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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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雄廷的声音传入耳内道:“今晚特别难得,我从未试过这么轻松写意,这般的懒洋洋,每当想到我们终于成功了,会打从心底开心起来,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觅难天笑道:“看来除了鹰爷外,谁都没有返帐里作梦的念头。对吧!”

  众人起哄大笑。

  龙鹰尴尬地道:“难天也来耍小弟,我的情况叫身不由己。明白吗?”

  各人笑得更厉害了,他们的这群人愈聚愈多,超逾百人,一起狂笑,声震野原。

  龙鹰长身而起,道:“诸位大哥不用理会我,可谈谈笑笑直至天明。请哩!”

  在欢笑声里,龙鹰返帐去也。

  ※※※

  龙鹰隔远便从花秀美的呼吸,听到美人儿睡得很甜,显示她像方雄廷般抵鹿野原后放松下来,不用担心默啜突然而来的报复。

  不管城和拿达斯是默啜最后的努力,凶险处犹过于被丹罗度千里追杀,但他们终于度过,安然返回南方,享受到眼前的成果。

  他想起因彩虹等而来的仇恨,除遮弩仍逍遥在外,边遨身首异处,军上魁信生不如死。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默啜而非任何人,此人掠夺成性,视其他人为低等民族,始终是中土的大患。而为了对付他,不得不放过遮弩,这也是政治,更是战略布局,事事须从大局去审时度势。

  他又想起乌素和他的两位同伙,可惜见不着他们,否则会劝他们返天竺去。

  他刚揭开帐门,花秀美醒转过来,在帐内柔和的灯光下,她更是秀丽至不可方物,独特的气质使她和任何美女亦迥然有异,只是没法形容出来。

  龙鹰再生出花秀美是塞外最珍贵资产的动人感觉,因这位没有男人不想染指的美女,歌舞乐三绝,火候造诣均臻达文化艺术的巅峰至境,本身正是最夺目的异彩,没有花秀美的龟兹会变得黯然无光。

  美人儿喜滋滋的坐起来,伺候他宽衣,她身上只有单薄柔软地贴体丝质内衣,将她曼妙的线条体态尽显无遗,诱人至极,登时一帐皆春。

  自第一次在龟兹城她的舞乐院欢好后,这位歌舞乐大家对他再没有任何保留,不过她对龙鹰的爱,一如她的舞步般悠扬荡漾,温柔婉约,若如在空山灵谷里默默淌流的清泉。

  龙鹰笑道:“过去每次都是由小弟为花大家宽衣解带,只有今次反由花大家伺候我。”

  花秀美含羞白他一眼,垂下天鹅般的秀项,将额头点在他胸膛处,轻轻叹息。

  帐外远处传来野火宴的欢笑声,这里却被一种无法言传的沉寂笼罩。

  或许因离别在即,龙鹰这一晚有着特殊的感受,一半的他是抽离地从一个鸟瞰的角度审视自己的处境,另一半却忘情地投入眼前的现实去,无法区分出这两种真实,又或许他和其他人的最大分别,是战争只是暂告一段落。

  博真、虎义、管轶夫、桑槐等不用说,打正旗号地去寻欢作乐,享受人生;即使风过庭和觅难天也是回到娇妻身旁,还打算回南诏探亲;方雄廷返瀚海军接受新任命,胜渡回国继续当他备受尊崇的铸大师,精兵旅一众兄弟则解甲归田,衣锦还乡。只有他龙鹰是从一个站头到另一个站头去,没法停下来。周遭的所有人,正活在现今的光明里,他却是活在未来的黑暗中,只能期待有朝一天,黑暗会带来夺目的日出。

  龙鹰用手逗起美人儿的下颌,吻她香唇,爱怜地道:“为何不说话呢?我爱听花大家的声音。”

  花秀美霞生玉颊,仍努力为他解纽扣,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有可能回到古老日子更单纯和简朴的生活吗?我知是胡思乱想,因为是不可能的。”

  龙鹰将她搂进怀里,道:“我最爱你的胡思乱想,何况还是你的感慨。我不敢断然进步是否只带来灾难,但肯定须付出昂贵的代价,且不会令我们生活得更美满幸福。只从战争去看,由我们中土的战国时代开始便日趋剧烈化,因着军事上的需要,堑山堙谷的修筑新道路,筑长城,建堡垒,扩大都城的规模,文武分途,军队变得常备化。随之而来是战争规模的扩大,动辄杀人盈野,斩首十万八万,至乎一坑四十万,所以‘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都是对战祸贴切的实话。”

  花秀美坐直娇躯,伸出纤手抚摸他的脸,道:“秀美首次感到鹰爷对战争的厌倦。”

  龙鹰心忖难怪人人兴高采烈之时,他却是暗自憔悴,既为一众兄弟高兴,又满怀感慨,正是源于“厌倦”的情绪。

  当人人如获新生的一刻,他却仍是泥足深陷,得到的只是短暂的喘息空间。

  埋入花秀美幽香盈鼻的怀里去,一股无名的力量立即把他带到怡然自得的净土,世上似乎再没有东西将他和她分隔开来,帐内奏起无声的神奇乐曲,被他紧搂腰肢的美女龟兹夜舞的风采重现心头。

  老聃的“小国寡民……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理想社会,于他的时代已不存在,毕竟还接近一点,现在却只像一个发思古幽情褪了色的遥远旧梦。

  花秀美吻他脸颊,幽幽地道:“从没有一刻,我感到爱郎是如此明白人家,你我水乳交融、无分彼此。”

  龙鹰若如正和花秀美共享着一个不会被其他人明白的秘密,偏又晓得明天之后他们会各在一方,只能从回忆去追寻这种曾经有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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