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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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头痛是李牧把附近一带能提供遮掩的密林全砍棹了,又在向着他这方面的平原挖了长长的陷坑,通道处均有人把守。

  就算他可通过陷坑,还须乃过三重栅寨,才可进入赵营。何况纵能潜过连绵数十里的营帐,还有中牟外一片全无掩蔽的广阔平原。以李牧的布置,是绝不容许任何人往来中牟。

  现在的他,就像饿得半疯的猫儿,见到美味可口近在咫尺的鱼儿,偏是吃不进肚子内去,那种痛苦,实是难以形容。唯一今他感到欣慰的是李牧虽把中牟围得水不通,显然仍对中牟这坚城毫无办法攻破。他最清楚中牟的情况,守上个一年半载,绝非难事。

  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照原定计划回到大梁去,再潜往赵境,由那里返屯留与桓齮会合。另一方法就是是绕越中牟,再偷过赵人的边防,迳回秦国去。

  后一选择当然危险多了,以李牧的算无遗策,必在边境广设哨站,防止秦国援军东来。若他没有滑雪板,这样做只等于自投罗网。但现下却非没有成功的机会,这欲望像烈般燃烧着他的心时,一阵蹄音犬吠声,由西南方传来。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就在此刻,他放弃了这诱人的想法,爬了起来,朝大梁的方向逃去。

  翌日黄昏时,他到了魏都大梁城的郊野处。重回旧地,想起已作古人的信陵君魏无忌,不禁百感交杂。

  此时他早吃尽干粮,既饥且累。而大梁城的防御也明显地加强了,所有制高点均设有岗哨,最令他泄气的是拦路的几条大河和人工筑成的河沟。

  观察了一会后,他知道必须先渡河到大梁,然后再越过大梁另一边的河沟方能奔赴赵境。这样便得先购买足够的粮食带在身边,因际此天寒地冻之时,再不能像以前般可摘取野果充饥了。

  他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魏人并不知他到了这里来,所以要越过大梁奔赴赵境,并非不可能办到。

  打定了主意,他先把俏雪板、滑雪杖、弩弓等物找一处地点埋下,立了标志记认,才爬上一裸大树,扫掉了积雪,在树丫处瑟缩一团,苦候天明的来临。到午夜时分,雨雪纷纷的从天而降,冷得他直发抖。饥寒交迫下,他只好咬牙苦忍。

  自遇袭逃亡后,他一直靠坚强的意志屡次从敌人的罗网中脱身出来。但现在没有了敌人步步进逼的戚胁后,反而胡思乱想起来。

  例如荆年派出的人,是否能遇知滕翼等有关他的消息呢?又假如远在咸阳的爱妻美婢们,若知道他的情况,会有甚么反应?

  这重重忧虑,似如千斤重担般制压着他的心头,令他完全没法放松下来。肉体的痛苦,实远及不上心灵的负担。

  忽地打了两个寒战,脑际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再醒来时,浑身酸痛,才发觉自己由树丫掉了下来,身上堆满雪花。冬阳早出来了,软弱无力的阳光由树顶洒进林内来。他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只觉脸额火辣辣般烧着,意志接近崩溃的边缘,他竟在这要命的时刻病倒了。

  项少龙只觉无论心灵肉体均是无比的软弱,但又知若不继续行程,到寒夜来临时,他便休想有命再见明天的太阳。想起娇妻爱儿,他勉力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倒下又爬起来的往密林边缘踉跄而去。勉强来到林木稀疏的边沿处,终支持不住,倒了下来。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醒过来时,车轮磨擦雪地的吵音传入耳际。

  他睁目一看,只见林外往大梁的官道处有一队骡车队经过。阳光早消失了,天空乌云密布,正酝酿另一场大雪。项少龙知道此刻正是生死关头,觑准无人注意,勉力窜了出去,赶到其中一辆骡车后,爬上车了,钻入布帐紧盖的拖卡去,倒在软绵绵似是麦子一类的东西里,然后失去了一切意识。

  ◇◇◇◇◇

  车外的人声把项少龙惊醒过来。虽仍是阵寒阵热,身体酸痛,头重如铅,但感觉已比先前好上一点,不过喉咙却像火般灼热,极需喝大量冰镇的茶水消解。

  项少龙掀开覆盖拖车的帐蓬一看,只见大雪漫天中,两旁屋舍临立,像在一个噩梦中,忽然到了大梁城内。

  骠车缓缓而行,朝某一个目的地进发。

  项少龙正拿不定主意该否溜下车去,骠马队转入一条横巷、进入一处宅院。项少龙运集所余无几的斗志和力量,等候机会。

  骠车队最后停在宅后一列仓库前。这时天已黑齐,运货者显然并不打算立即卸货,只解下骡子,倏各自散去。

  项少龙暗叫侥幸,待了一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让自己由车上掉到积雪的地上。他伏在地上提起精绅观察了周遭的形势,见到食库这边黑沉沉的,但前院的方向却是灯火通明。以他的角度看去,亦知这宅院必是魏国某一权贵的大宅,被高墙团团围住。

  目下置身处是个长方形的广阔露天后院,除了这停下来载货的十多辆车子外,再无它物。院子的一边是马骠的厩子,另一边看来是下人住宿的房舍,紧贴院墙。一声犬吠,在前院某处响了起来。

  项少龙立时魂飞魄散,在这时代,权贵之家大多饲养恶犬,睡觉时便放出来巡逻庄院。

  以项少龙现在的体能,要攀墙而去,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唯一的方法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待明天再设法离开。不知哪儿来的气力,项少龙爬了起来,往仓库那边摸过去。在这刻他似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回复的当儿,精神亦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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