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 第51节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吁——”

  骏马嘶鸣, 马蹄扬起又落下,激起了一片尘土。

  马背的人一头黑发高高束起,身上沾染风雪的披风被吹得飞扬, 瞧着那几人的目光像是在看死人。

  丹阳县主翻身下马, 一刀劈下, 那人后背瞬间撕裂开来,鲜血淋漓。

  “这般好时节, 你家主子却是连一日都等不得了吗?”她目光凛冽, 说着, 躲开迎面而来的剑,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

  一招一式, 利落又带着锋利。

  五死两伤,那来不及自尽的两人, 皆被她堵了嘴, 由姗姗来迟的官兵带走了。

  打斗停下,血腥气却是未散。

  沈兰溪软着手脚掀开帘子, 瞧向那帅得没边儿的人。

  “多谢。”祝煊拱手道谢。

  丹阳县主掏出巾帕, 仔细擦去刀上的血迹,‘咣’的一声, 刀回了鞘。

  “不必。”她摆摆手,余光扫到那马车里探出来的脑袋, 一怔,没甚好气道:“藏头藏尾的做甚?要看便大大方方的来看。”

  阿云就从来不会这般。

  沈兰溪被骂了, 却瞧着她还是激动。

  来这儿二十年,她还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女郎!

  祝煊过去, 扶着沈兰溪下了马车, “可吓到了?”

  沈兰溪摇摇头, 上前两步,认真答谢,“多谢丹阳县主。”

  “不必,本就不是为你。”丹阳县主冷着脸说。

  “前面便是荟萃楼了,我去让人喊褚睢安来,县主一同用午饭吧?”祝煊邀请道。

  丹阳县主愣了下,随即冷哼一声,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

  “谁要见那坏胚子!”

  沈兰溪八卦的神经一动。

  “驾!”丹阳县主已然驾马离开。

  沈兰溪恋恋不舍的瞧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冷不丁的被人捏着下颌转了回来。

  “你郎君在这儿。”祝煊冷清一句。

  “丹阳县主好生厉害啊!”沈兰溪忍不住赞赏道。

  祝煊盯着她瞧了一瞬,忽的闷哼一声。

  “我碰到你伤口了吗?”沈兰溪立马回神,“先上马车,回府请大夫来。”

  祝煊眉头舒展,任由她小心翼翼的搀扶。

  --

  刚至午时,原本在铺子里的人却是回来了,元宝哭花了脸,见着沈兰溪时,一把抱住了她。

  沈兰溪手里端着的汤药晃了晃,褐色的汁液发着苦。

  她刚要开口,这姑娘却是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呜呜呜……吓死婢子了……呜呜呜……我都想好随葬时带些什么东西了……”

  沈兰溪刚要感动,却是又被她这话逗笑了。

  带什么?

  自是要带金银,这可是国际通用货币。

  “我无事,好端端的,是郎君伤了。”沈兰溪腾出一只手拍了下她脑袋,手里的药碗却是被人端走了。

  “我去端给父亲。”祝允澄一副稳重模样,对这哭哭啼啼的两人无声的摇了摇头。

  女子果真都爱哭,不像他,他就不哭。

  半大儿郎稳步进了屋,床上的人双眸紧闭,脸色苍白,他难得见着父亲这般脆弱模样,不由得脚步一滞。

  床上的人听见动静,掀开眸子瞧来,与他对上视线,道:“过来。”

  祝允澄捧着药碗上前,屈膝跪在他床边,“母亲在外面,我便先把汤药端进来了,已经温热了。”

  他说罢,手执汤匙,作势要喂他喝药。

  一声轻响,发抖的手拿不稳汤匙,磕在了碗沿边,几滴褐色汤药溅在了他手背上。

  “我来吧。”祝煊伸手,接过药碗,上半身微微撑起,一饮而尽。

  空了的药碗递交给他,他伸手,在他脑袋上轻拍一下,安抚道:“别怕,我无碍。”

  许是祝煊难得这般温情,小孩儿忽的眼眶泛热,吸了吸鼻子,啪嗒的泪珠子却还是成串的掉下,呜咽出声:“我方才都怕死了……他们说……他们说那儿都是血……呜呜呜……”

  心里的害怕只要被勾出一点便再也压不住,小兽般的泣不成声瞧着可怜劲儿的。

  祝煊瞧了眼自己被抓着的一角衣袖,心里叹息一声,伸手抚摸他的脑袋,“别哭了,你都九岁了。”

  闻言,祝允澄带着哭腔反驳,“母亲说了,九岁也还是孩子,我可以哭的……呜呜呜……”

  门口,沈兰溪刚抬起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有些无言。

  她何时说过这种话?

  “娘子?”跟在后面的元宝瞧见的她的动作,疑惑的唤了一声。

  “无事,我去瞧瞧汤羹是否炖好了。”沈兰溪从善如流的转身,提裙往小厨房去。

  屋里一大一小正哭着呢,她何必进去打搅?

  夜里,祝夫人和老夫人又来瞧过祝煊,西院儿方才静了。

  沈兰溪梳洗出来,便瞧见那人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谁给你拿的书,不是都收到小书房了吗?”沈兰溪问着,脑袋凑了过去,视线触及那些熟悉的字体排列时,忽的扯唇笑了,语气里的揶揄丝毫不藏,“郎君也爱看这话本子了?”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祝煊说着,那书册合上放到一旁,“上来睡觉。”

  沈兰溪连忙摇头,“大夫说了,你今夜多半会发热,需得照看着些。”

  她说着,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你睡,我瞧着你睡。”

  这一幕分外熟悉,祝煊想到那时,闭着眼听着那轻微的咀嚼声,鼻息间是她身上的清香和她怀里食盒的蜜饯儿的甜。

  “今夜还要抱一盒蜜饯儿?”他笑问。

  沈兰溪把擦了头发的帕子扔到一旁,“不吃了,你会馋得睡不着。”

  她凑过去,在他眼睛上轻碰了下,“闭眼,睡觉。”

  祝煊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自幼,除却祖母,他还是头回被这般哄着的。

  “一会儿困了,便上床来睡。”祝煊叮嘱道。

  沈兰溪难得这般照顾人,体贴的帮他把盖至胸口的被子拉到脖子上掖紧,只露一颗脑袋在外面,“不必操心我,郎君安心歇息。”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他的呼吸逐渐平缓。

  沈兰溪用来熬夜的话本子早已扔到了一旁,双手托腮的瞧着那逐渐入睡的人。

  模样俊朗,笑时眼睛会弯,现下却是因肩上而面色发白,得好生将养着。

  她不知祝煊今日那般护着她,是因她是他娘子,还是因她是沈兰溪。

  但她想他平安,与祝郎君无关,只因他是祝煊。

  夜半,祝煊果真烧了起来,脸色绯红,难受得眉头紧皱。

  沈兰溪急忙让人唤大夫来,热帕子敷在脑袋上,小厨房的人着急忙慌的点燃了灶火给他熬药,本该是团圆夜,却是急得人心惶惶。

  天亮之时,祝煊身上的滚烫降了下来,嘴唇干裂,他一动,挨着床榻睡着的人立马惊醒了。

  “嗯?怎么?”沈兰溪迷迷糊糊的问。

  祝煊摸了摸她脆弱的脖颈,“我退热了,不必再看顾,你上床来睡。”

  闻言,沈兰溪摸了摸他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是不烫了。”

  她嘟囔着,脱了鞋袜上床,挨着他又睡了过去。

  轻微的鼾声响起,祝煊才轻手轻脚的坐起,刚要穿鞋,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做甚?”

  “……如厕。”

  “我扶你去。”那人说着便要动。

  祝煊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回手压住她单薄的身子,忍着羞臊,问:“你要瞧着我如厕?”

  沈兰溪对上他的视线,忽的有些脸热,扯了被子蒙住脑袋,翻个身背对他。

  “那你快去快回,莫要扯着伤口。”被子里的声音瓮声瓮气的,细软得勾人神经。

  祝煊瞧着那蠢蠢欲动的地儿,无声的叹了口气。

  沈兰溪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来时,已经是半下午了,腹中饥肠辘辘。

  “醒了。”祝煊躺在她旁边,手里是她昨夜看的话本子,已经看了一大半。

  沈兰溪哼哼唧唧的伸了个舒爽的懒腰,脑袋枕在他大腿上醒神,“你伤如何了?可换过药了?”

  “大夫来换过了,起身吧,我让她们给你热了饭菜。”祝煊左手伸过来,摩挲了下她粉嫩的耳垂。

  肉嘟嘟的一小个,很可爱。

  “收敛些吧,你伤势未愈,我可不想背负一个魅惑郎君的名声。”沈兰溪欠嗖嗖的道,脑袋故意压过某处。

  不等他来抓,她已一骨碌的坐起身,滚下了床,回首瞧他的神色难掩狡黠。

  小混蛋。

  祝煊深吸口气,独自平静,散着那些欲念。

章节目录