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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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拳当然不知道秦宝宝想说什么。

  可是他隐隐觉得,秦宝宝想说的一定是自己不想听的。

  谁都知道,卫紫衣和秦宝宝之间的情义,已超出了兄弟之情。

  谁都知道,如果说还有一个配得上秦宝宝的人,那个人一定是卫紫衣。

  所以铁拳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很厉害。

  可是他决定错下去。

  小兰的悲剧,就在于她爱上了一个绝不能爱的人。

  铁拳岂非也一样?

  白先羽用他洞察天机的目光看着屋子里的这群少年,目中已有忧色。

  可惜这种事情是不能想的,只要想上一想,就会头大如斗。

  白先羽决定不去想了。

  时间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好方法,所有的问题,不妨由时间来解决。

  ※※※※※※

  有酒的时候,铁拳就绝不会去喝茶,这就像高渐飞在有肉的时候绝不会去吃素一样。

  现在铁拳在喝酒,高渐飞在吃肉。

  那么秦宝宝在做什么呢?

  我敢和任何人打一两银子的赌,赌他们绝猜不到秦宝宝在做什么。

  秦宝宝在补衣。

  床上有许多衣服,有铁拳的,也有高渐飞的。

  这些衣服都很破。

  虽然衣服都还是新的,可是,不是这里破了一个大洞,就是哪里脱线了。

  像高渐飞和铁拳这种人,如果可以穿一天衣服而不破,那实在是一个奇迹了。

  衣服破了,可以扔掉,也可以去买件新衣服。

  可是秦宝宝忽地想起来补衣。

  谁也想不出秦宝宝究竟在想什么,不过铁拳和高渐飞却明白了一件事,如果秦宝宝想补衣,就最好把衣服穿破。

  把衣服穿破,实在是天下最容易的事,所以,铁拳和高渐飞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所有的衣服都破了。

  补衣服也许是天下最乏味,最无聊的事情。

  所以这种事情一向是由女人做的。

  你什么时候在阳光下,小屋前,看到一个大男人在穿针引线,缝缝补补?

  如果你看到了,那么这个大男人一定是个裁缝。

  刚开始补衣的时候,秦宝宝的手指难免要被针扎几下的。

  像秦宝宝这种又嫩又白的小手,就算是掐也可以掐破的,何况是用针刺?

  针刺在秦宝宝的手上,血流在高渐飞和铁拳的心上。

  可是两个人都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样。并且拼命掩饰自己的关心之色。生怕对方可以看出。

  不过两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愉快。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秦宝宝不对他们有一点喜欢的话,绝不会替他们补衣服的。

  据说,为男孩子补衣服,是一个女孩子表达自己情义的最好方法。

  秦宝宝会不会也是这样?

  就算不是这样,高渐飞和铁拳也会拼命地往这方面想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秦宝宝究竟是对自己好一点,还是对对方好一点。

  这时候,他们都忘了卫紫衣。

  连想都不想。

  就好像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今天天气极好,阳光灿烂,多云有风。

  空气好像是透明的,连远处柳絮的纤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从远山吹来的清风,带着木叶的清香,在这种时候,临窗把酒,或是吃肉,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为自己补衣,那种心情真的是好极了。

  铁拳忽地道:“小高,你离开家有多久了?”

  高渐飞道:“恐怕有两三个月了吧。”

  铁拳道:“难道你不想回家看一看吗?”

  高渐飞当然想,连做梦都想。他本就是一个很恋家的人。

  可是当他正想老老实实地回答的时候,忽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铁拳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如果自己说“想”。

  那么铁拳一定会开开心心地上街买一大包东西,为高渐飞雇一辆漂漂亮亮的马车,然后依依不舍地把高渐飞送上路。

  这样,他就可以单单独独地和秦宝宝在一起。

  如果秦宝宝再想补衣的话,就只能为铁拳一个人补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高渐飞已不难发现铁拳的险恶居心。

  可是高渐飞可不可以回答“不想”?

  他一旦说出这两个字,铁拳就会冷冷地说高渐飞是一个不孝之子,那么高渐飞的形像自然大打折扣。

  高渐飞不由地暗叹了一口气,“好险。”

  如果不是自己这一段时间变得聪明了,铁拳岂非就赢了这一局?

  可是高渐飞该怎么回答呢?

  床上的秦宝宝已停下了针线,正用一双发亮的大眼睛看着高渐飞,天下本就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秦宝宝的。

  高渐飞想了一想,慢慢地道:“我发过一个誓。”

  铁拳道:“什么誓?”

  高渐飞用一种狡猾的目光看着铁拳,一本正经地道:“如果我在江湖上不能成名,我绝没有脸见家人。”

  秦宝宝笑了。

  铁拳只有喝酒。

  高渐飞也笑了,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聪明了,简直是聪明得要命。

  喝酒,吃肉,补衣,都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法。

  铁拳、高渐飞、秦宝宝都是闲不住的人,如果有别的事情去做,他们绝不会坐在这里。

  可是这几天来,江湖上实在平静得很。就连风先生也好像消失了。

  如果连风先生都消失了,江湖上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楼下的大厅。

  大厅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谈笑。

  比较特殊一点的是一对祖孙在操琴卖唱。

  没有人喜欢听老太婆唱歌。

  这个小姑娘生得并不算美,可是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尤其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风情也是足以能勾一两个男人的魂的。

  像这样一个姑娘,每一个都免不了要多看几眼。

  可是铁拳和高渐飞却不敢看。

  有秦宝宝在这里,他们怎么敢看别的女人。

  秦宝宝看着高渐飞和铁拳的那种有趣的样子,又在偷偷地笑了。

  谁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

  卖唱的小姑娘正慢声唱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铁拳和高渐飞的学问当然都不是太好,他们并不知道这小姑娘唱的是什么东西,只不过觉得很好听。

  可惜他们却不能去看,只有听。

  他们这时非常希望有一点事情发生,哪怕有一点点事情也行。

  他们实在是闷坏了。

  看来他们的运气很不错,底下真的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小姑娘生得还算不错,并且看上去很有一点好欺负的样子,所以好像谁都可以欺负她似的。

  江湖上的好人虽然很多,坏人当然也不少,所以这个小姑娘如果没有人来欺负她,实在是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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