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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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仲练的是那幅似在走路的图像,经脉穴位以红点虚线标示,与徐子陵那幅全无分别,但行气的方式却刚好相反。

  似是起始的粗黑箭咀,对正头顶天灵穴。至于自此以下的箭咀却分作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每色箭咀看来都像说出一套完全不同的功法,不但路径有异,选取的穴脉亦大不相同。其中很多穴脉根本是傅君婥没有提过的,又或提及时指明与练功无关的。

  徐子陵那幅却是仰卧的人像,粗黑箭咀指的却是右足涌泉穴,七色箭咀的最后归结却是左足涌泉穴,不像寇仲的重归头顶天灵穴,复杂处则两幅图像都是不相伯仲。

  两人心无所求,横竖无事可做,依着娘教下的心法,抱中守一,意念自然而然随早已记得滚爪烂熟的指示经穴过脉,总在有意无意之间,深合九玄大法之旨。有时练红色箭咀,有时练别的颜色,虽似没有特别的功效,但两人亦不斤斤理会。

  到后来,寇仲突然醒觉般依图像行走的姿势闭目在谷内行来走去,而徐子陵则要躺下来才感适意,一动一静,各异其趣。

  到第九天晚上,忽地雷雨交加,两人那睡得着,被迫起来练功。

  寇仲如常漫步谷中,徐子陵则索性侵在溪水里,只露出脸孔,各自修功练法。

  不旋踵两人都物我两忘,进入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

  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长生诀》各自熟习了的圆像,并且再不理甚么箭咀指示,只是虚虚渺渺,精神固定在某一难以形容的层次。

  奇妙的事来了。先是徐子陵脚心发热,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热上窜,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他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犹幸冰凉的溪水和雨水,稍灭痛苦。

  徐子陵福至心灵,知道这是神兆发动的时刻,再不去理会身体的痛楚,也不理会在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只守于一。

  也幸好傅君婥来不及告诉他有关气机发动的情况。

  若换了是九玄大法气动的正常情况,会是脊骨尾闾发热,再由督脉逆上,冲破玉枕关,通过泥丸,再回到前面的任脉,如此运转不休,经三十六周天而成基本功法。

  对一般武人来说,这巳是梦寐以求的境界,由此登上内家高手之途。

  至于徐子陵这刻的情况,根本是前所未有之事,一般人定会视之为走火入魔,轻则瘫痪,重则经脉爆裂而亡。

  故石龙当日依图练习,由于早有成见,一试不妥下,便不敢再练下去。

  徐子陵根本不知是甚么一回事,一心认为就该如此,心无旁碍下,死马当了活马医,反得到图像的真髓。

  寇仲则是另一番光景,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贯顶而入,接着流入各大小脉穴,冻得他差点僵毙,不由自主奔跑起来,使气血仍能保持畅顺。

  两人就是这么硬撑了两个时辰,到天明时,寇仲终支持不住,软倒地上,就在此要命的时刻,全身经脉似乎全都爆炸开来,接着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知。

  徐子陵则发觉体内差点把他活活灼死的热气潮水般迅速减退,一时漫无着落,亦失去了知觉。

  到了正午时分,雨过天晴,太阳破云而出时,寇仲首先醒了过来,只觉体内凉浸浸的,一点不怕火毒的太阳,舒服至极。

  寇仲仍弄不清楚是甚么一回事,想起昨晚的情况都犹有馀悸,茫然坐了起来。

  一看下乖乖的不得了。

  只见整个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丰富了,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

  最奇怪是无论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连地活着般,而自己则成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两不相关了。

  寇仲心中大奇,暗忖原来气机发动后,这世界竟会变得焕然一新,就在这时,一股无以名之的狂喜涌上心头,令他跳了起来。

  寇仲首先想起徐子陵,大叫一声,高嚷道:“小陵,我练成第一重了,看,我的身体多轻,可以翻筋斗了。”

  连翻两个筋斗后,才飞奔着去找自己的好兄弟。

  事实上即使请当代所有见闻广博的武学大宗师来,也不知两人究竟练成了甚么东西。甚至写出《长生诀》的作者,亦要为两人现在的情况瞠目以对。

  不过两人确因而改变了体质,但若说动手对阵,只要来个普通的会家子,就可打得他们跪地求饶了。

  可是由此发展下去,两人的内功劲气可达到甚么境界,就谁都说不上来。

  徐子陵听到他呼叫声,逐渐回醒过来,仍是浮在水面,全身暖洋洋的,一点寒冷感觉也没有,忙爬上岸来。

  接着是一震跪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美丽倍增的世界。

  由那天开始,两人以为练通了九玄大法第一重的境界,又对那晚的痛苦记忆犹深,暂不敢练功,但却再耐不住性子,早上起来就往外狩猎,到日落西山才返回谷地,但无论如何疲倦,只要一觉睡醒,立时疲劳尽去。

  这天醒来,寇仲扯着徐子陵来到傅君婥坟前,道:“我们这样下去,娘必不高兴,何况她还想我们娶妻生子,建立功业,成为不平凡的人。”

  徐子陵默然片晌,点头道:“我也想到外面闯闯,不过我们虽练出点门道来,但比起真正的高手,相差仍是不可以道里计,若做个帐前小卒,自觉又不甘心,娘这么厉害,我们怎也不可丢了她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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