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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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姓胡的胖子昨天在这里折腾了一大,又弄了两个粉头喝酒,直到晚上才去,有三个"铁骑神鞭"队的家伙出城往东走,陈铁头跟了去一看,这三个小子不知怎的,在城外全叫人给治死了,身上只有一处创伤,显见那动手的人手脚干净得落得很,陈铁头查了一查,也不知道是谁?"仇恕又"嗯"了一声,心里知道这必定就是那石磷弄的手脚了。

  那汉子顿了一顿,又道:"胡胖子一起更就走了,也是回杭州,至于公了叫小的摸那蓝衣人的海底,小的却摸不清楚,昨天晚上跟着他后面才走了半条街,眼睛一转,他就不见了,公子,这人可真扎手得很,我牛三眼混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机灵的人。"仇恕微微一笑,道:"此人的海底我已知道,你不用再打听了。"目光转处,只见这"牛三眼"面上满是钦服之色,不禁一笑又道:"昨夜和我在一起的那女子,你可看到她的去处?""牛三眼"眼睛一张,像是不胜惊异他说道:"昨天她不是和公子一齐投店的吗,她一直也没有出来过呀!"仇恕"哦"了一声,双眉微皱,心里更奇怪!

  "那么她又到哪里去了呢?"

  他俯首沉吟半晌,那"牛三眼"又自恭声道:"现在小的还有五个弟兄在这里,都歇在城外的曾氏家词,公子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小的立刻就去通知他们。"仇恕微微一笑,道:"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就交给了他,又道:"这点银子,你就拿去买酒喝吧。"那牛三眼眼睛一瞪,右手跨着车辕,左手一拍胸脯朗声道:"公子,您这是干什么,上次才给了一千两银子,我们兄弟十七个怎么用也没有用完,这次您怎么又给了。公子,我跟着您办事,可不是为着您的银子,我牛三眼,虽然不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么多年来,我跟着梁上人梁大哥走南闯北,胳膊上站鹰,大腿上跑马,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公子,您别看梁大哥叫我跟着您,错非是您,要是换了个人,我牛三眼可也没有这么听话,我梁大哥常说天下英雄,除了公子您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人了,我先还不信,可是现在——嘿,我可信了,就凭您这种气派——"仇恕微微一笑,截断了这草莽好汉"牛三眼"的絮絮之言,笑道:"这个自然我也清楚,只是这点银子,你还是拿去的好,你虽不要,但你手下的兄弟可要银子使呀调终于将银票塞在他手里。又道:"我也想到那曾氏家词去看看,顺便我还要找人带个信,通知你那梁大哥和龙氏三兄弟一声,叫他们十天之内,都赶到杭州去。"那"牛三眼"胸膛一挺,道:"现在已出了城了,曾氏家词,就在前面不远。"又喝道,"喂,小毛臬,你把鞭子重打两下,让马跑得快一点。"回首笑道:"公子,我管这赶车的叫小毛臬,您看这花名取得可好,嘿嘿,您瞧这小毛臬鞭子挥得多响,打在马身上,可伤不了马的一根毛,只怕那大毛臬还没有这一手哩。"仇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只听那赶车的精神越发抖擞,"吧吧"连声,将手中的皮鞭挥得山响,车马果然走得更快了。

  那"牛三眼"跨在车辕上,挺着胸膛,迎着扑面而来的春风,也像是非常得意,此刻他身上穿的虽仍是一身买卖人的打扮,但在他身上,却从头到脚再也看不出半分买卖人的样子来了。

  赶车的手中皮鞭再次一扬,口中"得儿"吆喝一声,车马便倏然停了下来。"牛三眼"刷地跳到地上,打开车门,一面耸鼻道:"好香,好香。这班小子想必不知从哪里又弄了条野狗来,公子,您吃过狗肉没有?喝,那可真香,不信您闻闻,我那几个宝贝弟兄,又在那里炖起狗肉来了,小毛臬,你停了车也来吃两碗。"仇恕微微一笑,心中却自感慨:"屠狗之辈,虽是草莽小人,却每多没奢遮的义气汉子,那些锦衣玉食的朋友,哼"——举目四望,只见四下青葱一片,寂静无人,就连地上都长满了荒草,几株残杨败柳之后,墙字隐现,想必就是那"曾氏家词"了。

  春日郊外的空气里,自然是无比的清新,在这清新的空气里,却果真传来一阵阵浓郁的香气,仇恕微笑一下,道:"我常听说百畜之中,狗肉最香,是以叫做香肉,但却始终未曾吃过,今日我倒想尝尝这名满天下的异味哩。""牛三眼"哈哈一笑,道:"公子,不是小的胡说乱道,您一吃了之后,管保连鸡鸭鱼肉都不要吃了。那味道——嘿,喷喷!可真教人连说都说不出来。"这词堂的土墙,灰土早已颓败,那扇原来是朱漆的大门,此刻也因岁月的消失而变成土黄之色,门上的铜环,也锈得发黑了。

  一走到门口,"牛三眼"就兴高采烈地喝道:"嗨!你们别尽顾着吃狗肉呀,快出来看看,看是谁来了。"仇恕一笑,哪知祠堂之内,却仍然寂无人声,"牛三眼"皱眉低声骂道:"这些狗头,吃狗肉吃昏了呀调一脚跨了进去,只见这词堂的正堂上,升着一堆柴火,火上高高地架着三根木棍,棍上吊下一只铜锅,锅里热气腾腾,浓郁的香气,也就是从锅里冒出来的。但是柴火的两侧,坐着的却不是他意料中的人,而是两个干瘦的老者,胡须都已全白,四只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那只煮着狗肉的锅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足可装下三斤花雕的酒胡芦,却连望也不望这大声吆喝着进来的"牛三眼"一眼。

  "牛三眼"一望之下,不禁愕得呆站在地上,张开来的嘴巴,也呐呐他说不出话来,仇恕随后走了进来,亦是为之一愕,只见这两个老人身上各各穿着一件褴褛的道袍,虽然满是补钉,但却洗得极为干净,全白的胡须,长长垂了下来,头上的白发,却挽了个道髻,用根乌木插住。

  "牛三眼"定了定神,才快步走了过去,唱了个肥诺,道:"两位道爷,可曾看到我那五个弟兄走到哪里去了?"这两位装束似道非道,似俗非俗的老者对望一眼,各各一笑,朗声道:"你的兄弟是谁调"牛三眼"又自一怔,道:"我那些弟兄……嗯,一个高高瘦瘦的,身上穿着的是走方郎中的打扮,还提着一个药箱子,带着一串虎撑,另一个满脸胡子的,穿的是黑布短打,另外一个肥肥胖胖的,挺着大肚子……"那两个老者一齐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身躯较高,坐在地上都比另一个高着半个头的枯瘦道人缓缓笑道:"施主所说的人,贫道一个也未曾看见!"另一个老者笑道:贫道清晨即来此地,此地根本连半条人影都没有,施主所说的人,只怕早已走了吧?""牛三眼"两眼一瞪,突地喝道:"真的吗?"那两个老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再也不望他一眼,一人从地上取出一双长达有尺的筷子,缓缓在锅里搅动着。

  那"牛三眼"眼睛又一瞪,方想再吆喝两句,哪知肩头突地一紧,硬生生被拖开三步,回头一望,却见仇恕目光之中,怀疑之色,生像是见着了一些令他极为惊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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