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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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着自己上课的时候,备受老师表扬的画,他捧着那张画的姿势,虔诚地像是拿着珍贵而又心爱的宝物。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溜到了平时不被允许进入的禁区——晏鸿的书房。

  小小的晏沢想,自己在学校受到了表扬,总能得到进入父亲的书房的允许了吧,他甚至扬起了期待的笑容,幻想着父亲见到自己的作品,就会把他高高抱起表扬。

  就像其他的爸爸一样。

  结果,他只得到了父亲毫不留情的一耳光,以及一句,“滚出去!”

  晏鸿厌恶而又带着怒气的眼神,让他二十余年后依然记忆犹新。

  五岁的晏沢被父亲狠狠一巴掌打翻在地,悲伤地嚎啕大哭着,既是为了脸上的疼痛,更是为了求而不得的父爱,直到奶妈慌乱地出现,将他抱了起来。

  他缩在奶妈的怀抱里哭泣,看着父亲书房的大门“哐当”一声,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晏沢看向晏鸿,父亲的神色,多年来冷漠都如那日。

  “随便。”他紧绷的身体卸下了力气。

  他到底是对这个家还残存着什么渴望呢?晏沢想。

  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旁的辛倩则自顾自吃着晚餐,她举起刀叉的姿势很优雅得体,妆容服饰都一如既往的端庄美丽,得益于优渥的家庭环境,她依然美得没有什么岁月痕迹。

  晏沢眼底一抹暗讽掠过,然后开始装作若无其事地用餐。

  一家人都长相出色,平静用餐的画面很是养眼,然而背地里潜藏的扭曲和背叛,在光鲜的表象下,显得更加坦荡的肮脏了。

  用完餐后,晏鸿照例最早离开,也照例没有和辛倩和晏沢打招呼。

  晏沢听见晏鸿给秘书打电话,他依稀记得,那个新来的年轻男秘书长得还挺俊俏?

  “刺啦”地声音划破寂静,辛倩的刀叉在餐盘上划拉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晏沢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她,但辛倩举止依然很得体,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失态只是他的错觉。

  辛倩轻轻放下刀叉,拿起手绢擦擦嘴上不存在的油渍,对着晏沢温言道:“过段时间我有一个画展,小沢,我希望当天你能过来。”

  “我这段时间很忙,没空。”

  晏沢起身就想走,却被辛倩叫住了,“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在和你提出请求,只是提前告知你而已。”

  尽管辛倩的语气很温和,但是话语里的不容置喙相当坚定。

  晏沢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想从对方那张美丽依旧的脸上,找到半分的温情。

  这张脸和二十年前几乎没有太多差别,只是更加成熟镇静了。

  晏沢想起那天哭泣的他,瑟缩在奶妈的怀里,当时他哭着让奶妈带自己去找辛倩。

  彼时辛倩正在画室里,穿着一身洁白及膝的裙子,手中拿着画笔,看起来像是在专注地画画。

  “夫人,少爷他……说想来找您。”奶妈小心翼翼看着辛倩。

  晏沢缩在她怀里小声地啜泣着,手上捏着那张画,那张画已经皱得不像样子,好似一张废纸。

  “妈妈,给你看。”

  小晏沢极力忍住抽泣,对着辛倩展示出那幅画,想从母亲这里得到慰藉。

  辛倩放下画笔,抬头看了晏沢这边一眼,脸上的表情很空洞。

  她站起身,走向晏沢,接过那幅画,只对着奶妈说了一句话,“赶紧把他带走,我要画画,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是,夫人!我这就带少爷离开!”奶妈诚惶诚恐地应道。

  她赶紧带着晏沢离开画室,并将门带上了。

  在门即将关上之际,晏沢看见辛倩本来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歇斯底里。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将那幅画狠狠撕碎,再揪成了一团,砸在地上,又用脚重重碾压了过去。

  颜料被迫打翻,染脏了洁白的衣裙。

  那副画着和美的一家三口的画,彻底被毁的不成样子。

  不过本来也无人在意,因为这幅画的意义,对晏家三口人而言,就是讽刺的存在。

  尚且年幼的晏沢,伏在奶妈的怀抱里,呆呆地看着画室沉重的门彻底关上,将他和母亲隔绝开来。

  他方才哭得太累,甚至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外面的雨还没停歇,打湿了大地上袒露出来的一切,甚至连变小的趋势也没有,雨水无情地鞭笞着地面,溅出无数细小的水花。

  “轰隆”一声,炸起了一声惊雷,瞬间内照亮了黑夜。

  白光转瞬即逝,黑夜依旧长存。

  辛倩看向窗外,淡淡地说:“雨太大就留下来睡吧,你不能生病感冒。”

  “怎么,怕担心我不去你的画展?”晏沢讽刺道。

  辛倩没有回答,看了他一眼,“好好休息。”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上了楼。

  晏沢在原地伫立着,室内明明是温暖的暖色调黄光,但好像却比室外要冷的多。

  他离开了晏家,在雨夜中一路驾车来到自己的住处。

  回到自己的公寓内,晏沢从冰箱里取出了几瓶伏特加,回到沙发上。

  酒精带来的刺激让他麻木,喝了大半瓶进去后,晏沢已然有些上头了,他拿起手机,想起了自己那个任劳任怨的忠诚保镖。

  于是他给保镖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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