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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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柔声道:“只要悟得清净,就是修行,岂有入门出门之分。即世便是出世,入门便是出门,平常心正是佛心。”

  徐子陵讶然转身道:“大师如何称呼?”

  和尚合什道:“真言。”

  徐子陵动容道:“原来是真言大师,难怪精通真言咒法,大师说话暗含禅机,是否想点化我这顽石?”

  真言大师微笑道:“施主非但不是顽石,还与佛有缘,与其言有缘。今早老衲早来此打扫,见施主在罗汉佛间闭目禅坐,两手天然结出种种印结,最后归于施无畏印,令老衲有悟于心,老衲尚未多谢施主。”

  徐子陵愕然道:“若非得大师相告,我真不知双手曾做过这些动作,施无畏印是怎样的呢?”

  真言大师缓缓结迦跌坐,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庄严法相,左手掌打开,手心向上,手背搁在膝盖处。

  徐子陵不由学他般盘膝坐下,点头道:“大师说得不错,这确是我醒来时摆出的手势,只是不晓得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嘿!施无畏印。”

  真言大师微笑道:“别人是以手印触发内心,施主却是从内心触发出手印,这不是慧根是甚么?”

  徐子陵暗忖若给寇仲听到就糟糕透顶,会给他一口咬实自己会去出家当和尚。苦笑道:“这与慧根大概没甚么关系,该类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皆因我入静前曾习罗汉佛的诸般印结,打坐时不自觉的摆出来吧!”

  真言大师哑然失笑道:“施主不肯承认作罢好了。但施主怎都不能否认对我佛家的手印感兴趣,佛家有三密之说,施主肯听吗?”

  徐子陵不解道:“大师乃世外高人,为何会对我这俗人很有兴趣的样子?不怕我是为非作歹,甚至是破坏堂内佛塑的恶徒吗?”

  真言大师不答反问道:“施主可知何为坐禅?何为禅定?”

  徐子陵皱眉道:“这么深奥的问题,有劳大师指点。”

  真言大师点头称许,肃容道:“一念不起为坐,见本性不乱为禅;外不着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外禅内定,故名禅定,即时豁然,还得本心。”

  徐子陵思索片刻,恍然道:“大师是否因刚才曾观察小子坐禅入定,而认为我与佛有缘,遂加点化。唉!我其实只是想练成某种功法,好去把席应诱出来诛杀,此外再无他意。”

  真言大师双目射出深邃不可测窥充满智慧的异芒,道:“像施主这么坦白真诚,全无贪慎痴念的人,纵在空门之中亦属罕有。百多年来,老衲曾先后游历中外名寺古刹五千六百五十二所,最后把所有印结归纳在‘九字冥言手印’内,今见施主有缘,竟有不吐不快的俗念尘心,确为异数。”

  徐子陵肃然起敬道:“原来大师竟有百岁高龄,呃!小子失敬啦!大师这九字真言手印必是非同小可,何不传与佛门中人。唉!小子是否多管闲事呢?有大师座镇,‘天君’席应岂敢胡作非为?”

  真言大师摇头道:“老衲于尘世已时日无多,再难寻得能受得起九字真言手印的有缘人,此九字真言用之于佛则为佛,用之于武则为武。老衲一心侍佛,生平从未与人过招动手,施主明白吗?”

  徐子陵微笑道:“当然明白,只要大师真言出口,即使穷凶极恶之徒,亦要凶念全消,哈!是否这样呢?”

  真言露出一丝充满童真的笑意,祥和地道:“当然不是这样。更何况若对象是席应这类魔功深厚的高手,心志坚刚如不可动摇的岩石,甚么真言都派不上用场,就更需施主来护法。”

  徐子陵疑惑地道:“九字真言手印既可用之于修行,何故又有受得起受不起的问题?”

  真言大师道:“九字真言似简实繁,受不起的人会因挈而不舍致舍本逐末,终生难有所成。坦白说,在看到施主今晨结印禅定之前,老衲从未想过九字真言手印可直接用在武功之上,现在却是尘心大动,若施主拒绝,老衲今晚撒手西归时,极可能因而功亏一篑。”

  徐子陵苦笑道:“大师请说,小子洗耳恭听。”

  第四章 九字真言

  寇仲筋疲力尽的爬上沙滩,再支持不住,伏倒沙上。

  在怒海中游了整夜,才捱到这里,无论他的呼吸如何高明,只能助他开始时从水底避过浪涛最狂暴的打击,而不能一个时辰继一个时辰无休无止的支持下去,否则他将变成不必用口鼻呼吸的怪物。

  在相对平静的海底潜游十多里后,他终到达内呼吸的时间极限,那也正是他体内真气的极限,仓惶冒出海面时,才惊觉真元接近油尽灯枯的劣境,而离岸尚有三、四里之遥。

  那是寇仲一生人最痛苦的时刻之一。

  暴雨虽停止下来,但仍是馀波未了,寇仲在浪涛中纯凭仅馀的体力挣扎游往陆岸,饱尝到身不由主在海浪中被抛掷冲卷的折磨。若非他心志坚毅,定支持不住,尸沉大海。

  来到岸上,他第一个念头竟是不忘他日要警告徐子陵,千万别要自恃有内呼吸的工夫,而在大海中潜游。

  他全身如被毒蚁咬噬,肌肤寸寸欲裂,此时即管来个普通高手,也可取他性命。

  乌云在半个时辰前散去,秋阳从晴朗的天空洒在他背上,还照射在他差点在海上弃掉的井中月上。

  他感觉到怀内以防水油布包裹着的面具、秘本等物仍然存在,但几可肯定海水该深透入油布内,纸质的东西势会被浸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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