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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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半躺在轮椅上疲惫地闭着眼睛由着护工拿热毛巾擦着身上,脑子里不停回荡着释燃先前说的那些话。逐字逐句地分析释燃话里的意思,但他的声音实在太恶心了,每回味一句话,都让他觉得难受,先前那股恶心的感觉又从胃里涌了上来。连带着肺部都憋闷得发疼,连喘口气都变成奢望。

  宋寄不知道自己站在门口多久,只觉得脚麻。因为心里太慌,他连水声渐止都没留意到,一心只想着是直接进去还是就乖乖站着等着释传出来。

  最后心一横,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来,释传面色苍白地被推了出来。看上去累极了,平时还能勉强并拢呈内八字的腿现在瘫软地岔成两端,被羊毛袜包裹着像个糯米团的脚只搭着一半在脚踏上,脚尖向下垂着还在簌簌发抖。

  但释传自己感觉不到,他双眼虚虚闭着,纤长的睫毛在他苍白一点没有血色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要不是胸口还在微微,宋寄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断了气。

  宋寄的站姿正洽拦着释传出来,回过神宋寄往旁边挪了一步,但还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生怕自己开口会打扰释传休息。

  还是释传先睁开了眼睛,同一时间还虚弱无力地扯了下嘴角。

  “又……有吓到你了?”他声音比先前还要哑,一说话喉咙疼得他觉得自己被灌了哑药。

  宋寄听他说话难受得要死,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况且他觉得释传这时候说的不应该是这个,怎么这时候了想的竟然是有没有吓到他。

  他摇摇头跟着轮椅旁边,小声地回道:“没有,这时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怎么看?怎么能吐成这样?不是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吗?”

  说到这宋寄看了眼耳后的护工,略带点烦躁地接着开口:“特么的是吃了什么能吐成这样?”

  其实他是想直接骂的,骂护工到底喂了释传什么能让他吐成这样。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劲,这几个人跟在释传身边已经好几年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想来想去能解释的大概是因为气温骤降,惹得肠胃不适。

  下班时觉得冷还没那么烦躁,现在看到释传因为气温难受成这样反倒怨恨起麓城的鬼天气,脸色一下冷下去,心里骂了千百道麓城的冬天。

  倏然间手背被蹭了一下,宋寄垂眼看见释传的手从轮椅扶手上垂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蹭着他手背。

  不像是无意耷拉下来的,倒像是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安抚宋寄的烦闷。

  果然,苍白泛着一点青色的嘴唇张开,丝丝缕缕的气音后跟着一句:“只是……有一点不舒服,也没……也没吃坏东西,一会就好了。”

  宋寄沉着脸反手握住释传的手,正好轮椅停在床边,他弯下腰自然地将释传抱了起来,护工配合着掀开被子。释传被稳稳当当放到床上,只不过因为突如其来的体位变化,他还是难受得闭上眼睛又干呕了一声,好一会才缓过来。

  “不准再说话了,再说话就揍你。”宋寄掌心轻轻压在释传胸口,学着护工的手法替释传揉着胸口。这些年宋寄算得上野蛮生长,太多的外界因素让他失去了安慰人的本领,遇到这种情况连合适的话都说不出口,慌乱间威胁的话脱口就蹦了出来。

  说完自己没忍住,轻轻嗤笑了一声,很快又拉下脸来静静地替释传揉着胸口,一直到他表情慢慢恢复平和后睁开眼睛。

  释传这几年变化是真的很大,可能是病得厉害又身患残疾,身上那股子傲劲儿被磨掉了大半,每次看向宋寄的时候宋寄都觉得他那双眼睛全是温和的缱绻。少年时那种看小狗的眼神已经随着他的傲劲儿一起被带走,剩下的一点陌生但宋寄渴望了太多年的温存让宋寄觉得陌生又留恋。

  宋寄太喜欢释传这么看着自己了,每一次对上释传这种眼神的时候都会想要是十多岁的时候释传也能这么看他几次,他应该就不会在后来的那么多年里非要偏执地把爱意转成恨意,把自己搞得疯疯癫癫的。

  揉在释传胸口的手移挪到释传脸上,轻柔地捏了下释传的脸,最后在他嘴角停留,替他把嘴角的水光擦佛掉,还摸了下释传自己咬出来的那排牙印。

  “是不是很疼?”到了现在宋寄才把冷脸收了回去,眼神在浑然不觉间也挂上了缱绻。

  就算长到了二十六岁,他的声音也仍旧清脆,放轻柔一些后听起来有点像女性的声音,能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像一团皱掉的绸缎被温柔地抚平。

  释传慢慢摇摇头,吐出还好两个字。嘴唇却不老实,微微一动,似有若无地亲了下宋寄的指尖。

  这个动作太暧昧了,宋寄觉得指尖像被烫到一样立马把手收了回去,朝释传扔了个飞刀眼过去。

  “门口的流浪狗都没你狗,快死了还耍流氓。怎么刚刚没吐死你这狗比?”宋寄把手背在后面,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搓着。

  释传喜欢死了宋寄这副模样,从小就喜欢宋寄这样,慌慌张张一双好看的眼睛眨个不停。只不过以前还不是小刺猬,是只小奶猫,慌得不行也能把肚腩露出来。现在逗宋寄,就要做好小刺猬竖起满身刺的准备。

  还好小刺猬的刺不锋利,还能哄好。

  他笑了下,问:“喜欢送你的花么?”

  宋寄想起还在车上的那束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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