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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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比释传可以把绝大多数情绪都压在心底,齐言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他又不讨厌宋寄,只是不喜欢宋寄的脾气。这会听到这些早在心里骂了几千遍童莅,死老头看着一副正经做派,自己留的种、做的孽,到头来又什么都不管了。

  但护士却好像听到了更大的笑话,捂着嘴就笑了起来,“他哪儿来爹啊?你们不是邻居吗?当初宋清荟入院填表的时候,家属那一栏只有宋寄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我们问过他父亲去哪儿了,他自己说的早死了。”

  释传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宋寄那张漂亮但冰冷的脸,硬邦邦地对着别人说:“我没有父亲,我父亲早死了。”

  确实,要是他父亲真的是那位叶家的女婿,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那天晚上宋寄脱了衣服站在他面前,身上贴着好多胶布膏药,在昏黄的灯光下释传也没看多仔细。

  现在想来都分不清那些胶布到底是因为肌肉酸痛才贴的,还是为了遮着护士口中的伤疤。

  张护士想起什么来,又叹了口气,“可能就是他爹死了这件事刺激的吧,宋清荟每次见到他儿子都要问一句‘你爸爸来了吗?你爸爸来接你了吗?’听着怪可怜的。小寄脾气不算好,每次来都冷脸冷嘴的,但每次宋清荟这么问他脸上表情都不好看。”

  说罢,她站起身来抻了抻护士服,“我得上去了,你们也可以去探视宋清荟了。不过我建议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她发病伤着你,这责任我们可担不起的。”

  可释传根本劝不住,他的手又颤颤巍巍地覆上操纵杆。

  他长长地抽了口气,嗓音比先前还要沙哑,也比先前要小声很多,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早该来看她了,是我的错。迟到了那么多年,再临阵逃脱,就太不像话了。”

  第20章

  车子里很安静,只有释传呼吸机正在运转发出的一点点微不可闻的动静。

  ——老板心情非常不好。

  随行的两个护工恨不能变成隐形人,齐言则相反总会扭着脖子看两眼释传,但每次要张口说点什么又都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说什么都白搭。

  在他看了释传地一千三百八十次后,释传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满是疲惫地对齐言说:“不用的眼珠子可以捐了,不用一直往我这里看。”

  齐言:“……”

  他被噎了一下,没话怼回去,只能恨恨地瞪了释传一眼。他顿了一下,问释传:“你该不会以前对宋寄就这样吧?说话都不会好好说。”

  听到宋寄两个字,释传终于有了点反应。原本一直偏朝车外的脑袋终于转了过来,一直到现在他眼睛还是很红。

  以前……

  释传喉头滚动,他不敢直视齐言的眼睛,才碰上又欲盖弥彰地将头低了下去。明明只是一句稀松平常引出话题的问句,释传却觉得如同审讯一般。

  释传:“可能吧……我确实没有对他太温柔过。”

  四年级的时候,宋寄贪嘴,一定要吃街边的炒酸奶,害两个人错过了《哈利·波特》的首映。释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火气,把小鬼扔在了电影院门口,自己一个人回了家。怕黑怕鬼,还没多熟悉这座城市的宋寄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到家,自己都还挂着眼泪珠子就上楼和释传道歉,写保证书的那种。说再也不会惹释传生气了,求释传原谅他。

  宋寄小升初考进了初中部,暑假里宋清荟借着出省演出的机会带宋寄出去玩了一趟。这件事是临时决定的,宋寄没来得及和释传说,等他回来的时候释传驴脾气又蹭蹭蹭冒上来。小鬼提着两袋从外省背回来的零食还有纪念品站在他门口,口水都说干了,才把释大少爷哄出来。

  初中会考前,小鬼物理差得人神共愤,求释传抽时间教他。释传题没讲几道就被气得头昏脑涨,连轰带骂地将他赶出自己房间,说教他不如教猪。

  还好那会释惟放假在国内,闲着没事从房间里出来劝住了暴怒的弟弟,又把被吼得瑟缩着肩膀的宋寄拉到一边。耐下心来教了一会,宋寄记住了公式和思路,也能磕磕绊绊把大题做出来。并没有释传说的那么笨。做完作业已经是深夜,释惟自己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宋寄还站在门口踌躇不敢离开。一问原因小鬼带着哭腔说:“小释哥哥还在生气。”

  高一上册,释传明着暗着丢了数不清别人送给宋寄的情书和礼物。每次被释传知道有人追宋寄,挨骂的肯定还是宋寄。不准早恋四个字,他没说烦宋寄耳朵也听出茧子来了。

  可转眼他就借着公交车司机踩急刹车这种烂借口亲了小鬼的额头,自作主张蛮不讲理地和小鬼谈起了恋爱。丝毫不觉得被打脸,反而还有一种占山为王的快感。

  但刚谈恋爱没多久释传又潇洒地将小鬼一个人放在国内,登上了去往异国的飞机。随后又让宋寄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自以为是地以为小鬼又在撒娇,又在作妖而狠心地挂了电话。

  这么一想,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对宋寄好过,在那段长长的他后面回忆起来全是欢乐的时光里。他看到的是他以一个类似于哥哥的身份管着宋寄,宋寄也理所应当地顺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追随着他。

  今天想想,又不是这样的了。他那些所谓的“早//熟”、“理智”、“兄长”的样子,不过就是中二少年在面对追随者、崇拜者时流露出来可笑的、上位者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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