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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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临拿笔敲敲他:“阿潮,睡没睡着,生日想怎么过?”

  “一起出去吃顿饭?”

  陈木潮不动了,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今年不用了,家里有点事。”

  往年都是这几个人陪他过,但正经高中生做不了什么事,出去吃顿饭就是顶天了。陈木潮年纪最小,十二月二十五号出生,个子却比他们都高出一截。

  性子也最冷,几人习以为常,听到是家里的私事,范临遗憾地耸肩,说好吧,范言和同桌女生弯着腰研究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星座表。

  “乐观,宽大?”同桌女生盯着屏幕看,眼镜镜片上反射出手机屏幕的光,没压着声音说话:“这个不准。”

  “但是下面挺准的,孤独,不灵活。”她又补充道。

  范临对星座和风水之类的玄学最感兴趣,卷子一扔,头探过去,问什么什么。

  “理性先行,擅长伪装,即使遇上心仪的对象,也会严格控制浪漫的幻想力,以防感情泛滥……”范临接着念下去,嘀咕:“这什么座。”

  范临和范言三月底出生,都是白羊,一个赛一个热烈直接,除了感情这方面有点别的考究,其他方面,尤其性格,简直是白羊代表。

  范言反应不及时,手机从手中被范临抽走。

  范临扫了一眼,怪笑一声,再任由范言把手机抢回去。

  “摩羯,十二月二十二日至一月十九日生,”他拍拍陈木潮的肩膀,评价:“大部分都蛮准。”

  大部分准,不准的部分的确来自“乐观”和“宽大”。

  要范临说,陈木潮应该完全是反义词,从上千万上亿个形容词中挑选,他大概会得“阴沉”和“睚眦必报”十万分的偏爱。

  比如现在,他明明没用什么劲,但陈木潮“啪”一下把拍肩的那只手打掉,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头抬起来。

  “卷子不抄我拿去交了。”

  “别别别,好哥哥好哥哥,”范临只能又抓过笔,苦兮兮地重新沉浸在物理的学问汪洋里,说:“马上抄完。”

  范临不说话,没人给范言拆台,她对着陈木潮表达一些事情就顺畅了很多,问他手上沾了什么白色的东西,要不要擦一擦,她有湿巾。

  陈木潮说不用。

  “油漆,擦不掉的。”

  第45章 摔烂一颗苹果

  2009年,12月24日。

  路港交通闭塞,出县还只能坐面包车,五块钱一位,坐满五个人才拉走。

  但时间在走,信息化趋势逐渐凸显,有一小批年轻人开始过洋节,买卖随着市场需求孕育而生,街上的水果店把苹果用彩色的纸带装扮,也能赚成平时几倍多。

  平安夜气温个位数,天空干涩发灰,白色油漆消耗殆尽,陈木潮起个大早,去软装店买新的。

  从陈志和周思妍对他坦白至今仅过去了一个星期,门口鲜红的“欠债还钱”被涂去又写上,坚持不懈,所幸他们住在顶楼,对门是间空屋子。

  生活一下子拮据起来,陈木潮货比三家,最后选择价格最低的软装店,缺点就是很远,在人烟稀少的郊区,他骑自行车去,来回要三四个小时。

  七点多出门,回来已经正午时间。

  他家在五楼,走到四五楼交界处的楼道时,他听到头顶传来悉索的响动声。

  时间点敏感,周思妍和陈志躲去工作的店面,陈木潮没有与人斗殴的经验,隐约想起来门口有截周思妍新买的扫帚杆,原来那把扫帚杆生锈报废,新的还没来得及换上,打在身上应该很疼。

  算了。

  陈木潮无奈地放下油漆桶。

  陈志是大半个世纪前土生土长的路港人,彼时路港的水泥路都没修起来,到处是田地和滩涂,他农民家庭出生,自卑老实与沉默寡言深刻入骨,时代只在他脸上划过斑痕,也并没有让他变得更有做一家之主的责任。

  而陈木潮像是陈志的触底反弹。

  截然不同的两种背驰的性格,陈志有多软弱,陈木潮的钢筋铁骨则有形一般,透过血肉皮肤,在十八岁差一天的年纪里,已经凶悍浮露,初见雏形。

  陈志和周思妍依赖他,陈木潮天生淡漠,面对周思妍“阿潮,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的说辞也冷眼旁观。

  比起孩子,陈志和周思妍刚让他感觉自己是他们通往好生活的天梯,一步登天,坐享其成,多美妙的事。

  精致的利己主义也逃脱不了亲情的束缚,他逃不了,只能面对。

  陈木潮往楼上走,想象中一群大汉围着家门写红字的景象没有出现,地上蹲了个人,长发,身材匀称漂亮。

  他皱了下眉,对于这位来客,欢迎是远说不上的。

  “你在做什么?”

  范言一惊,手抖了一下,有东西从她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陈木潮低头,那东西滚到他脚下。

  苹果,通红的一颗,不像普通水果市场买到的表皮不满颜色不一的半生品种,在路港从没见过。陈木潮弯腰捡起来,递回给范言。

  范言手上还有一条没系好蝴蝶结的彩色纸袋,已经被她揉得皱皱巴巴,看出来她并不擅长包装之类的手工方面。

  “我……”陈木潮像背后灵一样出现,说没吓到是不现实的,更何况她原本计划不是这样。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范言压下惊慌,装作嗔怪地抱怨:“我苹果都没装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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