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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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君瑜垂首低声道:“师尊在等候你们,随我来吧!”

  寇仲勉强振起精神,追到她左旁并肩过桥,道:“烈瑕那小子会否出席?”

  傅君瑜道:“我还不够烦吗?怎容他来火上添油。”

  寇仲道:“情况不致那么恶劣吧?我和小陵不但问心无愧,还有使金石为开的诚意。”

  傅君瑜再叹一口气,沉默不语,领他们绕往通阁北的走廊,朝前深进。

  后面的徐子陵轻推跋锋寒一记,着他追前与傅君瑜说话。

  跋锋寒先是坚决摇头,到徐子陵再狠推他两下,终于软化,微一点头,却仍脚步犹豫。

  徐子陵往前探手,生出一股扯劲,寇仲应劲会意,慌忙退后。

  徐子陵同时凑近跋锋寒,束音成线传入他耳内道:“约她明日辰时中到西市福聚楼吃早点。”

  跋锋寒摇头苦笑,抢前两步,低声下气道:“我可以和君瑜你说句话吗?”

  傅君瑜娇躯微颤,语气却非常冷淡,道:“现在是适当时候吗?”

  跋锋寒正要打退堂鼓,徐子陵一缕指风轻戳在他腰间,只好厚着脸皮道:“那不若明早辰时中我在西市福聚楼恭候君瑜如何?”

  傅君瑜像听不到他说话般,迳自领前缓行,长廊转折,广阔凌烟池映入眼廉,其情其景,看得四人为之一呆。

  飞阁流丹,苍松滴翠。

  凌烟阁非只一阁,而是环绕凌烟池而建的建筑群,每座建筑以楼,殿,亭,阁簇拥,景中有景,凌烟池旁遍植老松。

  主阁座落池南,双层木构,朱户丹窗,飞檐列瓦,画楝雕梁,典雅高拙,气势非凡。

  寇仲等经由的长廊游走于主阁西面园林,直抵凌烟池。接连池心亭台联拱石桥,造型奇特,从南端至北端分置小拱,大拱,再相连大拱和小拱,两头的小拱与大拱成联拱之局,充满节奏和韵律感。桥面两侧各置望柱十五根,雕刻精细,全桥直探湖心,彷如通抵彼岸仙境的捷道。

  凌烟阁造园手法不落常规,池水支流缭绕园林楼阁之间成溪成泉。临水复廊以漏窗沟通内外,不会阻碍景观视野。

  主湖碧波倒映的树影,花影,云映,月映,接喋游鱼击起的涟漪,形成既真似幻的迷离画面。楼阁烟池,互为供景,以廊桥接连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就在如斯景致里,池心方亭四角各挂三盏彩灯,亭旁临池平台处铺满厚软的纯白地毡数十张,合成一张大地毡,把冷硬的砖石平台化为舒适且可供坐卧的处所,地毡上摆于巨型蒲团,可枕可倚,使人感到一旦卧下,会长睡下去不愿起来。

  十多名素衣高丽美女,或坐或卧,或轻弄乐器,或低声吟唱,把湖心的奇异天地,点缀得色生香,倍添月夜秘不可测的气氛。

  亭内圆石桌上放置一个大铜炉,沉香木烟由炉内腾升,徐徐飘散,为亭台蒙上轻纱薄雾,香气四逸。

  但吸引四人注意力的却是正挨枕面坐,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正仰望星空,虽因背着他们而见不到他容颜,众人仍可从他不动若磐石的姿态,感到他对夜空的深情专注。

  “奕剑大师”傅采林。

  傅君瑜脚不停,领他们直抵池心平台,在厚软白地毡外,止步道:“师尊在上,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侯希白求见。”

  傅采林像听不到傅君瑜的说话,全无反应,傅君瑜亦沉默不语。

  四人交换个眼色,同感傅采林的架子比帝皇还要大。

  不过众女以高丽话随着乐鼓声和唱的小调确是迷人,多等片刻绝不会气闷。

  久违的傅君嫱倚枕横卧在傅采林右侧,为众女中为接近傅采林者,可见极得傅采林的溺爱。而诸女中亦以她颜容最是秀丽,只傅君瑜堪与比拟。令四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她连眼尾也不往他们瞧上一眼,摆出不瞅不睬的神态。

  傅采林即使背着他们半坐半卧,无法得睹他的体型,仍能予人异乎寻常的感觉。在他左右两旁放着两个花瓶,插满不知名的红花,使他整个人像弥漫着山野早春的气息。纵使半卧地毡上,仍可见他骨架极大,然而没有丝毫臃肿的情态,更令身上的白衣具有不凡的威严气度,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

  由傅采林到众女,人人赤足,一派闲适自在,自由写意。

  歌乐终罢,余韵仍萦绕平台上的星空不散。

  傅采林依然凝望夜空,忽然道:“生命何物,谁能答我?”他沉厚的声音像长风般绵绵送入各人耳鼓内。

  寇仲等大感愕然,不知傅采林在问何人?应否由他们回答?更头痛的是这应属连大罗金仙下凡也难提供答案的问题。

  包括傅君嫱在内,十道明亮的眼神齐往他们投来,不用说傅采林正在等待他们其中之一作答。

  侯希白洒然一笑,排众而出,来到摆满白鞋子的地毡边沿外,欣然道:“生命真正是甚么?恐怕要你老人家亲自指点。对我来说,生命就像藏在泥土内的种子和根茎,绽放在外的花叶纵有荣枯,地下的生机却永远长存。”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均心中叫绝,侯希白这小子肚内的文墨确远胜他们,亏他想得出这不是答案的答案。

  傅采林淡淡道:“说话者何人?”

  侯希白恭敬道:“小子侯希白,是个仰慕大师的穷酸。”

  寇仲等心中好笑,若侯希白这一画千金者算是穷酸,天下还有富贵的读书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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