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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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遗憾地按了按贺之昭的额头,说:“下次别找这人理发了。”

  一路连碰到三个同班同学,皆看见贺之昭就忍不住吱哇乱叫。一个说:“贺之昭,你脑袋上像顶了半个西瓜。”,一个说:“好丑啊!你为什么要剪这个发型?”,一个说:“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西瓜太郎!”总之都不是很好的反馈。

  进了班级,大家许久未见,看见这发型更是觉得重量级。小学生,还是同龄人,喜欢看热闹和笑话,这难以避免。但年少人的残忍也是清澈又不加掩饰,形容贺之昭发型的措辞在人和人之间流转,变得越来越夸张和尖酸。

  作为数学课代表,许添谊无暇进行舆论引导,他进班头一件事是收寒假作业。

  “还有谁寒假作业没交?我要给杨老师了!”他撕心裂肺地在讲台上喊了好多遍,除却第一遍再有三人慢吞吞交上来,后面几遍都无人响应。

  又等了两分钟,许添谊失去耐性,端起一摞算术簿远赴了四楼的数学办公室。

  过完年,天气尚未转暖,办公室开了热空调,杨老师穿着马甲,正在抹护手霜,看见自己努力干活的课代表敲门进来,满意道:“动作麻利,就是让人省心。”她接过作业堆,顺手拿了桌上放着的巧克力交换,“喏,拿去吃。”

  许添谊心中一喜——

  是费列罗!

  他吃过一次,金色的球形包装,每个嶙峋的皱褶下都有香甜的坚果,外面的巧克力吃完,里面还有颗完整的大榛子。美味得不得了。

  许添谊暗自兴奋地攥着回班,发现一堆人围在贺之昭的桌前,像在菜市场拣菜,对着贺之昭的发型指指点点。他手作驱散状,大喊:“你们不要再说贺之昭的发型了!”

  这句话的效果并不好,叛逆分子们立刻说:“诶,就要说,丑死了!”

  处于舆论中心的贺之昭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内心受伤的表现,表情十分平静。但许添谊认为,贺之昭无论怎样都是那副表情——不笑也不哭的,问他问题能回答,脑子甚至还挺聪明,但不说话坐在那就像根木头。

  因此许添谊担任的角色类似啄木鸟。

  年幼时他以为贺之昭呆若木鸡,所以才会被院子里的其他小孩欺负。但等上学以后,贺之昭次次都考第一名,所以许添谊又觉得这其中或许是有学问在。

  桌子被围得水泄不通,言论场中刻薄词句信手拈来。无人理睬试图管理纪律的班长,隐形的霸凌行为不断膨胀。

  许添谊因此变得很愤怒。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友被这样取笑,更何况,他们说贺之昭丑,贺之昭根本不丑,责任全在发型。

  无法把人群驱散,情急之下,许添谊从翻出书包里自己的手工剪刀,声如洪钟道:“谁再说,我给他也剪一个一模一样的!”

  还有带头的傻子开口:“就说,真的太丑了!”可见言论自由总会牺牲某一方的利益。

  许添谊想也不想,立刻抄起剪刀冲了过去。这下热油锅进水,炸得天女散花,跑的跑躲的躲,还有人负责调配氛围,坐在位子上尖叫和喊“屈老师!”

  不论如何,大家都相信被许添谊抓到真的会被剪头发,因为去年有人和贺之昭抢座位,他也是直接把人摁在了地上。来一个摁一个,打地鼠一样。他是来真的。

  陷入僵局时,屈琳琳进了班,看见两批人凑在一起,问:“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在早读?班长呢?”

  “老师!”多嘴的说,“许添谊要剪别人的头发!”

  “许添谊。”班主任看向最后一排一动不动的走地龙,皱眉道,“你是不是又想被请家长?”

  上次打地鼠就被请了,还写了检讨书。

  “没有,是他们几个都说贺之昭的头发!”许添谊竭力为自己辩解,“说的话很过分!”

  屈琳琳看向贺之昭问:“是吗?”

  “大家都说我的发型不太美观。”贺之昭说,“小谊很生气,决定保护我。”有人“吁”了下,觉得他讲话肉麻。

  毕竟还没真的剪上头发,屈琳琳决定不再说什么,这才开学第一天,上班第一天,心烦。她暂时没收了许添谊的手工剪刀,再次强调不许产生肢体冲突,随即叫班长上台带大家开始早读。

  一整天总算相安无事捱过去。放学后,两人一起回家。

  走出校门,许添谊想做安慰。从“西瓜太郎”到“门牙缺一块”,今天对贺之昭发型的评价已逐渐偏离实际,他认为贺之昭受了很大的心理伤害。

  他紧紧攥着那费列罗,知道这是美味昂贵的巧克力。虽然他很想吃,但是也知道贺之昭更喜欢吃甜食,尤其巧克力。所以他决定把两颗都给对方。

  “我觉得你的刘海挺好的!”许添谊一边说,一边把手心那两颗金色巧克力强塞给身旁人,“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问题……给你,你吃吧,我……”

  没等他在街上大声喧哗完,贺之昭说:“别生气。”

  说着,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许添谊立刻大脑宕机,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你亲我干什么——”声音之大,仿若有回音绕梁。

  街旁包子铺正出炉一批肉包,掀开蒸笼白雾弥漫,不少顾客排队购买;街对面是家文具店,店门口的暖箱还有香肠在不停翻滚,学生们焦急簇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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