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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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天轰就在前阵敌兵头顶上空斜斜掠过,直投往对岸的第一线兵阵,悍勇的突厥战士亦要大惊失色,人人争相躲避,避不开者立即血肉横飞,东抛西掷。

  堪称天下最厉害“明器”的接天轰,硬生生在对方本牢不可破的前锋阵破开一个大缺口。后方看不见接天轰在作怪者,还以为给敌人杀将进来,自然而然朝前杀上去,撞上冲回来的骑队,乱作一团,再无复先前小挫不乱的齐整军容。

  接天轰尚未力尽坠地,吸引了敌人所有注意力,逞威肆虐的一刻,龙鹰施展弹射,直冲高空,一手祭出折叠弓,另一手挟着从挂在雪儿侧的箭筒拔出来的四支箭,望丘坡下敌帅所在的敌后军射去。

  一切化为波动。

  三箭接续离弦,每箭都是最劲速的波动。龙鹰的精、气、神紧锁对方主帅,此人肯定是突厥族出类拔萃的高手,杀他并非易事。

  因他身处三丈上的夜空,故射程远扩,更是难防。当他没入上方的黑暗里,敌人压根儿不晓得他在干什么,有如他忽然消失。

  龙鹰生出历史重演的感觉。

  昔日在大运河,与横空牧野的使节团乘楼船南下,被大江联三艘性能优越的战船趁夜色从后追击,他便是凭投石机之力弹上高空,再从高空发射火箭,烧船兼令对方无所遁形,变成活靶。其时如不能命中目标,船沉人亡的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如出一辙,干不掉对方的龙头,双方势陷苦战之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龙鹰天然地晋入“魔变之极”,如水到渠成,嵌入另一个奇异的空间,在这个武道层次,敌我的分野消失了,距离和远近失去平常的意义,生命是充盈活力的波勤,随情绪、意志、气场和劲气而改动。

  在这一刻,集过去数年转战天下的成果,加上女帝的启悟,他于无可突破的“魔变之境”上再攀一步,魔功深进一层。

  他闭上眼睛,从最高点下落,同时分心三用,一边掌握着敌帅的动静,另一边却聆听着仍在旋转不休、破开重重敌人的接天轰的去向,并推测其力尽的坠下点。

  手上仍留有一箭。

  敌帅的精神波动骤现剧变,不愧高手,矮身前移,第一箭险险在他头顶掠过,后面另一将领躲避不及,被箭矢穿过面门,连惨叫也来不及,朝后坠跌毙命。

  主帅及其附近的将领亲兵,人人惶恐不安,纵目四顾,看是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另一枝箭从稍微有异的角度投来。

  主帅早祭出马刀,朝上削去,“当”的一声,虽然劈个正着,却被劲箭蕴含的强大劲气,硬撞得往旁挫退,还半边身发起麻来。

  他的情况全落入龙鹰的灵觉内,于离地两丈处,射出最后一枝箭。

  惨叫响起,因主帅移离本位,第三枝箭找到替死鬼,从天而降,贯穿肩颈射入另一兵将体内,劲气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前线、中阵的敌人,全朝惨叫声传来的后阵瞧去,只见包括主帅在内,人人面现惶恐之色,正搜索黎明前的夜空。

  人人都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此时,一枝箭似从无而来,忽然出现,速如电闪,众人甫惊觉时,已穿过主帅护颈的盔甲,从颈的另一边钻出去。

  主帅手持的刀掉往地上,双手软垂,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持他,仍四平八稳地多立半刻,才在众突厥战士数百双眼睛呆瞪着下,倾金山,倒玉柱,往后仰跌。

  龙鹰降落在一个仍魂飞魄散的突厥战士肩头处,藉再施弹射运功震断他的心脉,朝接天轰投去,乘机以突厥语喝道:“我龙鹰已干掉突厥人的头子哩!”

  声音远传这边绿洲的每一个角落。精兵旅的士气立即攀上沸腾点,齐声发喊,全速冲刺。

  另一把雄壮的声音在对岸响起,以突厥语狂喝道:“兄弟们上!不留俘虏。”

  喊话的是林壮,与龙鹰的高喝隔河呼应,顿然生出战局已全控制在龙鹰一方的错觉。

  龙鹰凌空一个翻腾,连环踢飞三敌,这才落到接天轰处,于十多个敌人扑上来前,接天轰被他挑起,落入手里,且以迅疾无伦的手法分之为二,戈矛合体者长达八尺半,波卷形刃的一截是六尺长,倏忽间已化为绕身疾走的光影,硬撞入敌丛之内,杀得对方人仰马翻,心生寒意。龙鹰在他们眼中已变成无所不能的索命恶魔,非是任何人力所能抗拒,更是永远不会被击倒的。

  正因主帅被夺,人人失魂落魄,心胆俱丧,才会有此可怕感觉。

  精兵旅分于两岸杀至,怒潮般淹没敌人,一方士无斗志,另一方气势如虹,加上右岸早被高手团突破,挨不了几下呼吸的时间,突厥军的前线兵阵立告崩溃,敌人四散奔逃,大部分人连兵器都丢弃,只求能登上马背,有多远逃多远。

  混乱扩散往中阵和后阵,在群龙无首下,恐慌瘟疫般散播,兵败如山倒,当后阵的战士掉转马头、争先恐后地逃离绿洲,胜败已是清楚分明。

  龙鹰等追杀至绿洲边缘,太阳刚从地平露面。

  此役杀敌六百余人,虽未过半数,却获得大批粮资、箭矢和兵器。而成功逃离绿洲者,并不等于可活着回到草原区。

  龙鹰一方伤百多人,其中五人更有性命之险,幸而全给抢救回来,龙鹰也为此使尽丑神医的浑身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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