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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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倩然神情无忧无喜,一贯的清冷自若,就像他们初遇时对任何事漠不关心的态度,似如今次碰头仍是刚发生的邂逅。有诸内,形于外,她芳心内藏着些什么东西?令她像失去了对生命的兴趣。是否与皇族的婚约使然?人与人因异生争,一旦出现分歧,会尽朝坏处去想,分歧因而逐渐扩阔,充满宿命的意味。想不到与对自己本颇有好感的美女,陷入如此田地。

  季承恩一副世家大族瞧不起江湖强徒的神色,不屑的目光从他落到念龙处,然后又回到他身上。

  杨清仁保持当“河间王”豁达大度的风范气度,昂然坐在马背上,鞠杖横放腿上,脸泛笑容,以诚挚的语气道:“范兄终于下场。本王能与范兄在赛场较量,为平生快事。”

  四方传来叫好的声音,显示他的言词赢得赞赏,支持者众。

  龙鹰洒然笑道:“说得好!赛场对小弟来说是由另一种规则界划出来的异域,在这里一切与别不同,目标明确,胜负分明,既难以预期又似在算中,其非凡意义,已与筹数的得失无关。”

  不知谁带头拍掌,忽然间草窝子由丘坡围起来的广阔空间填满掌音和喊好的声音。

  龙鹰随口说出的一番话,见解卓然独特,立即将杨清仁的“老生常谈”比了下去,大幅提升“范轻舟”的地位。

  独孤倩然看他的眼神变化了,思索他的见解。

  球赛未开始,杨清仁已与“范轻舟”作赛较量,前者吃了个哑巴亏,即使他对“范轻舟”的说法有更高明的见地,如针锋相对的道出,实属着相。

  杨清仁哑然笑道:“想不到范兄在赛场上仍不脱独树一帜、事事反其道而行的本色,仿似爱闹的顽童,但确是见解独到,使人有会于心。”

  这番话尽显杨清仁学究天人的才智,从另一个方向看待“范轻舟”的卓见,暗指其作风行为离经叛道,如此看法合乎高门大族的脾胃,可继续他们看不起寒人的坚持。而明捧暗贬,以顽童比喻他,暗讽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龙鹰哪来闲情和他在赛场上唇枪舌剑,自问不一定说得过他。鞠杖扬起,微笑道:“小弟自小漂泊流离,何来当顽童的福份?看球!”

  鞠杖在他头顶上旋转一匝。

  全场鸦雀无声,鞠杖似如变仙法般,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人人生出异样的感觉,偏又不明白有何异样之处。

  即使高明如宇文朔和杨清仁之辈,只感到他随手挥杖,自有一股完美无瑕的意味,却仍不能充分掌握其玄微。

  此招是仙子传授的。

  当年在神都之郊的隐世庵堂,端木菱向他施展“彼岸剑诀”,以剑划出一个虚空之圆,整个人提升往另一境界层次,立即将龙鹰逼落绝对下风,斗不过,跑不掉。

  现在他将仙招变成魔法,用在击球的起手式上,异曲同工,登时令敌队全员生出看不破、破不了,难以言表的奇异压力。

  龙鹰乃身经百战之士,深谙兵略,先来个念龙绕场,寒敌之胆,现在则是深化敌队的惧意。

  对宇文朔、杨清仁般级数的顶尖儿高手,不论何种手段,影响微乎其微,可是于其他人,多少有些儿效用。配合他即将施展的“下马威”,可肯定接着的三局,敌队将非常难捱。

  “噗!”

  鞠杖由开始的一点,回归到那一点终结,完成圆满的旋程,开始和终结归一,杖从头上全无斧凿之痕的往下落,轻飘无力似的触碰彩球。

  球儿朝后送到商豫马侧。

  念龙发出狂嘶,倏地四蹄发劲,望前飙刺,骇得首当其冲的关中美女座下赛骑跳蹄人立,龙鹰人马如一地的和她错身而过。

  人人愕然瞧着,茫然以对。

  哪有这样去打马球的。

  商豫巧运鞠杖,挑得球儿弹上半空,弯往她左侧七丈许处的穆飞。

  敌方最高明的四个人终嗅到危险,后防两翼的宇文朔和乾舜,慌忙催马直奔南球门,策略正确,因只要不是盲的,都知想拦途截击骑着“宝马”、攀上极速的龙鹰乃痴人说梦,惟有在前方挠截,或有可能。

  同一时间,杨清仁和独孤倩然掉转马头,穷追龙鹰,只恨落后了十多个马位,距离且不住拉远。

  想龙鹰纵横北塞、西域、南诏,视战争如家常便饭,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似探囊取物,眼前阵仗实小儿戏之至。

  穆飞两手执杖,使尽吃奶之力的全力挥打,发出自比赛开始以来最清楚响亮的击球声,马球冲空而起,望南球门方向投下去。

  守在南球门约三十丈的宇文愚这才晓得发生何事,以目测作判断,控着马儿往后退,好占据最有利的夺球位置。

  宇文朔和乾舜调整方向,望着球儿的落点策马狂奔。

  蹄起蹄落,草屑尘土卷扬南场,可是北场牧场队剩下的成员,仅余看的份儿,旁观龙鹰单杖匹马的深入敌阵,与敌交锋。

  草窝子近五万人,包括赛场上敌我队员,杨清仁好,宇文朔好,每一双眼睛都紧盯着横空而过的马球,恭候球儿落下来的一刻,与因之而起的龙争虎斗。谁想过“范轻舟”甫下场,竟掀起自飞马节举行马球赛以来最紧张刺激的高潮。

  唯一没抬头看过马球半眼的,恰是一手炮制出眼前情况的龙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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