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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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带他们参观。”黎央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跟摩川交给他多重要的任务似的。

  摩川摸摸他的脑袋,随后有些抱歉地对严初文道:“那我就失陪了。”

  从头到尾,他只是将视线集中在严初文身上,连点余光都没有分给我。

  “没事儿,等你什么时候空下来了咱们再聚。”严初文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摆摆手,让黎央在前面带路。

  分别时,我和摩川就跟提前商量好的一样,默契地双双省略了客套的部分,招呼也不打,两个人同时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走出几步,我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只看到摩川雪白的背影与我愈行愈远。

  一条串着蜜蜡与青色玉石,直垂到膝弯的背云,随着他的走动在脊骨两侧轻轻摆动,压出衣料下若隐若现的蝴蝶骨轮廓。

  好一副美人背……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个远去的身影忽然停下了脚步,而我在他即将转身回看的前一秒飞速收回视线,快走几步追上了严初文他们。

  整座神庙占地不算大,除了主殿外,后面就一栋二层木质小楼,一楼供奉着历任言官的画像,二楼住着黎央和摩川的外甥。

  层禄族的言官如同佛教僧尼一般,一经选定,便要脱离血缘家庭,远离世俗情欲,终生在神庙里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

  这里是整个厝岩崧的圣地,是层禄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按理说,只允许言官和他的弟子居住。但摩川一排众议,愣是让自己外甥也住了进来。

  为此,族里的老僵尸们差点和他干起来,还是棚葛的村支书怕出事,请来州长调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给出了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方案——可以住,但只能住到18岁。

  这些黎央当然不会跟我们说,毕竟那会儿他也只是个路也走不稳的小屁孩,我会知道的这样清楚,还要多亏严初文当年的实时转播。

  能让不八卦的严初文都这样八卦,可见那会儿多热闹。

  算算时间,那孩子今年应该已经16了。好像,还是跟夏人的混血。

  “怎么只有你,还有个呢?”我一直想看看那孩子长成什么样了,都说外甥像舅,也不知道他有几分像摩川。

  “恰骨?”黎央歪歪脑袋,纯真道,“他在城里念书,很远的,只能寒暑假回来。我近一点,但走路也要两个小时,所以平时都住在学校,周末才回来。”

  “恰骨……”我在脑海里检索了一遍,很快找到了夏语对应的那个词,“鹰?”

  黎央惊讶道:“你会层禄话?”

  连严初文都震惊了:“你什么时候学的层禄话?”

  什么时候?

  也就这七年断断续续学的吧,磕磕绊绊能自由对话的程度,但我并不准备让严初文知晓,免得他瞎猜。

  “就是正好知道这个词而已。”怕他不信,我另举例子,“我也知道法语的‘你好’怎么说,难道我就会说法国话了?”

  严初文不疑有他:“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偷偷跑去学了层禄话。”

  黎央点头道:“是‘鹰’没错。恰骨还有个夏语名字,叫‘贺南鸢’,也是‘鹰’的意思,山南的鹰。”

  山南地处西南,地域辽阔,是我国民族种类最多的一个省份,层禄族世代居住的厝岩崧,只是它辖内8个自治州之一。

  山南的鹰。这名字既没有大到不切实际,又不会太过小气,不大不小,挺好的。

  离小楼不远的院墙边,建了排水泥砖房,一看就是后来新砌的,黎央说那里是洗漱和做饭的地方。

  “我上个厕所。”严初文说着熟门熟路地往砖房而去。

  我与黎央等在原地,为缓解尴尬,我随意起了个话头闲聊起来。

  “那是什么地方?”

  神庙的西北角,有棵巨大的柏树,而穿过这株遮天蔽日的巨木,在寺庙最偏僻的角落,是一间小小的木头房子,瞧着年久失修,很是破烂。

  黎央望了一眼道:“那是柴房,堆柴火的。”

  “哦,不是关人的吗?”

  “关人?”黎央疑惑地拧眉。

  我看他神情不似作伪,应该是没被关过,便岔开话题:“摩川平时对你严厉吗?”

  “摩……”只重复了一个字黎央便觉出不对,迅速闭紧嘴巴,瞪着我道,“你要叫‘频伽’。”

  “摩川还是频伽有那么重要吗?”我嗤笑道,“在他没成为言官前,我都是叫他摩川的。”

  黎央唇角向下,满脸严肃:“重要。”

  那眼神,仿佛我再叫一声“摩川”,他能扑上来咬我。

  我不愿跟他争辩,只能妥协:“行行行,频伽频伽。”

  他面色稍霁,但也不太想理我的样子,至于我的问题……更是被他彻底无视。

  等了片刻,严初文擦着他的无框眼镜从卫生间出来了,高度近视的眼睛完全没有察觉一旁男孩僵硬的脸色。

  “走吧,参观完大殿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回去吃饭。”他戴上眼镜道。

  从小楼往大殿的路上,没有遮挡的院墙边整齐地摆着好些盆栽,一株株长得跟葱一样。黎央说那是摩川种的兰花,天气好的时候会摆出来晒太阳,天气不好还要收回去,特别娇贵。

  我们转回大殿,在殿门口再次遇到了摩川和正在祈愿的信徒。那老妇人满面风霜,不知是从何处赶过来的,见到摩川激动得不行,双手紧紧揪着衣襟,眼里闪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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