,找到一个泉眼。里面清澈见底,纯天然无污染的山泉水。

  林驹趴下去,一口气喝了个够才起来。

  来了一顿撅尾巴茶。

  所谓的“撅尾巴茶”,是本地人自谑的说法。

  指的是在外面渴了,随便找个山泉和一条河水,就趴下去,撅着屁股喝水解渴。

  虽然是自黑,但没有污染,喝了也没事儿。

  至于茶水,北方不产茶,能喝上茶叶的,是极少数有钱人的谱儿。

  吃完了饼子,林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忘了带一条绳子来。

  不过也没关系,他找到了一处软枣藤子,割下了三米多长。

  这种软枣,其实就是野生的小猕猴桃,秋天成熟之后,味道鲜美,比市面上卖的猕猴桃好吃得多。

  把藤条铺成一个弓形,在顶端横上一捆腊条,然后把三梱腊条搭在横着那梱腊条上,又把剩下的腊条和杏条搭在那三梱腊条上,最后用藤条串联起来。

  林驹背上书包,蹲下来把藤条搭在肩上。这样,他只要承受横着那梱腊条的重量,就可以把其他的条子拖走。

  这里的人往山下运柴火的时候,就都是这样干的。最多的时候,一个人一次可以拖十几梱柴火下山。

  都是下坡路,走起来其实不太费劲。主要的注意事项,就是防止树茬子扎脚。

  尽管如此,林驹还是花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把条子拖到了供销社的后山脚下。

  这里距离供销社还有七八百米远。

  第6章 香烟和糖果

  剩下这段距离都是平地,拖是拖不过去了,只好扛过去。

  林驹一次扛两捆,先放到供销社后院的门口。然后再去扛第二趟,来回五趟,才把十梱条子都鼓捣过来。

  这时候民风淳朴,极少有偷东西的现象,条子放在那里,林驹也不怕丢了。

  林驹累的气喘吁吁,坐在条子上,一边歇息,一边等着供销社开板。

  “开板”,也是当地的叫法,其实就是开门儿营业的意思。

  因为供销社的窗户,在不营业的时候,都用板窗档上。板窗打开的时候,就是开业的是时候,因此开业就叫做开板儿。

  供销社是国营单位,在物资匮乏的时代,这是响当当的牛逼单位。

  职工是国营职工,领工资,吃细粮,端着铁饭碗儿。中午是要休息,睡午觉的。

  服务态度好坏,自然谈不上,爱搭理你搭理你一下,不高兴了,你想买东西,我还不卖给你呢。反正我也不多挣一分钱工资。

  总之,供销社的营业员,比大队长和生产队长都牛。

  不过,也不都是这样的,也有人无论对谁都不牛逼。即使是供销社的人,也是本地人,都是乡里乡亲的,说不定哪天就用上谁。

  再牛逼,人缘太差,家里娶媳妇没人去捧场,老人死了没人帮你抬,走到哪里也抬不起头,总是叫人戳脊梁骨。

  “小兔崽子,你来干什么”?

  林驹正坐着,身后突然一声吼。

  原来是负责收购的“老赔”来了。

  “老赔”姓裴,五十多岁,酒量不大却喜好喝酒,动不动就喝的迷迷糊糊。

  脾气虽然不好,但心地善良。老百姓到他这里卖点什么土特产的,总是尽量给照顾一下,能给加等就加等,能给加点儿重量,就给加点儿重量。所以在一般人看来,公家总是赔钱。

  因为姓裴,人们就叫他“老赔”。

  起初林驹也以为老裴总是赔钱,后来他自己做生意的时候,知道了这些土特产品的利润空间有多大,才知道老裴其实根本不赔钱,只是相对于别人来说,少赚一些而已。

  老裴跟林甲寅关系很好,每年林家杀年猪的时候,都要到林家吃肉喝酒。

  林驹急忙站了起来。

  “裴大爷,我来卖条子”。

  “你卖条子?没去上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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