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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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一旁小声给他解释。

  “帕乌(大叔)说……邀请……我们参加……婚礼……”

  那真不知道唐安晏什么意思,怕他会不愿意,于是又紧跟了一句,“安晏……想去吗……”

  那真眼底期待而恳求的目光太过清明,即便特别想去还是愿意先征求唐安晏的意见,小心翼翼的自以为把情绪藏的很巧妙,唐安晏又怎么会舍得拒绝这样的那真呢,况且他的确对这个邀请特别心动。

  于是本来打算下山的念头就这么夭折了,两人迎着晨起的阳光,混入迎亲队伍之中,那真的兴奋是显而易见的,而唐安晏想保护各种各样的那真,更后悔今天出门没有带镜头,没能记录下来比大凉山更美的人。

  大凉山在他的印象里往往是落后的,贫穷的,闭塞的,可自从他真真实实的站在这片土地上,感受早就变了。

  大山里交通不便的劣势限制了他们与世界接轨,支教的短暂停留也为教育设置了阻碍,悬崖村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大部分孩子十几岁才下山去上学,何况早在2016年之前,来往攀爬的钢梯那时还未建成,村民出入只能依靠自制的藤梯,日晒雨淋,爬上爬下,支撑着的不仅是这条陡峭的山路,还是支撑着悬崖村每个村民通往外界的出口。

  相反,他们朴实,纯粹,就像眼下,甚至一个月以来,那真的生活条件有多差他比谁都明白,可大山里塑造出来的那真又是坚固的,勇敢的,清澈的,善良的。

  是唐安晏在整个京城里都鲜少能遇到的。

  彝族婚礼载歌载舞,甚至男士之间还有摔跤项目,唐安晏在村民的热情邀请下也加入其中。

  摔跤不是唐安晏的强项,临上场前,那真帮忙把白色的长布条绕过唐安晏的腰缠绕一圈然后打上结,再抬头的时候干涩的嘴唇撅着,唐安晏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是用指腹在他嘴唇上轻按,“待会结束了带你去讨杯水喝。”

  摔跤开始,对面是男方家派出的哥哥,看起来比唐安晏要大一些,身材倒是专门挑了个差不多的。

  摔跤这项婚礼习俗本就是图个乐呵,在别人的领地里唐安晏自有考量,自己一个外人没必要较真,最后还是收了几分力气让了三分,被对方使过来的绊子象征性抵抗了几秒,最终笑着被摔到地上,冲面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彝族小伙说了声“果然厉害啊。”

  摔在地上并不会多疼,反倒是那真第一时间跑过来把他从地上扶起,唐安晏伸出胳膊任由他抓着自己起来,解开布条随手递给还在继续的人群,牵着那真的手去要杯水喝。

  大凉山这边千百年的传统几乎没变过,挺大的塑料盆满满当当装着大锅煮的菜,菜的样式不多,一盆米饭,一盆坨坨肉,一盆豆腐汤,几箱啤酒,就构成了这场婚宴上最隆重的酒席。

  各种各样装满菜的塑料盆被放置在地上,每人一个大点的塑料勺子,一块蹲在地上分着吃。

  这些在外界看来落后又不入流的习俗,偏偏是他们信奉千百年来的传统。唐安晏虽从来没有这么吃过饭,但入乡随俗,也跟着那真一起蹲下来。

  坨坨肉是大凉山彝族人招待亲友最隆重的食物,肉质鲜美,切成大块,满口留香。

  那真吃东西非常慢,细嚼慢咽和走神一样,唐安晏三两下一大块坨坨肉下了肚,那真还在认真的啃咬着骨头上的肉和筋,看他快吃完了唐安晏挑了一块小点的递给他,那真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的讲话,“安晏……吃……”

  也许是因为最后一口骨头上连着的筋肉特别难咬,那真吃着就皱起了眉,在上面来回尝试咬掉,唐安晏生怕他会把牙磕坏,从他手里把骨头抽出来,下意识想直接扔掉,又怕那真会因为他浪费食物而不开心,便索性自己把最后一口利落吃了,那真红着脸看他,“那真……咬过了……”

  因为手上有油腾不出手,唐安晏便侧着身子用鼻子在那真脸上蹭了蹭,“不嫌弃你,快吃刚给你这个。”

  旁边摆着成箱的酒,几个中年彝族帕乌围在一起对瓶吹,有人热情的过来招呼唐安晏喝酒,住进悬崖村一个多月唐安晏的确没碰过酒了,他本身对酒并没有太大的瘾,多是为了应付饭局和周旋在各种聚会里。眼下氛围适宜,倒也勾起了馋。

  唐安晏牵着那真起来,接过方才摔跤小伙递来的酒瓶,用牙齿咬开。

  小伙名叫吉吉瓦尔,比唐安晏大三岁,去年刚结婚,从钢梯上碰到的那个帕乌恰好就是他阿达。

  吉吉瓦尔也拿了一瓶酒要递给那真,唐安晏从中拦了下来,牵着那真的手护在自己身边,笑着回绝,“他不能喝。”

  吉吉瓦尔倒是也没再继续让。

  唐安晏仰头喝了一口酒,入口微甜回味,那真凑过来抬头看着他,唐安晏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子,刚喝过酒的嗓子沉沉,透着一股子沙哑味道,“那真想尝尝?”

  那真哪里喝过酒,平日里家里就只有阿玛一个人,小时候阿达喝酒的时候告诉过他酒不是个好东西不要学,他便也真的一直没喝过,虽然好奇酒的味道但也不会去偷偷尝。

  于是那真摇了摇头,说,“那真不喝……”

  唐安晏含着笑凑近他,在他唇上很快的碰了一下,“这样尝一下。”

  那真红着脸躲到唐安晏身后,勾着他手指怕被人看见,唐安晏偏过头去看他,故意打趣,“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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